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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缠蔓

温虞这段时间有点倒霉,走路能被自己绊倒,喝茶能被茶梗呛到,出门纱笠上的纱能搅得半天理不好,逛街会遇到牙犬那倒霉孩子,抬头低头莫名其妙就会遇到以前的熟人。

难不成是在屋子里待久了连带着气运有损?他一圈一圈摸着茶杯琢磨,越想越觉得有人碍了他风水。

京城远郊好处不少,离皇宫远皇帝管不着,以前那帮子熟人老头遇不见,办事的地儿倒是样样齐全,日常所需一应俱全,他闲来无事不在家里长蘑菇就出门闲逛,除了身形挺拔外那优哉游哉的劲儿和老头们没什么两样。

今日霉运连天走,他到热闹点的中心集市买点糕点,左右不过就好这一口,多天不见甚是思念,没成想遇到条傻狗子,吓得他一压纱笠就跑,不仅零嘴没到手,路上还用脑门给墙结结实实拜了个早年。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几年他可是充分意识到了。

北营这段时间人才多点,前段时间将军巡边,估摸着这几天回来了,不然遇不着那傻狗子牙犬。

——说起牙犬他就想笑,明明是只狼,总让人觉得像条傻狗子。年纪轻轻被北营将军洛溆选拔为副将,从此平步青云一鸣惊人。在外是英明神武得力副将,实际就是条忠诚得像条哈巴狗的傻狗子。

温虞回想了下他第二次遇见牙犬的时候,好巧不巧也是在大街上,这小子嘴里还叼着烧鸡,看见他一愣,大喊大叫什么你还好意思回来怎么有脸来见我老大!!

温虞当时夺路而逃,仗着他腿长甩了牙犬半条街,路上还不幸被祁庄碰到,被评价说这辈子都没见你那张脸的五官那么奔放。

所以不怪他今天看到牙犬应激反应那么大,牙犬在人群中蓦然回首,脖子上挂的那颗狼牙还没落下,温虞已经窜到了隔壁巷口。

廉颇未老呀,他心情又好了点,摘了纱笠嗑糕点。

还好后来绕开牙犬还是买到了爱吃的凉草糕。

纱笠下公子正风流倜傥,柳叶眉,含情眼,眼睫细长,看着就是个读书人的样儿,此时专心致志对付着碟里青绿色糕点,杯里斟茶摊粗茶,反差感着实有些。茶摊老板看客少也无聊,开了口聊天。

“公子哪里人,怎么在我这小摊子歇脚?”

“不妨事,在家里闷久了,出来坐坐。这儿开阔,风景好。”温虞带着笑,抬头看了一眼外面。

老板凑过来看了一眼,是个识货的人。“锦食斋的凉草糕?公子有恙?”

“陈年积疾,吃这一点也不管用,喜欢而已。”

老板默不作声打量两眼温虞,眼睛鹰一般伸了钩子。“公子以前练过武?这身板可不是普通人的。”

茶摊老板自小也爱南拳北腿乱学些,开茶摊的人见得不少,知道这公子虽然看着儒雅温和,身板却绝不是少力气的人能有的。

温虞含糊一笑,糊弄了过去。

他今天是出来散步的,前几天闷久了脑袋都昏,被祁庄推出门强制他出来走走。

行,走。温虞掸着衣袖,在街上慢慢往前走。

今日京城一如往昔,风动尘不起,人行音犹长,车马络绎而过,吆喝声韵律也轻快,满眼新鲜朗润,人间今年有幅好气象。

冬天已要过了,虽然天尚冷着,雪却也不会下了,只是还要提防着倒春寒。行旅都裹得严严实实,温虞也不例外。外衣沉重,还罩着纱笠,更显累赘。

京城鱼龙混杂,像他这样戴着纱笠不愿露面的人也并不是没有,形形色色客过,他算正常,所以倒没什么人注意他。

就是这样才好,久无踪迹之人,最好也假装早已不再。

“诸位啊,今天我们来说一说……”路边说书人的摊前围了许多人,人多暖和,温虞散漫着步调靠过去,想听一嘴今天讲什么故事。

“话说这洛将军,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洛溆将军,那可是年少有为。”

温虞下意识后撤一步,反应过来后摇摇头一笑,又站了回去。

要是前些年说到洛溆他还要提防会不会顺口提一嘴自己,这几年大可不必关心了,不光彩的事没人愿听也没人愿讲。

洛溆的事百姓大都烂熟于心了,但还是愿意再多听一遍。说书人看这么多人听,得意一拍扇子,扇子开合恰如惊堂木。

“洛溆将军,我朝真龙,当年被先皇慧眼识珠送入北营训练,年仅二十便成了北营将军,扫荡边境,佑我大夏安宁,定当青史留名。”

温虞作为在场唯一的当事人听得津津有味。还先皇慧眼识珠,就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病病歪歪的老头?明明是他捡回来呈给朝廷的。

“……洛溆将军百般好,虽说私事仓促,但心系黎民,比起上一任将军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温虞走了下神,没想到还会有人提到他。

当年洛溆被北营将军捡回北营抚养,长大后待将军告老也就名正言顺继任。本来没什么,奈何有人质疑前将军战功赫赫还正壮年时怎么会突然告老,才一点点泄露出前将军其实是突然离去,而他与洛溆在那时正是举案齐眉时。

前一任北营将军,名叫温虞。

温虞扶着纱笠挤出人群,他没有沉浸往事的喜好,觉得里面太闷想走出去换换心情。

人群中有人忽然拍拍他的肩膀,温虞还没来得及转头,手里被塞进一只精致锦囊,扭头看时只有人群间无数张陌生的脸。

好容易挤到人少处,他拆了锦囊,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条。

是一个地址。

现在小姑娘都流行这么玩了?他对着光一照纸条,瞳孔骤缩。

本来只是习惯捯饬纸条,没想到照出了真东西。

纸条右下角的标志他再熟悉不过,御用纸张特有。

温虞慢悠悠走,越走人越少,他手里不知何时掂了块玉佩。

是块很常见的盘龙佩,中间镂空,用丝绳穿了块鳞片,手一拨就打转。

它原本佩在温虞衣襟上,有意遮掩,只露出下面的金黄穗子。

三年没见,你又惹了什么事,要朝廷这么百转千回地找我?

温虞拨了拨玉佩中的鳞片,鳞片旋转到另外一面,边缘色泽暗红。

一片龙鳞。

小巷空无一人,温虞慢吞吞踱步,脚步声伶仃,周围静得出奇。

京城原来也会有这样僻静的角落。

尽头的屋门虚掩,他推开门,反手轻轻关上。

屋里的姑娘正梳妆,手中一纸红粉,正揽镜抿唇,桌上胭脂花黄散落,女儿情态慵。

这个角度,温虞只看得见她背影。女子穿的衣服倒寻常,只是裘衣的颜色红到低沉,在黯淡屋里显得多萧条。

这么冷的天,屋里竟然没有生火。

“圣上怎么不点烛?屋里多暗啊。”温虞推开窗,光线顷刻涌入,截断她木桌半截,光线却没能照到她身上。

女子愣了一愣,偏头看向光的来处。她额上桃花方点了一半,是风华绝代,面若桃花。

“好久不见,温虞。”祁谐看着窗外,放下铜镜。

温虞这才跪下行礼:“圣上贵安。”

“不必拘那些礼数了,朕既微服,态度应该明显。”祁谐冷眼打量着他,语气竟不似面容娇艳。

“你也是有福分,竟然还活着,看来她没生疏。瘦削不少,还能担重任吗?”

温虞轻轻笑了:“病到那份上恐怕祁庄也做不了什么,温某命硬,好死赖活到今天。至于重任,还要看圣上交待,我尽我所有而已。”

祁谐看他这圆滑的样子很不满:“区区几年,你怎么也世故成这样。”

“谁世故了?”温虞装听不懂,“我一直这样啊。”

祁谐叹了口气,知道经历了这么多哪怕是温虞也累了。她推开桌上花黄站起来,仿佛金凤昂首,温虞后撤一步稍低了头。

“朕实在亏欠你太多,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祁谐不是闲话多的人,如此开头,想必事态严重。温虞漫无目的想着。但不知道最近能有什么事?漆家叛乱不大可能,这几年大辛也安分守己,天灾**近几年也少了许多,能出什么事?还要让他来?

“首先,这件事和洛溆有关。”祁谐静静开口。

温虞下意识抬头,眼中是压不住的警惕,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又低下头藏起眼神。

“简单来说,我们发现大辛境内出现了第二条龙。”

“怎么会?”温虞这下真的忍不住了,直接问出声来,眼中凝重胜于惊讶。

他知道祁谐绝不可能开玩笑,而“第二条龙”说明这是区别于洛溆的一条龙,一条新出现的龙。

祁谐看他冷静下来,接着往下说:“在此之前世间从未有双龙现世,更何况不在朕的大夏境内。”

“第一种可能,这两条龙里有一条是假的。”

“但很可惜,大辛那条不是,至于我们这边的……你最清楚他是不是。”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百年前那条凶龙的报业还是降临到了我们身上。”祁谐一字一顿,咬字时齿间充盈愤恨。

祁谐挥挥手手,四面窗户顿时大开,屋里刹那间明亮到刺眼。温虞眯起眼,知道这是那些一直潜伏在附近的近卫做的。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温将军。”

温虞无奈地靠上墙:“我已不是将军了。”

温虞回庄子的时候祁庄正在练剑,剑尖空中一晃,稻草人静止般停滞一瞬,而后散成几块落地。

“祁庄,你什么时候练就的未雨绸缪的本事?”温虞把捎回来的黄梨酒瓶掷上桌,撩衣一撑树干,翻身稳坐树梢。

“你别天天祸害我家树。”祁庄反手,利剑入鞘,“你什么意思?”

温虞俯身伸手勾了桌上的药,啜饮一口,皱起眉毛。好苦。

“你姐又想让我出去替她干活。”

祁庄提酒的手一顿:“洛溆又出事了?”

“……你能不能不要提到我就联想到洛溆。”

“这不你自己原因?”

不过确实是和那家伙有关……温虞自知理亏,眼神飘忽,祁庄心下了然,毫不含糊地送他一对白眼。

祁庄开了酒瓶斟酒,那黄梨酒瓶明显已用过多次,瓶口边缘都掉了皮,祁庄样子却是不嫌弃。她给自己倒了浅浅一杯,没急着喝。

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能告诉我吗?”

温虞一时没答话,药喝完了才回复:“她没说,我也先不告诉你吧。”也许那人是想保护祁庄呢?

祁庄点点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一抬头一个碗直飞而来,抬手捞住,提高声音横眉竖目:“你心情不好也别扔我碗!”

温虞看上去其实挺平静的,但祁庄跟了他这么多年,但凡提到洛溆,他就没有不心绪万千的时候。

喝碗药硬生生喝成了出征酒,他还壮怀激烈呢。

温虞不作声,又摸出那块盘龙佩,手指细细摩挲温润玉石。

当年是谁,给他系上一块有自己鳞片的玉佩,说有了这个,你要记得时刻关注自己身体。

那人握着他手感知这具身体里流动的生命力,笑着说这样就挺好,你要长命百岁,多和我活几年。

是夜。

温虞做梦了,久违地。

他又梦到那一次出游,雾蒙蒙的江边,马蹄前后叩过石子路,金黄眼瞳的少年还不太懂得藏起自己的角,把沾血手指伸进刺骨江水,慢慢呼出团团白气。

他当年是怎么想的呢?忽然就下马走到那个孩子身边,忽然就决定把他带回去,最不该的是给他取了名字。

以洛神之称取其氏,以江边之意取其名,洛溆,从此这个人就成了他生命中注定相连的一部分。

当年洛溆初遇他时,眼神恰如任何一个那个年龄段的少年,那么警惕与孤独,却也满含藏都藏不住的渴盼。

后来洛溆再也没露出过那样的眼神,他天生就惯于学习,在北营里很快学会了沉默寡言,眼神也平静到可怕。沉默是士兵的优良品质,可搁在他身上,温虞总是不喜欢。

也许后来他又回到了当年的江边,又孑然一身,孤独执着,又露出了那样的眼神,像只受伤的雏兽。

但温虞没有看到,因为先离开的人是他。

梦里的洛溆转眼间长大了,比他还高一点,变得沉默,像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或许沉默过头了。

他还是像当年一样清瘦,拿起刀来也像当年一样藏锋敛锷,剑气含蓄,是能成大器的性子。

一个正翩翩年少的少年,看向他的眼神怎么可以那么说不清道不明?

也许捡回他是个错误吧,洛溆如果没有遇到温虞,只会换个名字,然后幸福。

温虞有时觉得自己要是个浪子就好了,当个浪子,没心没肺,没人痛苦。

梦醒了,洛溆转身远去,背影渐渐散入清晨的日光。经年堆积的药香挑开梦境占据口腔,温虞知道自己醒了。窗外雾薄,阳光迷蒙,他躺着,望向窗外,一时不想起身。

梦的最后那个女人拉着他的手,说虞儿,娘亲给你起这个名字,一定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啊。

一步错,步步错。

即使是自己选择的路,又怎么会不后悔呢。

起床后温虞发现祁庄不在,他想起今天是收租的日子,慢吞吞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上朝。

那么多年没出山了,身体却还是牢牢记着每个步骤。心已经本能地开始紧张沸腾,身体却还是抗拒着让动作迟缓。

祁家姐妹命运多舛。祁家和温家交好,温虞眼看祁家势败如山倒。

但当年可没有任何人能预料到今天的局面。

祁庄作为裨将跟了他好多年,本来以为终于能让她安度晚年,没想到还是有事找上门来。

稍晚些祁庄回来,温虞问他的病还需不需要每日服药。

少有人知北营前副将祁庄还精通医术,尤其擅使奇门偏方。

“大病已愈小病一堆,想舒服点的话就听我的。”祁庄回答一如既往。

温虞放了心,估量着先带了五日的药份,走来走去忙着收拾东西。

祁庄坐在旁边看他忙活,握着酒盏慢慢喝。

有个人为她安排了后半生的住处与生计,为她暗中调度了一整条街,为她安排了一家永久赊账的酒馆,酿酒人当年在祁家当差,祁府二小姐最爱喝他酿的酒。

那个人叫祁谐,曾经的祁府大小姐,她的姐姐,如今的圣上。

花落了,人老了,你一直挂念的人明明离你好远好远,却还是那么锲而不舍地想回到你身边。

姐姐啊。她闭上眼。

温虞悄悄瞥了一眼她的神情,揣度着自己要是见到洛溆会不会也是这个反应。

想象不出来,唉。

这种事,怎么会想象得出来呢。

本人高考结束开始重写,由于大框架已定写起来不算困难,主要是还要搞同人可能oc时间会少一点,不定期更新。

下一章洛溆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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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缠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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