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池望的食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腕。
中世纪似乎流行过一段时间的瘟疫，也就是黑死病，难道说卡拉和主教口中的瘟疫就是历史中的黑死病吗？
主教昨天看了孩子们一眼，就直接说孩子身上有瘟疫的气息。
但是孩子们身上可是一点症状都没有，卡拉在主教说明之前也没看出孩子身上有瘟疫的气息。
此瘟疫是彼瘟疫吗？
她决定要去村里亲眼看看所谓的瘟疫。
池望回想起刚才在济世会里转悠的时候看到仓库里的面粉食材还有不少。
“卡拉，你把两个孩子给了我养，但我每日还需要祷告，实在没空。”池望沉吟片刻。
“你愿意留在济世会照顾孩子吗，报酬就是你的三餐可以用济世会的食物，不过要你自己做，我还会多给你一点你带一些回家里。”
“真……真的吗？主教大人？”
卡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呆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池望。
池望点头，主教昨夜接纳了卡拉和孩子，甚至曾经应允过对方使用厨房，想来对卡拉算是较为信任，自己将她留在身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是真的，我的早餐先分你一半对付一下，吃完后你去喂下孩子，然后我们带两袋面粉去你家里如何？”
“主教大人，怎么还能这般麻烦您呢，您给我两袋粗面粉我自己去就好了，我们家实在太破了！”卡拉连忙摆手道，“而且我昨晚吃过面包了，还不饿，早餐还是您自己吃吧！”
池望摇了摇头，从厨房里又找了个盘子，将自己的食物分成两半后拿着就去了一旁的小餐厅。
卡拉手足无措，满脸惊慌，只得道：“主教大人，那我先把孩子们抱下来。”
池望拿起一片白面包细细嚼着，垂下眼眸，并没有接对方的话。
池望很快就吃完了饭，等待卡拉的期间，她去仓库找了两袋面粉，还在里面找了不少钱出来。
“走吧。”池望推开小门，对着身后的卡拉道。
卡拉点头，紧紧抓住了肩上的背包，包里是用麻布盖住的两袋面粉，她们全家的希望。
在路上池望不着痕迹地套了卡拉许多话。
济世会全名是恩慈济世会，济世会建在一座山上，而山下就是卡拉的村子：温德堡村，现在村子被突然出现的瘴气围了起来。
村官说这瘴气与瘟疫同源，大家都不敢往外走，勉强靠还没有被侵蚀的田地和家里的余粮度日。
之前有人想过找济世会求助，但主教宣称不打算插手村里的事，村民们发现没有主教的允许自己也进不去济世会，久而久之就放弃了。
“卡拉……”池望立刻就意识到了她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主教大人？”卡拉不解地回头看她。
“瘴气围村，外人无法进来。”她问道，“为什么你却对村口突然出现的孩子毫不奇怪，将她们抱来给了我呢？”
卡拉逐渐瞪大了双眼，瞳孔皱缩。
“我……我也不知道……”卡拉神色慌乱地道，“我看到她们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孩子送到济世会。”
池望的眸光微动，卡拉的这种表现很像联邦审讯囚犯时进行精神控制时的样子。
难道这两个孩子也控制了她吗？
她没有继续问话，卡拉的心中也因为池望刚才的一番话感到沉甸甸的，没有主动说话。空气霎时寂静了不少，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因此两人都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走到了山下。
连接着山和村庄的是一条直直的土路，路旁是些低矮的房子，房子墙壁上长了不少青苔，昨夜留下的积水顺着墙根留下。
路上基本没有人，偶尔有几个人都是以布袍掩面匆匆来到路中央的水井取水，看也不看旁边。
往天空或是远方望去只有灰蒙蒙的瘴气，那瘴气遮天蔽日，让人生出一种无法逃离的绝望。
池望看着这片荒凉而压抑的景象叹道：“村里有人因瘟疫去世了吗？”
卡拉点头，眼眶湿润，声音涩然道：“村子里雅克、吉恩他们都染上了瘟疫离开了，已经走了四个了，还饿死了一个。”
卡拉深吸一口气，指着前面有些破旧的茅草石房道：“主教大人，我家到了”
语罢卡拉就快步走过去冲房子里面大喊：“快收拾点干净地方！”
池望走进小屋，屋子里有一块用茅草铺好的空地，上面摆了一块木板凳，卡拉的家人在一旁席地而坐。
“主……主教大人？！”
一个看起来比卡拉年龄略大些的男人惊呼一声，他赶忙把板凳搬到池望脚边道：“您请坐。”
“这是我的丈夫杜恩，杜恩的父亲和我们的孩子出去了还没回来。”卡拉放下背包，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您要喝点水吗？”
池望摆手，撩起黑色长袍坐下，她微笑道：“杜恩，这些是给你们的。”
她朝卡拉示意，卡拉一把掀开遮盖的麻布，里面赫然是两大袋面粉。
杜恩的眼睛煞时瞪的比铜铃还大，他颤抖着嗓音同池望确认了好几遍是给卡拉和自己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几乎是扑过去，打开了面粉袋子，哪里面全是细面粉。
池望叹了口气。
中世纪的农民经常吃黑面包，其原料就是粗面粉，面粉里麸皮都没筛干净，还掺了别的豆子粉进去，烤出来的黑面包又硬又难吃。
在瘴气笼罩的饥荒之时有的吃就不错了，而细面粉，恐怕杜恩一辈子碰都没碰过。
“主教大人……”杜恩哽咽道，“您的慈悲我们万分感谢。”
池望摆了摆手道：“这不算什么，这些面粉也不是免费给你们的。”
她顿了顿道：“你们和我说说看村子里的现状吧。”
卡拉紧紧握住丈夫的手道：“村子已经到极限了，我们无法与外界联络，瘴气如果进一步吞噬村子的话，恐怕大家不是被饿死，就是沦为瘟疫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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