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高专医务室的冷调灯有些老化，电流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明显。家入硝子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大概率是躲到宿舍里喝酒去了。
冷清的医务室里只有两张病床上的灰原雄和虎杖悠仁。灰原雄闭着眼睛，还没有醒来，躺在床上输液。虎杖悠仁则坐在床上看着一本书。
“夏油前辈！”虎杖悠仁看到夏油杰进来就快乐的打招呼。
“小悠仁。”夏油杰温柔的打招呼，坐到悠仁的床旁，再次开口还是温柔的语调，可却让虎杖悠仁瞬间僵硬。
“悠仁和我说说你原本那条时间线的另一个我吧。”
虎杖悠仁瞬间僵住，眼睛因为震惊瞪的大大的。
夏油前辈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我在悠仁的那条时间线做出了什么……没法回头的事情对吗？”夏油杰又继续下去，看着虎杖悠仁张张合合也没有出声的嘴，往下说道。
“在悠仁到来之前，我的状态我自己也挺清楚的，然后悠仁也从来不说我未来在那里，干什么。”夏油杰说道，安抚的笑了笑，“不用担心，其他人应该都没有什么察觉，我不过是事关自己所以比较敏锐吧。”
“夏油前辈……”虎杖悠仁声音颤抖的说道。怎么会呢！夏油前辈一直都有所感知吗！
“拜托了，请告诉我吧悠仁。”夏油杰抬起头看向虎杖悠仁的眼睛。深紫色的眼眸当中透出恳求，带着痛苦的底色望进虎杖悠仁琥珀色的眼珠。
唇瓣嗫嚅，虎杖悠仁看着夏油杰恳求的眼神，艰难地开口。
“上一次，我加入高专时，夏油前辈就已经不在了。”虎杖悠仁说道。
“哦……被咒灵杀死了？还是总监部的处刑？”夏油杰猜测到，对于自己的死亡道是没什么过多的感想。
虎杖悠仁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是五条老师。”
医务室重新陷入沉静，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久响，夏油杰才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原来如此’的腔调。
“啊，看来，我和悟终究是站到不同的立场上了啊。”夏油杰垂着眼，摩挲着两指，不知什么语气说道。
“那条时间线上，今年九月，夏油前辈回去往一个小山村执行任务，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结局是夏油前辈屠杀了那个村子一百多人，正式叛逃，成为诅咒师。之后十年，夏油前辈经营者盘星教，直到2017年的平安夜，在东京新宿和京都发放数千只咒灵，发起百鬼夜行。夏油前辈前往咒术高专，想要调服那个时间线上成为咒灵的祈本里香，败北之后，由五条老师处死。”
夏油杰听到那另外一个自己的选择，得知最后是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竟然有种高兴的情绪。
不过这样对悟很残忍吧，真是对不起啊。可就算是现在心态有所改变的自己，居然也能理解那个时间线上夏油杰所做的决定。
制造一个咒术师的乐园，这是他和那个夏油杰共同的心愿吧。只是那个夏油杰注定不会成功，而且那个夏油杰应该也知道他注定不会成功的。
所谓的百鬼夜行，是为了逼悟吗？还是终究有些不甘心，做最后的挣扎吗？或者是实在不想活在这个令人痛苦的世界上，给自己办的盛大丧礼？
前往高专，想要调服祈本里香？那就意味着要攻击当时高专的学生，呵，那个夏油杰真是可恨啊。连小孩子都攻击，还是说那个夏油杰知道只有攻击悟的学生，才能逼他杀死自己。
啧，可恨。
夏油杰气笑，明明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自己，但是现在的自己恨不得能往那个逼五条悟的夏油杰脸上扇两巴掌。
要亲手杀自己，悟一定很伤心吧。
或者不会呢，毕竟那时已经叛逃十年了吧，悟早就不会有什么友好的感情了。
无论如何，真是自私呢。那个丝毫不顾及悟感受，只为了自己安息的夏油杰。
不过……内心有一个控制不住的小部分，向往那个自私的夏油杰的结局。
这个世界，作为咒术师，活得实在是太痛苦了。
每天在痛苦中挣扎，不断地袚除，不断地吸收，像一个永远跑不完的马拉松，而结局只有在遇到那个打不败的咒灵时才会迎来死亡。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弄得夏油杰头疼。虎杖悠仁再次开口。
“那条时间线上我从来没有见过夏油前辈，但是我见过你的身体。”
夏油杰突然抬头看向悠仁。什么！身体！这意味着——！！！
“在你死后，绢索占据了你的身体，在涩谷事变的时候，利用了你的身体将五条老师封印在狱门疆里。”
夏油杰的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漏痛苦的虎杖悠仁。怎么会！绢索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悟！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就算是那个逼迫五条悟动手杀自己的夏油杰也不会想要伤害五条悟！那可是悟啊！
夏油杰把手掌抵到眉心，用力地按压，发出一声轻到快听不见的痛苦呻吟。
真想怼那个时间线的夏油杰啊。
你后悔了吧，肯定后悔了。你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最终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被迫成为了伤害挚友的武器。
值得吗！屠杀的那个村庄，叛逃的十年。那些值得吗！
如果最后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那一切都还有点意义，可是呢！
离开悟！背叛高专！放弃所有去追求的那个大义！到了最后一点意义都没有！
夏油杰，如果你能看到那个结局，肠子都悔青了吧。
“哈——”夏油杰似笑似哭的呼出一口浊气。
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有了些对悠仁那条时间线上自己的猜想。想到过自己打破了界线，想到过和悟分道扬镳。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到了最后，一事无成。
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到了最后，除了添加麻烦，制造障碍，没有改变世界丝毫。
可悲啊，夏油杰，真是可悲啊。
又可悲又可恨。
令你痛苦的事你没有改变，而在逼迫挚友杀死自己之后，身体又成为了迫害挚友的利刃。
啊，是啊，身体。
悟杀死自己之后没有把尸体交给硝子处理吧，不然绢索也不会有机会夺取啊。
一滴泪珠划过脸颊，没入衣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悟，对不起。
为那个我所追求的大义，为那个我做出的决定，对不起。
叛变，选择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是从前的夏油杰可以理解的决定。但是在理性思考，遇见更多的非术师之后，现在的夏油杰不可以认可那个大义。
不过也是，那个夏油杰能怎么样呢？像现在的自己，卡在一个不可进退的地方？做不到袖手旁观，也做不到放手一搏。
只能像个断头的蜻蜓，做一些□□上毫无意义的挣扎吗？
突然，医务室的滑动门被“嘭”一声打开。五条悟站在门口，湛蓝的猫眼瞪得滚圆。
“什么？”五条悟语气平静的吓人，这个反应很明显听到了悠仁所说的一切。
“我杀了杰？”五条悟不可置信的开口，嘴上尽然列出一个质疑的笑，眼神恐怖的说道，“我杀了杰？”
“不可能。”笃定的语气，“不可能伤害杰的。”
“悟……”夏油杰轻柔的开口，想要对五条悟说那是被自己逼得。
“不可能。”无视夏油杰的开口，五条悟继续说道，“杰不可能叛变。”
“悟……”
“不会的，杰不会的。”
“悟！”夏油杰提高声音打断五条悟。
夏油杰提高的声音打破了五条悟脸上平和到可怕的表情。蓝色的猫眼染上愤怒，转向夏油杰。
“为什么！”五条悟怒问道，先前他意识到夏油杰的状态有问题，可怎么也没想到夏油杰会叛变，成为诅咒师啊！
“为什么？那个夏油杰想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啊。”夏油杰避开五条悟的视线回答道，“我也想创造一个咒术师的乐园。”
“杰不是说不做毫无意义的杀戮吗！”五条悟的表情逐渐狰狞，质问道。
“对那个夏油杰是有意义的。那是他的大义。”夏油杰回答，虽然他说的是“那个夏油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夏油杰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无论是那个还是这个，夏油杰终究是想要创造一个咒术师的乐园，一个不在是充满伙伴尸身的乐园。
“有鬼啊！杀掉全部非术师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绝对不可能吧！哼哧哼哧的干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不就是毫无意义吗！”
面对五条悟的怒吼质问，夏油杰现在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火气也上来了，站起来和五条悟吵道。
“真傲慢啊，悟。”夏油杰语气不友好的说，“你办得到吧，明明你办的到的事，却觉得其他人办不到。真是傲慢啊。”
“哈——你什么意思！”五条悟没想到夏油杰还会吵回来。
“那个夏油杰的做法现在的我也不认同，但是悟这种态度可真是让人恼火啊。你就怎么理所当然的认为夏油杰这个人，做不到那件事吗？”
“这不是你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这是你为什么会选择那样做！”五条悟生气的吼道，“我认识的夏油杰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哈。”夏油杰额头上青筋暴起，气笑了一声，“你还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会或不会做什么吗？我对你说过一些想法，难道我叛变真的那么不可思议吗！”
“难道不是吗！明明是你一直坚定什么正论！”
“这段时间我们的谈话你都忘了吗！我的坚定早就没有了！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意义，都已经被推倒了！”
“可是你又重新找到了啊！是你自己说的什么袚除咒灵的理由！是你说想要保护伙伴的！这些不是正论吗！”
“那又怎么样！现在重新找到的所有都只能变成我的禁锢，我没有办法不去袚除咒灵，可又没办法创造一个没有同伴死亡的世界！现在的我，没有前路，也没有出口！还不如那个夏油杰呢！”
“你——”
五条悟被夏油杰的发言气到语塞，感觉一口气憋在喉口。
“那个夏油杰至少决定了他的生活方式，可是现在的我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执行原先设定好的程序。”
夏油杰说完之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和悟吵起来的，可是听到悟否认那个夏油杰的决定时又控制不住。
怎么就情绪失控了呢？明明自己也觉得那个时间线的夏油杰就是异想天开。
“我们先不要吵了。”夏油杰勉强冷静下来说道。
“那个我叛变的山村，悠仁知道在那里吗？”
虎杖悠仁被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争吵吓到，开口回答时声音颤抖，“我只知道大概位置，在东北那边。我看过一些那个村庄的照片，应该认得出来。”
“行了。”夏油杰重新看向五条悟说道，“我们先去哪里调查一下吧。”
五条悟的眼眸里依旧带着怒气和不解，还藏着一些不能理解的情绪。过了几秒，才抿着嘴，侧身让开了门，默许夏油杰的提议。
夏油杰轻柔的抱起虎杖悠仁，召唤出魔鬼鱼咒灵，再次向东北方向前去。
这章好沉重啊。写的时候我自己真的很心疼小杰。上一章的评论里很多人以为小杰想开了，不过现在的小杰只是不会再叛变了。他相同了那个叛变的路是不可行的，但是新的意义还没有找到。小杰就是一个心里有大爱，需要大义的温柔男孩。他的温柔现在困住了自己，成为了让自己痛苦的一点。这里面也采取了一些原著中新宿决裂的对话，我觉得现在的五条悟就是从来没有想过杰会离开他身边的设想，所以会那么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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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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