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芩闻言便瞪了一眼来人,秦卿今日不想同人争辩,没那个心劲儿,便制止了小芩的动作。
小芩转身要扶秦卿下阁梯,谁知闵月快走了几步,带着她平日里在楼子里耍的好的几个堵了过来。
“走这么快做什么呢?我们的头牌娘子。”
语气尖锐,特别是头牌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任谁都能听出这话里的有意。
“我家娘子走不走干你什么事?”
小芩拦在秦卿前面,将话送了回去,噎了闵月一把,气的闵月头上的新钗都跟着晃动!
“呸,你是什么身份敢和我这么说话?看来是你带坏了我们的头牌娘子,明儿我就让妈妈把你发卖了接客去!”
闵月伸手便狠狠推了小芩一把,骂道,若不是秦卿在,估计就不是推而是伸手打了!
闵月那几个跟班嘴里也跟着趾高气昂的骂着,人多势众,更加助长了闵月的气焰!
“啪!”
清脆的一巴掌响起,万籁俱寂,所有人都看向了秦卿!
闵月也不可置信的歪着头,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时刻提醒着方才发生了什么,秦卿打了她一巴掌!
“你又算什么东西?用副下贱的勾搭法子陪了几个客人便想骑到我头上来了?”
秦卿看着闵月,眼里的凌厉让人感到畏惧,“都给我安分点,不然你们就都给我去底楼!”
底楼是一个暗指,惯是用于青楼、勾栏瓦子中的。
这一行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头等嘛便是像秦卿这类,清倌出身,各方面全能者,花楼头牌,最有话语权!
其次依次往下排,闵月便属中等,最次的便是最低等的,不但要接客,且不得有任何挑客的,三教九流皆可,一旦染病只有死路一条。
没人想去底楼!
在底楼,生死都是由不得自己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没人想去!
原本还叫嚣着的女人们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连闵月也只敢捂着脸愤然的瞪着秦卿。
她们这几日过的太舒坦了,秦卿不出面,客人们都轮到了她们头上,收了不少的钗头和粉钱,是以她们都忘了一件事,这件事便是——秦卿才是头牌!
哪怕秦卿得罪了庆王,哪怕鸢妈妈不喜她,可是她依旧在顶阁住的稳稳当当的!
“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一巴掌了!”
秦卿抬眸看了一眼闵月,说道。
周围瞬时围过了许多楼子里的花娘们,但是她们也只敢看看热闹。
闵月眼含泪水,不敢再多言语,撞开了一旁想过来扶她的丫鬟,跑了。
闹事挑头子的人走了,其余也三三两两的散了。
秦卿鼻翼微动,在空中嗅了嗅。
小芩刚骂完人,见此奇怪的问,“娘子,你闻什么呢?”
秦卿皱了皱眉,“你有没有闻见空气中有股子臭味儿?”
“臭味儿?”
小芩首先抬手在自己身上闻了闻,了然一笑,“娘子,是我今儿吃了酸鱼豆腐。”
她家姑娘鼻子一向灵的紧,所以平日很少吃重味的东西,但是她和小安子吃,姑娘一向没说过什么。
秦卿摇了摇头,“不是酸鱼豆腐,是……”
秦卿想了想,这味道虽前期腥臭但是却又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说不清,而且只有方才那一瞬,她再闻却又没有了。
摇了摇头,“算了,许是谁吃了什么重味的,没什么。”
小芩点点头,伸手去扶秦卿,秦卿将手放在小芩手上,却不经意的抬眸看了一眼斜对面的东阁楼,方才一抹蓝色闪过了顶阁的栏杆。
住在顶阁的,在楼子里的地位都是同秦卿相差无几,只是秦卿所住的北阁是四阁之首罢了。
“楚娘最近还病着吗?”
秦卿低头一边下着楼梯,一边问道。
“病着呢,昨个儿我看到楚娘子身边儿的青云又求鸢妈妈让请了大夫来。”
小芩一边小心扶着秦卿,一边想了想,答着话。
“嗯,明个儿早上你替我送盒回灵皎去探探她。”
秦卿想了想,对着小芩说道。
小芩听后皱了皱眉,噘着嘴,不大高兴,“娘子,那回灵皎可是珍品,好不容易才得几盒,就巴巴的这送一盒那儿赠一盒的,您自己都不留着吃。”
秦卿摇了摇头,点了点小芩的额头,“你呀,别唠叨了,听话,大家都是一个楼子里的,互相照顾一下罢了。”
小芩瘪了瘪嘴,“是是是,我家娘子人美心善,小芩听从便是了。”
秦卿笑骂了一句小气鬼,说话间已经出了鸢楼门口,一辆马车已经稳当当的停着了。
上了马车,秦卿又靠着软垫睡了过去,这几日她虽是躺着,却心里想的过多,未曾好好睡个好觉,坐在马车上晃悠着倒是有了睡意了。
“娘子,娘子,醒醒,我们到了。”
小芩轻轻叫醒了秦卿,秦卿睁开眼,睡眼朦胧,喝了一盏清茶才清醒了些。
小芩扶着她下了马车,今日她们穿着朴素,秦卿又戴了头纱,再加上这新戏馆子确实口碑不错,来来往往各色人等都有,其中也不乏大家小姐们来。
且当朝国风开放,女子没有那么多约束,是以虽然很多人看她二人,也没什么。
小芩提早便定了二楼的一个单独看台,戏馆子的小子见小芩一来,热情的便招呼着二人往上走,又端来了茶饮和各色果子。
“哎,我们未曾点过边果香碟,上错了吧?”
小芩见到桌上多了一盘边果,喊着要离开的小子。
“姐姐不必担心,这呀,是我们馆子赠送的,亭票的客人们都有一份儿。”
那小子笑着说完,这才又下去了。
小芩一笑,“娘子,这戏馆子老板真是大方,看戏还送边果。”
这边果是可是西洋货,虽说价格不贵,但是也不便宜,这老板能拿来做送份,看来身家不低。
秦卿喝了口茶,笑了笑,拉了小芩一同坐下看戏,没说什么,左右不过是来往生意经罢了。
底下唱的是金玉奴,正是唱到婢女持棒狠打薄情郎的好时候。
那扮演旦角的女子杨柳细腰,面若桃花,气势确实如虹贯日,声声诘责,句句质问,配着那身段扮装,似是将那戏中人儿演活了一般。
那最后一句问责:“倘然葬江鱼之腹,你别娶新人,于心何忍?今日有何颜面再与你完聚?”
字字铿锵,述尽了委屈与气恼,引得台下观众一片喝彩。
“娘子,瞧我说的没哄骗你吧,这戏可还不错?”
小芩一边给秦卿剥着边果,一边不忘了往自己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秦卿打着扇,轻嗯了一声,慵懒的遮靠在扶椅上,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小芩,“再吃下去明儿又得重做衣裳了!”
小芩调皮的吐了吐舌,忙狗腿的将剥好的一碟边果籽儿端到秦卿面前,“娘子,请慢用。”
秦卿笑着曳了她一眼,一边吃着一边继续看戏。
秦卿向来没什么爱好,唯一稍感兴趣的便是些奇闻异录的话本子,再者便是这赏戏了!
正当这出戏快完时,突然门口一阵嘲杂喧闹,嘭的一声,有人摔了进来,惊起了一片看客们。
摔进来的是戏馆守门的两个小厮,接着便进来一群身着蓝布端杉、下着绑裤、头戴罗帽的人将整个戏台围住。
“贱人!你还我老爷命来!”
冲进来的妇人一声破口大骂令秦卿皱了皱眉,小芩早已放下了手中吃食,护在秦卿身旁。
她们在二楼,是以能清楚的看到下面所发生的一切。
妇人穿的珠光宝气,直直冲上了戏台,抓着那旦角就是推搡扯打。
那旦角比不过这妇人身量,哭着喊着被妇人扯着发从台上拽到台下,外衫都被扯落,她还手之力都没有。
那扮演薄情郎的男子想上前阻拦,却被家丁们拦住。
场面混乱不堪,许多世家小姐都纷纷站在看台往下看着。
那妇人巴掌不停地落在旦角身上,揪着她的脸。
她疼得蜷缩在地上,只能任由妇人打骂,幸得馆主来的及时,忙阻止了。
“她勾引我家老爷,害得我家老爷没得了性命,这个贱蹄子!”
那旦角被戏馆的人扶着离开了。
那妇人不依不饶的大骂着,馆主直言其中必有误会。
此刻有人已去报了官,届时,官差便来了,带走了相关几人,这戏也就散了。
秦卿上了马车后对小芩道:“先回吧,让人给那姑娘送个花镜吧。”
小芩点点头,花镜乃是这戏行有史以来的习俗,是由银饰打造的花鼓面镜,鼓中有着各色花籽,鼓柄丝柳木,象征着对一个戏子最高的赞赏!
身若丝柳,心若银镜,处世不惊。
主仆二人坐了马车回了鸢楼。
刚回便听得鸢妈妈来了,嘴上是来看秦卿秦卿身体恢复如何的,实则来问她何时再登台。
秦卿左右敷衍的回了两句,给了个日子打发了她。
“娘子,你休息着吧,我去厨房看看晚膳。”
小芩走了后,秦卿刚躺下半个时辰未到,就被小芩催醒了。
“娘子,官府来人了。”
“怎么了?”
秦卿坐起来,问道。
小芩脸色变了变,“那唱戏的女子死了。”
女主以前经历过很多,唯独对当初救她的男主留有多的情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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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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