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第一缕阳光出现。
池沥青睁开雾蒙蒙的眼。
“天亮了。”
鱼类一般情况下对于白天和黑夜是没有太大感知的，但在海洋中对于光线变化感知还是较为敏锐。
虎鲸和海豚作为日行性鱼类，受到生物本能的影响，在早晨的阳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清醒。
至于水母……
水母具有夜行性的本能不错，但是晚上池沥青在犯困，早上是生物的本能让他不想动弹，所以显得像是没有精气神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够啊？”
傅停声游到他身边围着绕了一圈，仔细打量一番，对方除了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倒是没其他异常。
“下雨了。”
傅停声忽然开口。
他作为海豚，感受到了周围水流的变化和氧气含量的波动，这些与平时细微的不同得出了这个认知。
池沥青没什么反应。
“下雨了！！！”
池沥青慢悠悠‘嗯’了一声：“嗯。”
“我说，下雨了！”
“又不是下雪了也不是下冰雹了，更不是天上掉刀子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池沥青没忍住，发出了质疑。
他实在理解不了傅停声的脑回路，并且真心的为白鸟公会的未来表示担忧。
“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那些人估计在那里。”
他这个提议其实是有预谋的。暴雨可能会引发生物之间的暴动，进而影响行动，更重要的是，他想去凑热闹。
昨晚那三波人已经打到海面上去了。
“那就去看看。”
上去之前，池沥青特意问了一遍：“你和那三波人都没仇吧？”
他暂时还不想跟那些人对上。
“目前没有。”
傅停声思考了几秒，默默回答。
“那就行，我们走吧。”
能被他们在这里感知到的雨一定是暴雨，结合海底才发生的火山爆发来看，这场雨来的并不忽然，可以说是一种必然。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更巧一些。
池沥青心想：到时候就更乱了。
趁乱做些什么总是很方便的，他对此乐见其成。
随着在海洋中的游动，逐渐可以看见周围暗礁的影子。远远望去，隐藏在海面下的石头形状各异，有的平坦像是海洋下专门为浅海生物所设的温床，还有的尖锐如刀剑，稍有不察就会被穿膛破肚。
“还在打。”
池沥青再次看见了那些因为吞食掉火山灰黑暗结块的海洋生物，玩家依旧还在和对方缠斗。
“看起来那些东西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傅停声话音一转，难得有了一点作为公会管理员的算计。
“帮个忙吧，这可是个大人情。”
“你不会想要直接冲过去加入混战吧。”
池沥青看着跃跃欲试的某条海豚陷入沉思。
“当然……不是。”
傅停声本来想说当然是，感受到那句话里得深意之后果断拐了话头。
池沥青看了看傅停声，又扭头看了一眼镜醒，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他的触手点了点虎鲸的身体：“如果让你选的话，是要那些变异生物还是那些玩家。”
这话问的就很委婉了。
看上去差别不大，实则有不同的含义。
海洋生物就算再如何变异，终究是没有太多思维的动物，但是那些玩家即便进化的再像一个动物，但还是有着人类的思想。
比起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也会在明知道危险但必须生存的条件下挑战不可逾越的难题。
比如现在，这三波人为了完成进化，已经杀疯了。
池沥青眼中是各种海洋生物的大混战。
镜醒轻轻扫了一眼远处，缓缓开口：“变异生物？”
池沥青有些诧异这个选择。
“为什么？”
“那些玩家现在的样子，吸收这些能量的话，大概是会融合成一个十分诡异的模样。”
镜醒自认为不是一个颜控，但两者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有害物质的影响，还不如选一个好看点的。
也不算好看，只能说没有长得太过乱七八糟。
“有道理，那……”
池沥青把傅停声没说完的话接了过来：“那就这么办。”
海洋中，昨晚还在缠斗的两个公会因为长久的激战，双方有不少人员重伤，其中死了几个人，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个诡异的问题。
当一个海龟杀死一只章鱼的时候，那么海龟竟然也慢慢长出了触手，甚至有了可以喷出墨汁的特性。
潜藏在暗中的三元玩家发现这点后，心道不好，迅速加入了战局。
杀死玩家可以获得对方的生物属性，从而也能得到进化，但是杀死土著海洋生物只能进化，再也不会有多余的能力出现，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陷入了癫狂。
三方混战，还没来得及陷入更激烈的争斗，那些因为受到火山喷发而产生的黑色结块被异变生物吃掉，姗姗来迟。
进化！
进化！
进化！
所有人脑海中除了这个再无其他。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理智正在被慢慢侵蚀，逐渐变成只有生存和繁衍本能的动物。
有人注意到他们的SAN值在狂掉。
“啊啊啊啊，我的SAN值已经掉到50%了。”
原本SAN值的一半，只要再往下掉1%，理智和本能之间将彻底失衡，不至于立刻就精神失常，但如果不控制，距离变成一个只会发疯的怪物只有一步之遥。
这个玩家的惊呼让其他人也纷纷查看电子面板上的个人信息。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股菜色，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SAN值或多或少都掉了不少。
尤其是更强大的玩家，因为杀死的生物更多，基因融合的程度也就越大，能力越强，但……与此同时伴随的风险也就越高。
玩家之间有一瞬间的停滞。
这样的行为像是忽然之间挂了一道休止符，所有人都停下了攻击。
但是那些混入其中的土著变异生物不会停手，它们眼里只剩下疯狂的攻击！
“我们停战，这些东西如果不杀死的话，会一直攻击我们！”三元公会的玩家道，他们属于三方混战的后来者，SAN值受到的影响算是这些人中最小的。
这会儿理智大部分都保持在平衡之上。
这个提议一出，所有人都站在了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氛围在一瞬间迅速凝固，短暂的沉默之后，同时调转了矛头。
“这些鱼看上去没什么弱点。”
“废话，不然他们晚上就来了，到现在都没被我们这些人杀死。”
是了，变异鱼在昨天出现异动的时候就过来横插一脚，但是玩家之间没当一回事，在和其他公会的人打斗的时候顺手解决手边上的鱼。
其实这些生物说不上多么厉害，但就是一直没有死干净。
无穷无尽，死了一只还有千千万万只一般。
到现在三个公会的玩家才惊觉这些变异鱼的恐怖之处。
技能和攻击落到它们身上，变异鱼死亡之后会迅速炸开身体，几秒钟的时间从中涌现出无数的鱼卵，这些鱼卵带着透明的颜色，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一眼就注意到。
这才是这么久变异鱼一直没有死亡的原因。
“这不就是不死吗！”有个玩家吐槽了一声。
“我们先找找弱点。”
……
“轰隆——”
暴雨噼里啪的的降下来，氧气含量和水流的变化给行动上又添了很多阻碍。好在这些阻碍并不仅仅是针对他们，变异鱼的动作也跟着迟钝下来。
因为三个公会的玩家都凑在一起，攻击力变强，变异鱼的数量也开始慢慢消减。
正当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变异鱼察觉到物种受到威胁，他们产卵的速度更快了，周围的海洋中几乎都是几乎都是那些透明的鱼卵，密密麻麻的。
暴雨打击在海面上形成噼里啪啦的声音。
池沥青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在鱼卵的阻挡下几乎寸步难行。
“还好我们刚才又回去拿了那些火山灰底下的黑色结块。”傅停声背上背着不少，池沥青害怕游动起来被水流冲走，触手全都落在上面包裹着。
“就放在这里吧。”
他说完，傅停声迅速翻滚了一圈，那些黑色结块往下缓缓漂浮沉底。
这些东西带着独特的营养物质，对于变异鱼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在两方抉择之下，他们朝池沥青等人的方向涌来。
“别愣着了，你们等这群人吃完这些东西再次进化，一会儿更打不死了。”傅停声大声喊道。
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闻言开始心惊担颤。
“那你们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过来！”
池沥青声音很冷：“因为你们快要死了，不想死就动作快点，突破点在它们的肚子。”
鱼卵从变异鱼的母体中产生，只要解决源头，但问题就是，这些变异鱼在进化的时候还顺带着强化了肚皮的位置，需要很强的攻击才能将其开膛破肚。
但是因为他们的姿势，又很难将攻击落在那里。
“变异鱼从进食到吸收需要大概三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时间够用，用不着这么惊慌，现在，可以打准一点了吗？”池沥青的话从一定意义上给了众人安抚。
但也仅限于此。
很多玩家的SAN值受到影响，在精神力不稳定的情况下，他们的准头也跟着大幅度降低。
好在他们人够多。
虎鲸带着水母将其包抄，海豚用回声定位的功能将漏网之鱼一一找到。
在水母毒素的影响下，那些变异鱼的进食速度更慢了，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些人似乎是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变异鱼开始暴动，但他们的攻击行为已经被彻底摸清。
玩家的攻击点都落在变异鱼的肚子上，就算有鱼卵从中涌出，最后也难逃爆开。
有触手的玩家学着池沥青的样子控制住余下的变异鱼，其他玩家则加快手上的动作，周围血腥一片，还带着难以言喻的腥臭味道。
漂浮的变异鱼和鱼卵的尸体在周围环绕，这片海域都带了被污染的味道。
池沥青伸出触手落在虎鲸身上，冷声道：“烧了他们。”
话音落下，一把火在海洋中熊熊燃烧起来。完美的避开了玩家，精准扫向这些变异鱼的尸体。
玩家：……
不是，你们有这本事，刚刚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非要如此大费周折。
海洋寂静无声，没人敢开口。
池沥青之所以不让镜醒直接解决这些东西。
当然是因为还有用处。
“有效果吗？”
“……有。”傅停声能感觉到这幅海豚身体的变化。
“说来听听。”
池沥青懒懒的落在虎鲸头上。
“肚子变结实了算吗……”
傅停声说的很委婉，但池沥青和镜醒听明白了。
不仅如此，甚至还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利用那些海豚宝宝。
“这趟不虚此行啊，海豚牌导航，我们值得拥有。”
虎鲸的尾鳍拍了拍，无声附和。
剩下的玩家看着这只水母骑在虎鲸头上，身后跟着一只有些蔫巴的海豚，陷入沉思。
杀死这些变异鱼可以变异的话……
那他们不会也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吧！
从某种程度上，他们确实发现了真相。
他们终于有多余的精力和安全的环境打量自己的队友，然后就发现，有的鱼长出了短短的触手，不像章鱼的，也不像水母的。
有的身体表面长出了尖刺，但是透明状，玩家本身没注意到，甚至扎到了没有尖刺的部位发出一声尖叫。
场面一片混乱。
有人陷入沉思，不是说杀死这些海洋生物之后之后只会出现相关的属性吗？
这个问题直到他们想到三波人因何聚在一起时，恍然大悟。
火山爆发时产生了可以另海洋生物变异的黑色结块……
这话确实没在骗他们。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确实得到了一些进化和变异，但是也损失了一些成员，而那三个人完全可以自己解决这些异变生物。
为什么？
跟在身后的傅停声说出了同样的话。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获得这样的进化。”
“可能你……天赋异禀。”
池沥青沉吟片刻，给出了答案。他扭头凑到镜醒身边，小声问：“你呢，你还没跟我说你进化了什么属性？”
镜醒语调温和，嗓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或许是毒素？”
池沥青轻轻点头，思忖几秒：“这样啊，那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之间挨得太近了，所以互相产生了影响？”
海豚不想说话，他听到两人的对话更加自闭。
但是肚子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海豚的肚皮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胀大。
“啊啊啊啊，我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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