“好久不见,乔木”怀忘略带侵略性韵味的眼神盯着他,而后身形化为残影从乔木眼前消失。
偌大的天地之间,难以置信的唤声以阵阵回音传入怀忘的耳中。
从心底涌出一股畅快来!怀忘朗声大笑。最好,乔木能告诉整个仙界,他回来了!
林间一片幽深,时而有几声鸟叫,或有山间禽兽的觅食声,听见动静后纷纷敛息躲避。
怀忘迈着闲步,将枯枝落叶踩踏出声响,凝望对岸的点点灯火,他踏步走上破旧的木桥,于黑夜中发出吱嘎声。
他要找人,一个妙龄少女。
窥探过后,俨然面前这片村落是最有可能的,怀忘沿着小路迈进小村。
村落内些许残垣断壁,仅有十几户人家门前燃有灯火,显然是个无人问津的小村。
怀忘单手推开堆满灰尘的房门,因常年未有人居住有些破败,屋顶的砖瓦早已被风霜摧残,徒留几柱房梁支撑。
他有些不耐的掐诀清尘,而后燃起堆积了污垢的油灯。
一夜就此般过去。
于翌日清晨,河岸边雾气蒙蒙,点点细雨垂落。一身月白衣袂沿着河岸徐步,怀忘立于原地遥望,河中央仅有一两只白鹭戏游,偶有几只小雀儿从头顶飞过。
并没有他想找的雀儿,怀忘踩着沾染了晨露的沙滩往村落走去。
水雾弥漫,一幼儿疾步从远处奔来,见到怀忘那一刻,停了脚步只奔向身后,丝丝泣音回荡。
怀忘缓走,幼儿的哭泣声愈加接近,那妇人背负篮筐,哄着自家小儿,抬头见了来人,也只腼腆一笑。
幼儿从母亲怀中探出半张脸,觑了怀忘一眼,拱在粗衣中抹泪。
应该是吓到小孩儿了,怀忘回首看了一眼,面上的假面瞬间变成怖人状,趴伏在母亲肩膀偷看的小儿撇着嘴嚎啕大哭。
有趣。
怀忘迈步进入自己的小房,从天边破晓至夕落鸟归巢,外界的任何声响皆与其无关。如此几天来他从未出过房门。
又是寻常的一个夜晚,怀忘居于堂中打坐修道,周身阵法运转,灵力齐聚。
屋外惊叫声骤起,有嘶吼,也有孩童的哭声。
木门被猛地推开,一妇人抱着孩子闯进怀忘的房中,是那前几日所见的母子。
小儿在她怀中嗷哭,女子见到居于堂中的怀忘,惊到瘫坐在地。
那仙人居坐在厅堂中央,稀碎冷月透过砖瓦照在他的面庞,其神色淡然,双眸紧闭,缕缕寒风从门外涌进拂过衣袂,墨发随之飘动,两侧的油灯柔和的光为仙人添了几分柔情。
妇人屈膝跪下,连带着让孩子也跪在怀忘面前,她忙磕头:“神仙显灵啊!求求您救救我家相公!”
她在求神拜佛,身旁的小儿捕捉住母亲的悲痛,拽着母亲的衣角随着妇人的祈求哭泣。
救?他怀忘出援手,从来都是有利可图。
眼前神仙并未有所反应,宛若一座石像,妇人眉尾下垂,双眸蓄满泪水,竟直挺挺向地面郑重磕响头,额间沾染了沙粒,喉中带着哭腔恳求:“神仙显灵,救救我家相公。”
每磕完一次头,都将直起身双手合十,妇人眸中带了丝绝望与祈求,像在喃喃自语,又在麻痹自己:“救救我家相公。”
怀忘半睁眸,眼底看不出情绪,只盯着面前的母子。
妇人见此,有了希冀,拉着小儿向他叩头。
再抬首,眼前全然没了神仙的踪影。
怀忘立于半空,睥睨着脚下的沾染了阴气的那名壮汉。如此看来,他等对了,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附近。
壮汉头上漫起一缕黑雾,面上灰白,像是被吸了魂的行尸走肉,口中吼出如兽般的声音。
他轻身落至地面,那名壮汉张牙舞爪欲要攀上怀忘,他轻抬眸,两手负于身后,功法以怀忘为中心向四周散去,附在壮汉身上的阴气哀嚎着消散。
不过片刻,白皙的身形化为残影,追逐藏在暗处黑影,紧追至林间便没了身影,怀忘立在枝丫,以灵识窥看,眉间紧蹙,他眸中闪过怒意。
竟让她逃了!
翌日清晨,门前三五村民小声交谈,怀忘居于堂中专心打坐,无视他们的所作所为。
霞光斜映,在纸窗上抹上一股柔色。门前的人影晃悠遮挡,令屋内光线暗淡了下来。
木门募地敞开,怀忘与其对视,是谢榕川。
青年讪笑,欲要踏进屋内,门却直接将人隔绝在外。
怀忘压了压心中的火气,他竟甩不掉这厮!如今他尚且不能离开,要静等鸟儿自投罗网。
谢榕川时不时四处窥探,偶尔困意来袭哈了一声。他也不走,就倚靠在门外等着怀忘。
在外等候有几日,谢榕川坐在台阶前,随手拿起门前摆放的苹果,狠咬一口。蓝仙友一直把他拒之门外,这该如何是好?他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可真是冷漠无情。青年上身躺在台阶上,心中啧啧嗔怪。
“你不能吃贡品!”两幼儿跑到栅栏门前止步,冲谢榕川道。
“什么?”谢榕川看了看手中的苹果,又瞧了一眼头侧的堆积了香灰的香炉。
供奉蓝仙友的?!
孩童直言不讳:“这里有神仙,你别扰了神仙清净。”两孩童人小力弱倒也没法子驱逐他,只得口头赶人。
谢榕川沉声了半晌,默默把啃了几口的苹果放在盘子里。
“拿走。”怀忘难得开口。
孩童见神仙显灵,你推我搡的跑远了。
“哦。”谢榕川觑了房门一眼,把半块苹果拿走继续啃,顺口问了句:“这儿的阴气愈加严重,你是不是要罩着这小村?”
在这小村落待了几天,谢榕川眼瞅着阴气越来越重,全然没消散的趋势,但这阴气无形,只有找到其主心才可破。
怀忘依旧没回话,谢榕川觉得无趣,啃完苹果将核随手一扔,去找那俩小孩儿套话。
耳目终于得到清净,怀忘平心静气运势。
夜,村民大多沉寂在睡梦中,雾气逐渐笼罩在整个村落上方,微弱的月光淡去,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本在小憩的谢榕川被刮来的一阵疾风惊醒,面前的木门大开,屋内的两盏油灯随着涌进的寒风摇曳,而那居于堂中的人,早已没了身影。
少女衣着黑白相间,隐匿在暗中猫着腰。怀忘立于她身后,双眸愈加凌冽,像是要将她盯穿。
“黎拂衣。”怀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清晰入耳。
少女被这一声吓到全身颤栗,一动不动蹲在原地。眨眼间,旋身变成一小雀儿飞跃向无边的夜幕中。
怀忘指尖引出雷丝,将飞远的喜鹊拉了回来。
微弱的电流击的黎拂衣要哭不哭,眉目间带了些埋怨,几番张嘴,最终竟和自己怄气的别开脸。
“这次跟我走。”怀忘斩钉截铁对她道,见少女不理,怀忘也不与她计较。
两人之间就这般僵持着。
霎时,余波惊响,村内传来一阵吼声,凄惨哀怨,阴气过盛,已经肆虐了整个村落。
黎拂衣听闻异响,脑中紧绷的思绪崩断,愁绪直上眉头,她恳求道:“你让我走吧,怀忘哥哥……”
怀忘半阖眸,并未回话。
少女见他铁了心,俯下头,泪水滴落至地面,染出两滩深色:“快放我走。”
怀忘下颚紧绷,轻功加身回至村落,少女被雷丝牵引在他身后。
灯笼散出的妖冶红光映在阴人脸庞,他们头顶三缕黑雾,显然身染阴气已久,眼球上翻,口中溢出呕哑声紧追谢榕川,青年拖着一个孩童往村外跑。
那都是村民,谢榕川怎么说也下不去手,怀中的孩童呜咽着。
一筹莫展之时,远见一身影从天而降,足尖轻点,如迅鹰般从他身侧窜过,激起阵阵微风。身后剑鸣声惊起,剑意将阴人震倒在地。
“娘!”孩童音色稚嫩的哭嚎,踢腾的谢榕川浑身是灰尘。
少年几步越过,身手敏捷,将符纸贴在众人头顶,而后点穴定住阴人,束锁将他们捆在一起。
那少年头戴翎冠,外袍以凝夜紫为主,他抱拳行礼:“玄萧阁,燕逾明。”
怀忘晚一步而来,颔首示意。
孩童终于双脚着地,试探着靠近阴人,寻找了一圈都未看见他的母亲,哭嚎更烈。
“娘?”燕逾明疑了一声。三人互换眼神,看来那妇人是阴气主心。
在村外或村内探查一夜,他们都未曾见那妇人身影。天边破晓,又迎来了宁静的清晨。
“已经过了四个时辰了。”燕逾明有些心急。
阴人需在十二个时辰内破解其母体,解救被沾染到的凡人,倘若过了时辰,要么会成为母体的养料,要么修者一招毙命。
“方圆几里都查过了。”谢榕川环胸靠在树旁,脚边还有哭哭啼啼的幼儿,扰的他都快耳鸣了。
“不如让我去?”黎拂衣开了口。
怀忘瞪了她一眼,少女回瞪,愤懑低头不再说话。
其余二人相视,都未出声。
正当他们之间保持着无声的氛围,头顶的光线却骤然变暗,两修者迎着日光御剑而来,衣袍随风冽冽,神情傲然。
是桁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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