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的学生回学校拿档案,赵弦弦看到独自一人来的苏爱琳时,打趣她道:“陈鸿锦没和你一起来吗?”
“老师,我们分手了。”
赵弦弦递出档案的手定了一下,“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没考上,说不想耽误我。”
没有考上大学,可以成为分手的理由。因为考虑到了更远的将来。复读的枯燥与灰败和大一的好奇、志得意满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两种不同的青春没有办法接轨。
苏爱琳没有那么多惋惜,“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每天都共同进步,把学习之外的所有注意力都给了对方,他提出分手,我不愿意,但纠缠也没有用,只会让他分心。他想要一个人熬过高四,我就让他心无旁骛地熬,如果熬过去之后,还有机会再表达心意的话,我想我们还是会走到一起的。”
学生的理智和坦然让赵弦弦错愕不已。
下班后,赵弦弦来到银行等周青下班,她坐在大厅里,眼神放空,耳朵里循环响起自动取款机数钱的声音。思绪被拉回从前。
“你一个月生活费1500,为什么还要去找兼职?”陪着赵弦弦从银行里取钱出来的胡作不解道。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吗?学业兼职两手抓,兼职间隙再谈个恋爱。”
胡作敲了一下她的头,“我说正经的。”
于是赵弦弦把自己如何丢了第一个月生活费的事告诉了他。“办兼职卡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1500我一定用不到月底,所以兼职是为了应急,没想到最后人被骗了,钱还丢了。”
充完饭卡,赵弦弦拿着新取来的生活费去找周青,她凑在周青耳朵嘀咕:“热恋期,我身边多留点置办衣服。存300在你这里,记住,一定要等月底了再给我放救济粮。”
那个月,赵弦弦还是没有撑到月底,她去找周青取救济粮,周青恨铁不成钢地问道:“现在才月中,你钱到底花在哪里了?”
赵弦弦不知道钱花在哪里,只知道大学生活处处都要钱。她可怜巴巴地抓着周青的衣摆,“我要钱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周末的团组织活动,我们班打算去烧烤,一人五十,多退少补。”
胡作去露营烧烤集中处去接赵弦弦时,赵弦弦饱得直不起腰。他轻声责备道:“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还不知道饱足?”
室友花淇兰笑着帮她答道:“弦弦今天完全吃回本了。”
赵弦弦朝她竖起大拇指,感谢认可。
从那天开始,赵弦弦开始频繁收到胡作的投喂。
月末的时候,胡作发给赵弦弦一个链接,点开是一个账本一样的画面。
“你要学会合理的安排生活费,我的建议是留300应急,剩下的1200分成四份,饮食,学习,娱乐,生活。你按照你的生活习惯以不同的比例划分。以后尽量做到先算账,再消费。”
赵弦弦看着胡作发来的这段话,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生活费,好像没有系统的支出,全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吃喝玩乐,恩格尔系数极高。
在胡作的带领下,赵弦弦竟然能在期末的时候存下一笔小金库,过年的时候,收到女儿礼物的老两口对大学这种高等学府的教育成果赞不绝口。
“想什么想这么出神,下班了,去吃东西。”周青拉着她就要走。
“我是不是好久没存钱了?”
赵弦弦这么问,周青疑惑,“你就工作第一年存过几次,后来就没存过。”
为什么没存?是因为赵弦弦讨厌他的生活习惯影响着自己,21天养成一个习惯,21天也可以忘记一个习惯,这一忘就是三年。
毕业之后,周青和赵弦弦一起留在了西市,赵弦弦稀里糊涂当了老师,周青进了银行。
毕业第二年,周青和钟尧结婚,连樊静都来参加婚礼,赵弦弦却没有等来那个人。听钟尧说:“他在国外准备论文,太忙了。”
赵弦弦一怒之下,申请下高一当班主任,当班主任这三年,她每天忙得倒头就睡,那些分手后的阵痛,慢慢就感觉不到了。
两人来了大学城,找了家烙锅店坐下,看着周围年轻四溢的大学生,周青招手和老板要了酒。
烙锅吃完,两人只是微醺,赵弦弦大言不惭地又抱了一件雪花跟着周青回家。
周青也不让她喝多,只是借着醉意,怂恿她给胡作打电话。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赵弦弦。
“打电话,我打······”
被删除的联系人号码,就这样在拨号键上一个数字接一个数字地被按出来。
电话接通了,三人都沉默着,直到周青“yue”了一声,冲向厕所。
“赵弦弦?”
“唔。”
听着电话那头含糊的声音,他无奈地叹气。这样的误拨,他很久没有接到了。
分手后,他没有换号码。刚分手的那一年,他手机里有很多她酒醉后误拨的未接来电。有一次和钟尧通话的过程中,他听到钟尧喊了一句:“赵弦弦,别吐我车上!”没过一会,他的手机便显示来电通知。他知道她醉了,抱着她酒醒后会忘记一切的卑鄙心态,接通电话。
她喝醉后,爱絮叨,会把一些清醒时没说出来的话一吐为快。
“我很生气,你回来后,大家都很欢迎你,没有人和我站在一边讨厌你。你说分手就分手,说回来就回来。我又不是件东西,只会傻乎乎地等在原地。”
她说得断断续续,胡作心里一阵一阵地发酸发胀。
赵弦弦大二的时候,胡作找了一个校外实习,每天都赶最晚的公交回学校。而赵弦弦每次都站在站台前等他,从秋天等到冬天,胡作用双手捂着她冻红的脸,“你以后别来等我,太冷了。”
“我就来,我就是要让你心疼我。以后就都舍不得凶我。”
这样的春夏秋冬她等了四轮,不想再等了。胡作听着她的絮叨,默默回应道:“以后不会再让你等。”
早上七点半。
周青轻拍着赵弦弦的脸,“刚才帮你接了一个电话,九点开志愿填报指导培训会,快起床。”
昨晚哭得太凶,导致赵弦弦提不起精神,周青一脸无奈的帮她把手上的卸妆膏换成牙膏。
她是赵弦弦大学爱情的见证者,他们从相爱到结束,都是胡作主动给出的信号。从未吃过爱情苦的弦弦在这段关系中被动的成长。
尤其是他们分手的那段日子。
那天,已经毕业半年的胡作出现在了图书馆的门口,抱着半成品毕业论文的赵弦弦冲向这个她已经两个月没见的人。
周青朝胡作点头问候之后,独自去了食堂。
吃饭间她接到钟尧的电话,两人分享着最近的生活,她告诉钟尧,胡作来学校找赵弦弦了。
钟尧在电话那头打趣道:“有一次老胡喝醉了说,等弦弦毕业就结婚,这不会是要提前了吧?”
对挚友的祝福还没蔓延,周青就接到了庞柳学姐的电话。
“你过来看看赵弦弦吧。”
电话的背景音是女孩嚎啕的哭声。
周青赶到时,赵弦弦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
庞柳学姐过意不去的说道:“她一直哭,我想着喝点酒就好了,没想到……”
“胡作呢?”周青一边清理赵弦弦面上的发丝一边问道。
“走了,下午六点带着人进来的,七点自己走了。然后这妮子就一直哭。不会是?”
庞柳说着都觉得胆战心惊,毕竟她也算得上这段爱情的邮差了,她还以为胡作的爱情一定能挺得过毕业的魔咒呢。
周青不知道胡作为什么和赵弦弦分手,第二天清醒过来的赵弦弦只是淡淡告诉她。
“他要分手,我不同意。”
赵弦弦扔下毕业论文,去了胡作家。她知道他家境好,但也没想过好到这样,接待她的阿姨一脸不耐烦的和赵弦弦说:“小作打算出国留学了,而且家里已经给他定好了婚事,你一个小姑娘这么上门来找别人的未婚夫,多难看啊。”
一个21岁沉浸在爱情里的女孩如何说放就放,赵弦弦抱着手机不停的给胡作发消息,有表达爱意的,有不解的询问,有喃喃自语,有日常生活,她做了感情里所有自我感动的恶心事。
一直到她毕业那一天,她给胡作发消息。
“你可以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
那天,赵弦弦从天亮等到天黑,周青陪着她在礼堂坐到散场。
后来,赵弦弦再也没有提过胡作,只是每天梦里,总有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赵弦弦在床上清理完昨天的情绪残余,起来洗漱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看着她从卫生间冲到客房的背影,周青回复了胡作的消息。
“快下楼了,可能要迟到,如果方便,你送她去学校吧。”
火急火燎地跑到楼下,阳光刺得她眯了一下眼,再睁眼时,赵弦弦便看到了倚着车身的胡作。
看到赵弦弦下楼,他支起身子,打开车门。“我送你过去。”
他动作熟稔得好像他们从未分开,她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抹平了这四年,好像只有她在耿耿于怀,大家都宽宏大量,只有她一个人小心眼。一但意识到这一点,心底那股别扭和厌恶就升起来。
赵弦弦瞟了一眼车门,径直到马路上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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