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和风轻拂,伴随着凌遇礼低沉嗓音,加上抑扬顿挫的演绎,钟离正沉迷在故事里都要醒不过来了。
他好像看到了,也是在那样一个午后,段雅君在田间溜达,溜达到河边的杨柳树下,遇见了在树下垂钓的谢青杨。
谢青杨把鱼钩垂在河里,人躺在旁边睡觉。段雅君无所事事,就蹲在一边盯着。
等鱼上钩了,他叫谢青杨,谢青杨没理。
他拿小土块砸谢青杨,谢青杨还是没理。
鱼都快把要拽着钩把钓竿拖走了,他拿着杨柳枝瘙谢青杨的鼻子。
谢青杨一怒之下暴躁地跳起来,看到段雅君后,气忽然就消没了,笑了。
段雅君的脸上都是被蚊子咬出来的红印,像一朵朵桃花盛开。
谢青杨去提鱼杆,鱼早就吃完饵食跑远了。谢青杨坐起来钓鱼,段雅君蹲在旁边看。两人隔着一米远,没有说话。
钓着钓着,谢青杨干脆让给段雅君去钓,他自己继续躺下睡了。
那是一段很唯美的故事。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就这么在田垱头的河边遇到了,一起钓了一场鱼。
段雅君并不会钓鱼。谢青杨在旁边睡觉,他认认真真地坐在旁边钓。钓到了鱼取不下来,就叫谢青杨。
谢青杨不理他,扔给他一瓶喷雾花露水和风油精。
钓了一下午也没钓上来几条鱼。
傍晚,谢青杨拎着鱼篓去镇上的小饭馆,后面跟着一个段雅君。
谢青杨把最大的一条黑鱼扔给老板烧个黑鱼火锅,其他的鱼就当加工费了。
那之后一段时间,谢青杨都会来河边钓鱼,段雅君也会到河边看他钓鱼。两人心照不宣地约会,你也不问我是谁,我也不问你从哪里来。
洗澡一起在河里游泳,吃饭就随随意意,有时候钓鱼了去镇上加工,有时候就摸地里的瓜果吃。
不问来路,不问去路,没有世俗牵绊,过得像桃园隐士,豪迈不羁,听得钟离正连连歆羡,就一个劲儿地说:“真好,真好!”
直到一个风雨夜,段雅君在漏水的小土屋里醒过来。四下一片黑暗,身上的被褥潮得发霉。地上积水渐重,雨点落在上面发出叮咚的声音。他缩在床角滴不到雨的地方,忽然就想给谢青杨打电话。
他想和谢青杨一起听夜晚的风雨声。
谢青杨没有在电话里和他一起听。他挂了电话后,在半夜里赶风冒雨地过来了。
踏着一路泥泞深凹的田埂,一只雨鞋还被泥巴沾走了。他赤着一只脚,来和段雅君一起听风雨。
当他举着手电筒出现在土屋门口时,段雅君忽然就觉得全世界的委屈都上来了。
他扑进谢青杨的怀里,想让谢青杨抱抱他。
凌遇礼读到这里,视线扫过了后面的内容,嗓音一时有些低哑。
海外出版的作品,删减度很低,尽管这一处描写依然秉持着唯美的笔触,并没有露骨地描写些什么具体的内容。
但在风雨夜里,两个相依为命的有情人,就算再唯美,那也是热烈且奔放的。
“怎么不读了?”钟离正睁开眼睛,隔着扣子戳着他肚脐窝。
戳了一戳,忽然觉得有趣,又跟着戳了好几下。
“不闹。”凌遇礼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戳。
凌遇礼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跳过这一段,但看着钟离正期待的眼神,看一眼后续情节,又想想他和钟离正之间的事情……
还是不应该跳过。
他压了压情绪,伸手盖住钟离正的眼睛,又继续往下读。
段雅君长这么大想的都是要娶媳妇儿,从来没想过男人和男人之间能有什么苟且的事。他让谢青杨抱抱他,真的只是要抱抱,是想躲在哥哥怀里,诉一点委屈,求一点安慰。
他和哥哥段雅臣原本是相依为命的好兄弟。哥哥大他四岁,对他亦父亦兄,但自从娶了嫂子生了侄子之后,哥哥就渐渐把他当成了外人。在嫂子想赶他走时,哥哥一句话都没有帮他说。
他把谢青杨当成哥哥,在他怀里倾诉委屈。
谢青杨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柳下惠,也没有把段雅君当弟弟。他不过是个农村游荡的超大龄剩混混,对付段雅君这种没什么阅历的菜鸡,又是心理脆弱的时候,简直是手到擒来。
他抱着段雅君,安慰他、轻抚他,渐渐开始吻他。段雅君懵懵懂懂的,几乎是半哄半骗地被他哄骗到了手。
两人缩在土屋里唯一干爽的床头。外头风雨漫天,屋里也是风雨漫天,天时地利人和,就连雨水落在地上的积水里,都是和谐悦耳的叮咚声。
钟离正越听越奇怪,眉头越皱越紧,一直听到这里,他终于听明白了。
草!
他当场跳了起来,夺过凌遇礼手里的书就朝他头上砸。
“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你含沙射影谁呢!”
“又想当强X犯了你!”
“不演了!谁爱演谁演去!”
凌遇礼被他砸得一阵头疼,握住他手腕,把书拿了回来。钟离正抢不过他,气哼哼地掉头就走。
凌遇礼追两步过去拉住他,跟他辩解:“他们情之所至,怎么就扯上强X犯了?”
“谢青杨明明是在骗段雅君!”
“他们的生活贴近大自然,坦率且随性,情之所至两心欢喜,没有谁骗谁。”
“书上都说他是半哄半骗。”
“那是因为段雅君起初并不知道可以有这种行为。”
“那不就是骗!”
“……”凌遇礼其身不正,理屈词穷,辩白不下去了。
想到钟离正极有可能是带入了他们自身的情况,所以才会这么反感这个情节,他一时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他第一次想到,钟离正有没有可能是恨他的。
只是因为心肠软,人又迷糊,所以即使是恨,也没有太当回事,而他也当成了理所当然。
想到这个可能,连七月天的日光都仿佛变成了飞霜。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走,一人火气赶天,一人脚步沉重,一直走回了房间里。
钟离正气呼呼地翻出箱子,要收拾行李回家,不想在这里住了。
凌遇礼果然是个强X犯,才会替谢青杨这种无耻之徒说话,完了还要去演谢青杨。
还想借演电影潜规则他!
他绝对不可能跟这种人一起演电影!
他打开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一件非常用力地往箱子里摔,以此来表达他的愤怒。
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他收衣服的手。
“做什……”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力道推倒,紧接着一个人压了上来。
他在床上摔了一下,头懵了一瞬。回过神来,眼前是凌遇礼压近的一张脸,就跟他隔着一个鼻子的距离,黑洞洞的眼神,就是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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