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需要跟人鱼认识的？
于是急忙后退，身体紧贴门框：“干什么？！你是警察。”
沐哲给他翻了一个特别夸张的白眼：“我当然知道，我没其他的意思单纯介绍你们认识。”
陈宇还是保持警惕。
沐哲便不管他：“这位呢是一只快要成年不久前被赶出家的人鱼，这常识你知道吧，人鱼成年后会被赶出父母领地。”
“知道……”陈宇下意识顺着沐哲说完，反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你知道就行了，别问东问西的。总之呢，这只人鱼对人类世界充满好奇，他想进入人类世界，麻烦的是进入人类世界需要社会化，短时间内没办法。”
陈宇被迫听完：“你什么意思？”然后他换了个问法，坚持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嘿嘿，意思是这条人鱼太麻烦了，不能说彻底让他离开……我跟人鱼交流过了，他不会伤你的。”
白尾巴人鱼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趴在窗台不一会点下脑袋。
“你明晃晃的找理由啊，人鱼的事就该你们处理，你们处理不了就想别的办法！总不能不干事吧！”陈宇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说出一番话，明明有人鱼出现，沐哲不想办法却先推脱责任，让他们普通人置身危险。
沐哲不耐继续解释，张开爪子露出獠牙吓唬他。沐哲真的只想吓吓陈宇，他烦这小子木头脑袋不开窍，人鱼真想吃他，第一次见面绝对不会放过他，用得着等到现在？
他的动作吓到了陈宇，也吓到了窗外人鱼。一瞬间白尾巴人鱼打碎窗户，尾巴支撑台臂窜进来，滑到陈宇面前。
所有动作都快极了。快到沐哲微微一愣。
陈宇呆住了，白尾巴人鱼和他靠的很近。尾鳍蹭到他的拖鞋，下半身亮晶晶的鳞片也都看的很清楚。
人鱼尾巴还沾了血迹，是打破玻璃进来时玻璃碎片划破的，再坚硬的尾巴也总会有柔嫩鳞片，能够被玻璃划开扎进皮肉。
这是……在保护他？
刚被吓过的陈宇开始缓慢思考。
人鱼为什么要保护他？
白尾巴人鱼冲沐哲低吼，他身体绷得直直的，看得出有点害怕。
沐哲明显被他吓到，担心陈宇出点什么事情。不过理解人鱼动作含义后挑起眉毛，继续用加密语言与白尾巴人鱼沟通。
陈宇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总之白尾巴人鱼顶替了沐哲的位置，把他护在身后。
人类经常会犯心软的毛病，对外表可爱显得无攻击性的生物丧失警惕心，陈宇小时候喜欢各种猫狗，看到路边流浪狗也会凑近喂喂他们，有次他就遇到一只流浪猫，喂了他好几次后他开始上手摸小猫，没找到他自以为很熟悉的猫挠了他一爪子。到这时他才放弃了摸猫。
陈宇依旧没出声，他实在太害怕了，沐哲和白尾巴人鱼都让他紧张。
沐哲和白尾巴人鱼交流了有一段时间，白尾巴人鱼凶狠的表情软化，回头看陈宇，陈宇随他动作后退，白尾巴人鱼伸出的手停滞在距离陈宇脸颊几厘米的位置，最终收了手依依不舍地挪动，顺着窗台爬出去。
白色的鱼尾又碾压过碎玻璃，似乎玻璃深扎进肉中，陈宇看了仿佛自己也痛，赶忙低头。
“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怎样，那条人鱼也不会，他跟我说不会伤害你，只想找个地方住，哎呀，刚成年的人鱼居住在大海深处多危险啊，遇到其他人鱼，被驱逐出去是好的，万一直接被杀了呢。
“可是……”
“别可是了，”沐哲低下头，有些苦恼思考解决办法，他忽然双手拍到一起：“我知道你害怕，这样吧，我把他带走，带到浅水区远处，警告他不要靠近人类，他再有异常行为你就跟我打电话，我五分钟内赶到，保证你不会受伤。”
露出来的鱼尾巴不由自主左右摇晃，不知道打了什么鬼主意。
陈宇看了眼窗户，白尾巴鱼彻底消失，狠了狠心：“要解决问题就得彻底解决问题，不解决了人鱼我们店要怎么开。”
沐哲尾巴变回双腿，两条白皙的腿露了出来。他气势汹汹地套好裤子。不过他穿裤子间隙，外面有动静哗啦一声。
陈宇风声鹤唳：“是不是人鱼又回来了？”
“只是风吹的声音，”沐哲快速穿好衣服，眼睛也上下扫一遍，小声咕哝，“你也有一点姿色嘛。”
“……”沐哲看他的眼神过于奇怪，好好说这个做什么，他本来就长的帅，沐哲不能因为他长得帅就像吃他吧，而且姿色这个词用的太奇怪了吧，他一个大男人用姿色形容……
不等陈宇提醒，沐哲改口了：“我先出去带他游远，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回去报告上级，商量怎么处理他为好。”
“处理，怎么个处理法？”陈宇赶快问一句。
沐哲深深看他一眼：“不用担心，我们不会白白杀一个没伤人的人鱼。”沐哲拿出手机和陈宇交换联系方式，小心翼翼放进隔水袋里，痛苦道，“不怪我小心，队里一年只给报销六个手机，像我们这行天天都进水里，手机不保存好了一个月换一个，队里抠成这样还负责养条人鱼，肯定不可能。”
沐哲气愤填膺往外走，嘴里的话一直没停下来。根本不留给陈宇打断质疑的时间，然后走到窗边头往下一扎，整条鱼都消失了。
“你！”陈宇三步并两步跑到窗边，“这是三楼啊？”
眨眼的功夫沐哲跳了下去，陈宇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摇摇晃晃离开。
这次陈宇直面了人鱼与人类的差距，三楼摔下去还能活蹦乱跳，人类真是比不了。
沐哲走得干净，给他留下个烂摊子，窗户玻璃再一次破碎，在海风中可怜地摇摇欲坠。陈宇往外望，找不到白尾巴人鱼，心里稍微安定。
希望不靠谱的人鱼警官能解决好问题吧。
窗户碎了意味着他又有一晚上开不了空调，夏日海边并不会太热，一晚不开空调也能熬过去。更何况以前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他先去洗澡洗干净一身臭汗，打开空调舒舒服服躺下。陈宇喜欢关了灯以后一个人安静呆着，今天同样关了灯。
就像往常一样，他眺望窗外，海风吹起镶着层白边的浪，一波接一波。
本该漆黑的海面有点突兀的闪了一下。
陈宇揉揉眼睛，是他看错了吗？以前没见过海边路灯反光。
目光从海面拉近，他终于发现了，反光的另有他物。那条白尾巴人鱼竟然又挂到床边，尾巴异常闪亮。
陈宇差点一嗓子叫出来。但他存有几分理性，闭了嘴屏住呼吸。
沐哲这不靠谱的家伙！
人鱼在黑暗中与他对视。原本他看不清人鱼眼睛，再漂亮的眼睛没了光照耀，也就一团黑暗。人鱼的眼睛却不是如此，好像具备某种适应光的能力。光线淡去后，人鱼眼睛慢慢亮起浅白色微光。
白色放到尾巴上清透又漂亮，一旦换个地方，变成眼睛就会显得无神，瞳孔与眼白融合，白茫茫一片，却突兀地发着光亮，太像野兽盯着他狩猎。
人鱼从窗户滑进来，显然不肯走掉。
陈宇捏紧手机，打开房间内的灯，他不打开也没办法，人鱼看得他他看不到人鱼。
人鱼眼珠动了动适应光线，摇摆尾巴蛇行，他靠近陈宇到一个距离后便不向前了，只是在一个范围外打转。
“你要做什么？”陈宇壮着胆子与人鱼沟通。
人鱼显然听不懂他的话。
这条人鱼找好位置后，长条尾巴盘踞成一团，上半身压下去。
看样子今晚准备在他这里过夜。
陈宇彻底没办法了，好好一条人鱼非跑他屋子里干什么。
人鱼抬起脸，那张脸过分精致漂亮了，比电视剧里面的演员还要好看，但不是女性的柔美，也不是雌雄莫辨的美，白尾巴人鱼是锐利的俊美，一打眼就知道是雄性人鱼。陈宇看见他都得感叹一下，人类当中可不有这样的长相。
不知不觉间陈宇放松了警惕。
人鱼低下头伸长脑袋舔自己下半身鱼尾，那是之前被碎玻璃划破的位置。
陈宇也顺着看下去，碎玻璃扎紧尾巴里，几片鳞片翻来，露出粉红色嫩肉，渗出血丝。他想起人鱼以为沐哲要伤害他，为了保护他打破窗户，尾巴才会受伤。
人鱼又抬头看陈宇，他的表情像不懂世事的三岁小孩。
陈宇忍不住指他尾巴。
人鱼立马欢快地展开尾巴，拍了拍地面，陈宇眼睁睁看到碎玻璃扎进一点。
他的展示让陈宇看到了尾巴全貌，这条尾巴算上尾鳍差不多两米长，白色尾鳍比他养的蝴蝶鲤还要柔顺光亮，除伤了的几片鳞片，其他鳞片都是整齐排列，闪亮亮的。
真好看啊，他的蝴蝶鲤怎么才能长出这么漂亮的尾鳍，吃深海鱼吗？
陈宇犹豫了一会，下床到抽屉里拿出小箱子。他这儿常年备各种药。陈宇拿出消毒工具，试探性走向人鱼。
人鱼还是盘踞着，只是尾巴晃动得更欢实。看起来没有一点戒备心。
“别动。”陈宇知道人鱼听不懂，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你尾巴受伤了，我帮你治疗。”陈宇指了指尾巴又指医疗箱，期待人鱼听得懂。
人鱼晃了晃脑袋，还是面无表情的。
陈宇不敢贸然接近人鱼，毕竟人鱼太危险，没得到人鱼回应，陈宇后退了，万一弄疼了人鱼，他承受不了后果。
他一走人鱼急切抬头，抬起尾巴送到陈宇手里，脸蛋红红的。
人鱼尾巴不轻，陈宇惦着颇有份量。陈宇总算安心了，握着人鱼尾巴慢慢蹲下身。人鱼也扭头专注看尾巴，准确地说是看尾巴根与陈宇手掌相接的
陈宇手指接触到人鱼尾巴，一点都不柔软，鳞片也铁一般的硬。他的手指不自主慢慢前挪，人鱼尾巴太有吸引力，多么美丽又危险的生物啊。
人鱼哼了一声，陈宇才不再继续摸尾巴，慌张放开一只手，以为是人鱼有些恼怒。然而人鱼的表现让陈宇感到不对劲，人鱼脸颊和耳朵都红了，他的耳朵和人类不同，顶端是尖锐耳鳍，细小鳞片向下蔓延，只有耳朵根部是原本皮肤。人鱼耳朵红了怪好笑的，不光耳朵根皮肤红了，那些遍布耳尖的鳞片也成粉红色。
这个发现让陈宇新奇不已，鳞片竟然会变色，白色鳞片变颜色非常明显，耳朵鳞片会变色，那其他鳞片呢，一尾白色鳞片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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