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哲深深叹了口气：“人鱼里面也有智障的，你可不能以偏概全。要知道人鱼里面恋爱脑不少。”
他嘟嘟囔囔的话全被陈宇当成放屁。
陈宇推防暴动环到大臂，肱二头肌下一点点的位置，人鱼的皮肤和人类不大一样，更滑一些，白尾巴人鱼的肌肉也好看，线条分明，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防暴动环刚好卡住，人鱼期间一直乖的很，眼神软软落在陈宇身上。陈宇没空关心人鱼，他一直跟卡扣斗智斗勇。
他扣紧铁环，顺着胳膊转动，让卡扣位置朝外，他的手指捏紧手臂，陷入细滑白皙的皮肤中，才从胳膊与铁环缝隙中插入一根手指，从里侧摸到卡槽。
人鱼却呼出一口热气，陈宇离他近，明显感觉到了。热气喷洒到他下巴，痒痒的，还有股奇特香味。
陈宇终于卡好了防暴动环，诧异人鱼弄出的动静和香味。结果人鱼咧开嘴笑，还想抓陈宇的手，不知怎么的，到了他手上变为轻轻扶着。
陈宇：啊？这条人鱼还真是傻的。
“好了是吧？”陈宇问。
沐哲从窗台蹦下来：“当然好了，他果然听你的话，这个防暴动环是我自己赚钱后换的第一个，只是暂时借一段时间，你要好好保管，过段时间单位批准下来新的防暴动环，我要拿回来的。”
“你最好嘱咐这条人鱼。”陈宇给他带了环，开始大胆了，顺手摸了把人鱼毛茸茸的脑袋。
人鱼抬头蹭了蹭，脸蛋红扑扑的。
陈宇问：“你说人鱼为什么非要留在我这，赶走了他又回来，我这儿不够折腾的。”
“他留下你养着呗，多漂亮的一条鱼，你们人类不喜欢美人鱼吗？”沐哲语气随意。
“美是美......”陈宇想起来就气，“他一条雄性鱼再美和我没关系，沐警官，真没办法让他走吗？我不会养鱼啊。”
沐哲嫌烦，毫无警官自觉：“你随便养养呗，死不了，人鱼生存能里强，你天天不喂他吃饭都没事。”
真别说，听起来怪省心的。
不过陈宇没说过要养鱼啊，怎么说人鱼算有高等智慧的生物，他养了算什么，和养孩子有什么区别。还是养一半大孩子。他这没结婚没谈对象的，现在独居没问题，过两年总得找对象考虑成家，养条大鱼以后谁能看得上他。
而且除了养人鱼的麻烦外有更严重的问题。
人鱼留下来的行为无从解释，沐哲说了相当于没说。
陈宇在意人鱼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人鱼究竟会留多久？
他统统没有答案，问沐哲那条死鱼约等于没问，问就是人鱼不说我也不知道，顺便收获两句嘲讽。
每个问题都带给他深深的不安。他恐惧养小动物，当初养蝴蝶鲤是出于偶然。有一天工作完成后，他独自呆在二十平米的房间内，意外感觉很空，房子小到二十平米了......
那时他来民宿工作三年，民宿发展时间短留不住员工，人员流动快，许多人来来去去，没有可以聊上几句话的话，他晚上吃饭都自己一个人吃，没个说话交心的人。
他本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他妈为了点钱怀孕生孩子，想的是母凭子贵，结果子不争气人家看不上，母也没落得个好，接走孩子不让见面，其他一概不管。
亲爹家里呢谁看他都不顺眼，他不愿继续留着膈应人，干脆来到生活闲适的海边。但海边能供他选择的工作不多，他只有高中学历，民宿是他挑了又挑后剩下的，管吃管住，多好。
住的时间久了，他看着和其他民宿房间类似的装修风格，不免感觉自己也是个住店的人。
太闷了。
他起初想养只猫，养条狗，这类小动物火气大，让他晚上回家多少有点生活味儿。
他到宠物店寻找，经店员介绍，他发现养那小猫小狗麻烦呀，要带出门遛，还掉毛，掉的整房间都是。他活的够糙了，再来个掉毛的，他房间简直不能看。
而且小猫小狗养长了养出感情，到宠物老死、病死，难受的还是他。
陈宇觉得自己一大男人这么想挺操蛋的，就是矫情，宠物没了再养呗，有啥难过的。
奈何他本是犹犹豫豫的性格，拿不准主意时后退一步，选择个最保守的方法。纠结了会要不要养小动物，陈宇决定养，但不养猫狗之类的，养鱼。鱼不像小狗般亲人，喂完摇摇尾巴就走，方便省事不亲近。
人鱼也是鱼吧，和鱼差不多的，好养的优点满足他部分预期，可人鱼来去来去自由，心在大海，哪天弃养了他这个主人怎么办？
光想着陈宇头大了好几圈。
“沐警官，这么好养的话，要不你帮帮他，我看你很喜欢他。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呃好鱼，肯定养的好他。”陈宇说。
沐哲与人鱼对视，相看两生厌。人鱼拖着尾巴后扭，依偎在陈宇身边。
“你养着吧，就这么说定了。”沐哲说得掷地有声。
“不是...你干嘛强塞给我，带走他，我不要他。”陈宇气的大喊。
靠着陈宇的人鱼小心翼翼抓陈宇衣角，眼角和嘴角耷拉着。
陈宇干笑两声，对上白尾巴人鱼，他心平气和很对，轻轻揉脑袋，减小了声音：“我不要他。”
沐哲说：“这个防暴动环防水防汗，可以太阳能充电，只要用它平时晒晒太阳就行，要用了的话得插电冲，type-c的接口......”
他偷偷往窗户溜。
陈宇房间只有二十平米，沐哲那么大的人，做什么小动作陈宇都看得见。
“不是，哎哎，你等等。”
沐哲直线加速度双手攀着窗沿，潇洒道：“好好对待我的环儿，坏了要人鱼抵债，我走咯，有事联系我。”
“……”陈宇眼睁睁看到沐哲一个跃起扑到窗外，“报警，我现在就要报警！”
房间里只剩陈宇和白尾巴人鱼了。陈宇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
在沐哲和他上级没有讨论出人鱼解决办法之前，或者说，沐哲已经把人鱼扔给他管。
陈宇的手还被人鱼拉着。
那轻轻的力道好像随时会放开。
人鱼头发干了后，一头黑发竟变得卷曲，松垮垮搭在脸两侧。西方故事里海浪催生了一位天使，她金发碧眼，肤色白皙。若到了东方也一定有位美神的话，陈宇恍然想到，或许就是这条人鱼的长相。他眼睛泛着水光，淌出无辜而认真的神色。
被人鱼认真看着，陈宇感到诡异。
妈的，明明倒霉的是他，怎么人鱼先难受上了。
“行了行了，死皮赖脸留在这就留在这！不过不能惹麻烦，害我被老板娘骂了，我就，我就......”陈宇恶狠狠警告，想不出警告什么，好像他没有可以威胁人鱼的事情。他打不过人鱼，赶不走人鱼，教训小孩的一套根本不适合。
他干巴巴说：“我就赶你走，让其他鱼吃你。”
人鱼努力理解他的意思，陈宇的话对于一条上岸不久的鱼来说实在复杂。
陈宇不指望他听懂，反正人鱼有防暴动环，他用不着害怕人鱼。人鱼松了手，长尾巴灵活扭动，围绕陈宇乱转。陈宇盯着他乐乐，瞧瞧，还养鱼呢，明明是养了条小狗。
人鱼转完了开始黏他，脑门往他身上顶。
他拖着人鱼给自家鱼倒了鱼料，漂亮的鱼儿个个欢快游上水面，吃料之余顶他的指腹。
后面人鱼发出古怪的叫声，和减弱版的鲸鱼叫差不多，空灵悠长，便显得哀怨。
人鱼叫完后，几只蝴蝶鲤不吃食了，也不碰陈宇手指，四散开来，毫无头绪乱游，甚至撞了玻璃缸。
我的鱼！陈宇哀嚎，他对蝴蝶鲤一直是吾家有鱼初长成的心态，这会看到它们这样，不亚于自家孩子被欺负，扭头就往人鱼脑后拍了一巴掌：“你干的好事？”
人鱼捂着后脑勺，嘴唇抿成一条线。
陈宇跟他沟通不来，就敲敲鱼缸，人鱼犯上倔了，桃花眼直直看他。
不过倔了三秒，人鱼焉头焉脑又叫了声，鱼缸小鱼才恢复原状。
陈宇心回到肚子里，给了人鱼个好脸色。这才对嘛，要和其他宠物友好相处，养鱼第一步陈宇感觉做的很成功。
人鱼摆动尾巴，凑近鱼缸，拿脑袋顶陈宇手掌。陈宇嫌弃道：“干嘛，你也吃鱼饲料？”
陈宇的想法有理有据，人鱼为啥凑他跟前，还做和蝴蝶鲤一样的动作？肯定是想吃蝴蝶鲤吃的食物啊。
陈宇倒了一把在手心，考虑怎么给人鱼，人鱼到底长了人脸，直接喂过去怪怪的。陈宇挠挠头，人鱼本质是鱼，喂给他怕什么不好意思。他沾了点水示意人鱼来吃。
人鱼一怔，猛地摇头。
“不吃？”
人鱼大概懂了他的意思，摇头说：“吃。”
陈宇哎呦声，笨鱼学的挺快，短短一会理解了话儿还能说出来，不得了不得了。
人鱼凑到陈宇手边低头咬，陈宇感受到手心湿痒，人鱼伸出舌尖扫了扫唇边。
这下不好意思的轮到陈宇。
陈宇手哆嗦了下，脸颊发热，人鱼长什么样不好，哪怕长个鱼脸呢，偏偏有张如花似玉的脸，任谁受得了这张脸啊，特别是这张脸露出温顺的表情，如果换成个女人，陈宇倍儿有成就感。
陈宇自己长得也帅，毕竟继承了他那风流爹和美貌妈的长相，但真特别漂亮的，人鱼这种级别的美女根本看不上他，他凑过去无非热脸贴冷屁股。
男人嘛，喜欢漂亮的，而且漂亮的追到手以后必须听话懂事，前期有征服欲，后期有保护欲，才能让人感觉到，看吧，是我让这个女人变成我的了，是我给她盖了戳。
陈宇看着人鱼心里发虚，不敢多想。
他拽出人鱼的手倒给他鱼料，让他自己捧着鱼料吃。人鱼不解，傻乎乎双手捧着看陈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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