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蓝色的触手本应穿透男孩脆弱的眼球,却被火球术所伤,偏移了准星,仅是穿过小男孩的银发。
小男孩持着火球术的手还插在“莉丝”蓝色的身体里,蓬勃爆发的烈焰伤到了“莉丝”,他手上的血也融进了胶质的主体里。
萨菲罗斯的血液啊!
血雾红色的视野中,陡然被一堆信息刷屏,莉丝倏地就清醒过来。
她望着眼前战损态的小小萨,带着断片后的懵呆。
小小萨对莉丝的定位,最终定格为敌意的红色,格外的刺眼。
他左手握紧武器,挥刀上劈。
莉丝条件反射后仰,避过刀锋,伸出小手臂,对他比出了一个小桃心。
小小萨瞪大眼看着这个小桃心,动作阻滞,稚嫩的小脸上呈现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极度复杂的扭曲纠结。
“无论是谁,如果让你心烦意乱,那就斩断它,做个了结。”宝条的声音自四周广播中环绕而出。
莉丝连身都没转,直接用触手给宝条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小小萨似乎受训于宝条,非常听他的话,明明自身是强弩之末,明知物理攻击对她无效,仍强撑起最后的力气,决意与眼前的蓝色怪物对抗。
似是要不停战斗,至死方休。
莉丝对这么执念的小小萨简直没辙,任由他冲撞进自己身体里,然后包裹住他,施放治愈技能。
应该留些精力对付宝条的,但失智狂暴后的身体,又被小小萨用火魔法破了个洞,还在持续掉血,莉丝只得给受伤的自己也施了个恢复技能。
疲惫的困意再次袭了上来,明白自己又将失去数天意识,莉丝将状态全恢复的小小萨丢出身体,便定定矗立在他面前,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莉丝跟小小萨被关在了同一间实验观察室里。
这次封闭莉丝的罐体材质又变了一种,极为耐受低温。
看样子是没法轻意出去了。
蓝色的身体在罐子内晃动了两下,整理完血色记忆的莉丝,深沉总结:黑暗情绪这玩意儿吧,发泄一下可以,不能总被影响。
于是将得出的经验信息,列为萨菲罗斯待办事项,莉丝把那条奇怪时间线的七年经历揉搓成团,狠狠压缩,塞进了记忆宫殿角落。
没心没肺的莉丝再次伸展了下身体,运用起血色状态下学到的分身视角操控技能,开始连接自己遗落在外的分身们。
结果,几天不见,几乎全部分身都被关在了各种容器里。
唯一的漏网之鱼,是自己留存在通风管道里的那团。
将所有分身信息过了一遍,其它就赏给宝条科学组做实验了,莉丝操纵漏网之鱼分身攻向了神罗大厦资料库。
「隐藏记忆事件中,请谨慎采取行动,操作不当将锁定萨菲罗斯羁绊值。」
翻着资料库里的纸质文档,划掉又在眼前弹出的提示。
莉丝觉得这系统简直搞笑,她之前神智不清要杀小小萨时,都处于物理意义上要锁定羁绊值了,它不出来提示,自己只是在这翻个资料,它跟卡频了一样,不停地弹出。
不过这系统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莉丝懒得管它。
只专注于想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但要想在神罗这堆资料档案里找到目标物,可真是个大工程。
这边分身在翻资料,那边莉丝的本体在宝条和小小萨面前装死。
装到宝条手上的所有分身都已用完,还又从莉丝本体上取了不少,她就是不给反应。
一年多过去了。
莉丝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趁着夜深人静,无人留守,她把资料拿到档案室的复印机处缩印了十来份。
应该够用了,莉丝将原件归位,装好缩印件离开了档案室。
返程时,她路过了城市开发部门的办公区。
此时是[μ]-εγλ1986年。
由于五台战争爆发,魔晄炉运转率上升,周边废料堆集,导致米德加环境恶化,地基崩落、边缘老朽化等要素齐聚①,为了稳固治安环境和加强外围修复等问题,城市开发部这么晚还有人加班实属正常。
但加班的人看起来是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似乎就不太正常了。
莉丝停下前进,从主视角中获知到这个少年是里维。
没错,就是那个神罗最年轻的高层,被称为‘神罗最后的良心’的里维。
“可以走了,里维。”
“好的,爸爸。”里维关掉电脑,拿上外套,走向他的父亲,“不过我说爸爸,后天妈妈生日,你能不能别加班,你都连续加班三个星期了,至少生日那天,陪妈妈一起过吧。”
“原来后天是露薇生日了,谢儿子提醒。”男人拍了拍里维的肩膀,“我会尽量空出来。”
“爸爸!是一定得空出来!我明白爸爸对米德加建设维护的看重,但妈妈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了,她需要你。”
“儿子说得对。”男人的眼神带着欣慰,他加重了拍肩的力道,“大家小家都得看重,我一定空出来。”
视线随着一高一矮二人走远,莉丝觉得手上的资料又多了一个去处。
这段时间,学校正值假期,里维是来给他父亲帮忙的,协助处理些不机密的杂务。
他父亲也有心培养里维,涉及电脑相关的事务,会交由他操作熟悉。
在里维处理完任务,等待父亲回来的闲暇时光里,他打开电脑玩起了勇者斗恶龙。
莉丝就是在这个时候远程入侵了他的电脑,她一边用分身监控他的反应,一边发出一条[我看到你了]。
正专注玩游戏的里维,被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这句话吓到。
他迅速站起身张望。
楼外一片漆黑的大晚上,整间能容纳十多人的大办公室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头上的顶灯和电脑屏幕亮着光。
里维极力克制着身体的抖动,绕着办公室的墙壁缓慢走了一圈。
期间他摸索着将墙上的开关全部打开,让整间办公室亮如白昼,才又回到电脑前。
此时电脑屏幕的显示已经恢复正常。
里维吐出一口浊气,挪动鼠标将游戏关掉,在他将要关闭电脑前,一个醒目的弹窗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史莱姆吗?]
里维手上的动作有些慌了,他划动鼠标,却找不到关闭键。
屏幕上的字继续变换。
[被选中的人!]
[只有被选中的人,才可以拥有史莱姆!]
[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史莱姆吗?]
[勇者里维!]
当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时,里维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重新坐上座椅,开始打字。
【你是谁?】
[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史莱姆吗?勇者里维!]
【你认识我,你是谁?不要搞恶作剧!】
[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史莱姆吗?勇者里维!]
【我父亲是神罗城市开发部的副部长,你在神罗内网,你是神罗的员工吧?】
[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史莱姆吗?勇者里维!]
【你再不说实话,我会告诉我父亲,以他在神罗的权限,一定可以把你揪出来!】
[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史莱姆吗?勇者里维!]
【……】
[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史莱姆吗?勇者里维!]
【你总重复这一句是要干什么?】
[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史莱姆吗?勇者里维!]
【不想!】
一直得不到想要的资讯,里维重重地敲击起键盘,而就在他的‘!’号敲完之际,显示屏陡然黑掉。
眼前突如其来的黑屏,惊得里维后移了下座椅,确认面前的电脑再无反应,他抬起手臂在额头上一蹭,抹去将要滴进眼睛的汗水,推开座椅,径直跑出了办公室。
第一次交涉失败。
莉丝无所谓,诱饵已经落下,她相信里维会上钩的。
也不是莉丝故意要装神弄鬼吓这个才14岁的里维,只不过这毕竟是要传递一份长达十多年的资料,为了达成目的,她需要展示出足够的神秘感与威慑力,自然是有必要伪装的。
清理掉所有入侵信息与痕迹,关闭电脑缩回通风口,莉丝看着里维将他父亲拽回办公室,他挥舞着手臂说明刚刚遭遇的事情。
他父亲很重视,严肃了面容细细查探过办公室,又打开电脑检查一番,他甚至招来治安维持部人员共同搜查,什么也没有发现。
于是男人拍拍少年的肩膀宽慰了两句。
里维很激动,但他无法自证,他泄气地垮下肩膀。
之后,只要时机合适,莉丝就会如此与里维交锋。
而里维的父亲根本无法从神罗员工中探查出消息,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怪物,能够像人类黑客一样,远程操作电脑。
反复数次以后,神罗员工里已经开始有对里维父亲不利的传言,这对于将要竞争城市开发部部长之职的里维父亲来说,实在不是利好情况。
里维不再向他父亲汇报所遭遇的事情,他不再倚靠他父亲,他终于认清事实,下定决心。
于是当里维又一次在电脑屏幕上看到那句问话时,他敲下了【我想要。】
莉丝松了口气,终于……
她再次划掉系统要锁萨菲罗斯羁绊值的提示,将信息已确认无误的复印件折叠好,塞进洛格准备好的大胶囊里,混着其他药粒放进塑料药瓶,由分身裹着,跳到了里维面前。
里维应该是没想到,游戏中的史莱姆,竟然真的可以出现在现实世界。
他的身份也并不能获知到,属于科技开发部保密信息的,类史莱姆怪物相关的资讯。
再加上莉丝的这个分身,伪装得非常像小怪史莱姆,而史莱姆在勇者斗恶龙里,是可以被勇者捕捉来当宠物或同伴的。
之前还一直说着不要,但当电脑上的像素二次元生物真的走进现实,里维很自然地就接纳了史莱姆的存在,并且他爱不释手地玩了起来。
[禁止把手戳进史莱姆身体里!!!]
[禁止!禁止!禁止!]
为了模拟形态与交流,莉丝的操控意识没有撤回,这就导致里维戳进分身的手指动作能完全被她感知到。
跟打架时身体被开个洞的感觉截然不同,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莉丝迅速在屏幕上打出禁止事项,但里维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看显示器。
所有的揉搓摸玩动作都在分身上被使了个遍,里维甚至拿脸在跟史莱姆贴贴。
莉丝已经死鱼眼了。
讲真,现实时间线,27岁马上要迈入28岁的一脸严肃的里维同志,14岁时居然是这样的里维同学,简直人不可貌相。
[禁止摸史莱姆!!!禁止亲史莱姆啊啊啊!!!]
里维根本没看显示屏,莉丝只得回收操控意识,任分身瘫成一坨。
察觉到手中物体形状变化,里维这才看向显示器,他看到禁止事项,瞠目结舌。
他单手将史莱姆托胸前,单手快速按键打字。
【如果做了禁止事项,会怎样?】
[会化掉,失去反应,然后脱水成史莱姆干。]
莉丝已读乱回。
里维立时收起兴奋,按键如飞。
【那怎么办?我之前不知道,我的史莱姆会死吗?】
哼,这会儿就变成你的了,少年啊……
莉丝重新操控起分身,跳到电脑桌上,将药瓶托起。
[勇者里维,想要获得属于你的史莱姆,必须经过一系列考验,你准备好了吗?]
【要做什么?准备好了!我志在必得!】
莉丝对他下达了将药瓶带出神罗大厦藏匿保管好的任务,并要求他在1999-2000跨年那天将它带到神罗年会,将有人会来找他回收。
【暗号呢?没有接头暗号吗?】
[到了那天,你自然会明白暗号是什么。]莉丝如是说,[勇者里维,你有信心能够完成这项时间跨度接近15年的任务吗?]
热血气氛被炒起来了,里维信心百倍。
【有!】
资料缩印件的其中一个去处被安排好,莉丝又吩咐里维要带一大罐颜色跟史莱姆类似,最好是接近的蓝色水晶泥来跟她交换史莱姆。
她承诺水晶泥有多少,史莱姆就会有多大,但还有个前提是能带出去不被任何人发现,否则,里维将会失去自己的史莱姆,并且他接收到的任务也必须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否则,史莱姆会死去。
里维信誓旦旦承诺。
此时的他,就像一名无硝烟战场上,默默努力的勇者。
莉丝满意了。
交代过喂养注意事项后,她就把伪装成史莱姆的分身送给里维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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