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鸣还在絮絮叨叨,“姑娘,干嚼不好吃,我给你倒杯水送服。”
赵馨月咳嗽的声音更大了,细细的眉毛拧巴着,眼角挂着生理性泪水。
林渌直觉敏锐,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快倒水,她噎住了。”
坐在赵馨月邻座的坤道利索地倒了杯水递过去,李承鸣呆呆地看着林渌伸过去的胳膊,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筋缠绕的手骨节绷紧,箍得赵馨月的下巴生疼,身体在咫尺之间靠近,衣料摩擦的声音放大,她被林渌身上的柚子苦香熏得发蒙。
林渌另外一只手伸出一只手指,银戒指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他掰开赵馨月的下巴,欲把手指伸进去将蜜丸抠出来。
手刚触碰到唇瓣,软软的凉意透过皮肤窜到大脑。
赵馨月察觉到他的意图,吓得慌忙低下头,蜜丸被舌头卷到口腔里。
偏殿里都是人,浑身好像被一双双眼睛盯着。
她没把它吐出来,含在嘴里模糊不清地说:“好了,好了。”
闻言,林渌松开手,赵馨月冷白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一道红红的压痕。
坤道把水杯往赵馨月面前推了推,“喝点水。”
“嗯。”赵馨月端起水杯,边嚼边用水送服下去,酸而甜的药味在口腔里寡淡无味,下巴上残留着林渌手指的温度,像是烙上去般滚烫。
林渌捻了捻手指,“我差点还以为你要死了。”
赵馨月咽下蜜丸,脸颊上的红色消褪,“谢谢了,不过你可真会说话。”
正当她以为林渌那个毒舌头的要揶揄“笨死了”“切”之类云云,他反而不出声了。
林渌的心跳终于平复下来,噎死的例子多不胜数,他刚才是真的以为赵馨月要没命了,没心思和她斗嘴。
李承鸣回过神,拍了拍胸口,“姑娘你没事就好。”
不过,林渌居然会出手救人真是在意料之外,他那个性格不是该让人死一边去吗?
李承鸣看着面前两人,与师姐的视线交汇,坤道报之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心中疑问更甚,挠了挠头。
师兄收拾了一箱子蜜丸,“承鸣,走吧,师父让我监督你练习做法事。”
李承鸣听见这话,哀嚎一声,就瞥见师兄小眼睛里精明的光。他后悔地闭上嘴,生无可恋地跟着师兄出去。
“走吧。”林渌起身,双手插进外套里。
偏殿里的道士陆续离开,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情。
赵馨月走到大殿,神像前的线香燃烧出一股烟,升到空中。
她盯着地上的黑色地砖,自己又该忙什么呢?她不知道。
李承鸣拿着笏板,口中念念有声,在地上铺设的八卦图上踏着罡步。
师兄拿着小木棍敲他的手,“错啦,转过去。”
赵馨月笑出声,看来出家也不容易。
烛台上的蜡烛烧了一半,蜡油淅淅沥沥滴下去,她猛然看到林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瞳孔里烛火跳跃,眼底弥漫着层灰暗的雾气。
林渌莫名对着她笑了笑,莫名其妙的,只留下个怅惘的背影。
……
林渌回到山下,他体力好,每天跑上跑下也没有问题,车子一直放在车库里落灰。
住的房子是从当地人手里买的,他有意拓展疗养院的业务,索性买了房子住在这里。
整个房子几乎是重新装修了一遍,二楼的房间打通,卧室里加了一扇落地窗。
他打开柜子,拎出一件休闲长袖衫扔在床上。
脱下上衣,紧实的肌肉线条暴露在外,人鱼线延伸到裤子下面,细细的腰力量感十足。
他抬起头穿衣服,看到了落地窗对面瞪大双眼的赵馨月。
陈凤将二楼女儿的就房间给赵馨月住,下午又买了全新的四件套。
赵馨月拿着床单被子上二楼收拾房间,床还没铺完就有了这一幕,石化在当场。
对面的林渌不解地歪了歪头,蓬松微卷的黑发贴近肩头上的肌肉,像只歪着头的小狗。
赵馨月一把拉上窗帘,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啊,啊,这人怎么不拉窗帘?
她崩溃地转过身,反正隔着窗户说话也听不见,没必要解释。
回忆这一天遭受的心灵暴击,赵馨月一阵心累,恨不得钻地洞里去。
算了,反正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她试图忘记刚才那一幕,整理床铺转移注意力。
越想忘记,偏偏忘不掉,手下的床单似乎都扭曲成了林渌的样子。
赵馨月坐在床上,身体因为床垫弹了几下。
为什么林渌会住在隔壁啊,她想起来上山的时候见到的那辆车,纯黑的颜色豪放的车型,现在一想的确是林渌的品味。
隔壁就隔壁吧,以后互不打扰就行。
“小月,来吃饭了。”
陈凤在楼下喊她吃饭,赵馨月大声回应,“来啦。”
然后,她快速跑下楼,逃也似的逃出这个令人尴尬的房间。
桌子上是一盘热腾腾的饺子,陈凤招呼赵馨月过来,“今天菜市场上的香菇好新鲜,我买了一袋包饺子,香菇猪肉馅,你最爱吃了。”
赵馨月进到厨房里帮陈凤端饺子,凑到陈凤面前撒娇道:“谢谢奶奶,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陈凤哈哈笑两声,“你这丫头,最会哄人。哪天哄个男朋友回来,带给我看看。”
提到男朋友,林渌的身影在脑海里闪现。
赵馨月立刻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我年纪还小,不想谈男朋友。”
陈凤装香菇的袋子具体不知多大,桌上满满的是好几盘饺子,估计买了不少。
赵馨月夹了一个吹着气,“包了这么多,吃不完了。”
陈凤拿出碗筷,倒上一碟醋,“吃不完,下次吃。”
话毕,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拿出一个更大的描花瓷盘,“给小渌送几个过去,那孩子应该也爱吃。”
赵馨月咬了一口饺子,香菇猪肉馅的饺子流下汁水,鲜味四溢。
舌头被烫到,她吸着气问:“送给谁?”
“小渌,搬到隔壁的年轻人,姓林。那孩子孤孤单单,也没个伴。”
大瓷盘里盛了一堆饺子,陈凤满意地放下筷子。
赵馨月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她说完互不打扰还没到一小时。
人果然不能立flag,会被狠狠打脸。
陈凤低头找着端砂锅的手套,“小月你帮我送去吧,我年纪大了端不安稳。你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好交流。”
赵馨月尝试说服她不要送饺子,“说不定他吃过了,还有,万一送去人家不喜欢怎么办?”
她悄悄推开那盘饺子,“不喜欢还要收下去,如果不吃,岂不是太浪费了。”
陈凤想来想,颇懂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赵馨月为不用给林渌送饺子暗暗庆幸,心情都松快了。
“你送去的时候一定记得给那孩子说,要是不喜欢就不要,我们不介意。”
陈凤终于在碗柜里看到粉色一角,抽出粉色的绵手套,放在桌子上。
赵馨月无奈地拿起手套戴上,“好吧,我去。”
陈凤在后头嘱咐她,“别忘了说清楚,那孩子人很好的,多和他说说话。”
人很好?
赵馨月有点匪夷所思,不是还叫张明远老头吗?这是给她奶奶灌了什么**汤?
陈凤不放心地上前几步,“别被烫着,注意看脚底下。”
赵馨月一连应下几声“是”,端着饺子出了门。
小院子里的花大片大片开着,深深浅浅的颜色交织,组成了一副光影交错的印象画派作品。
出了铁门,赵馨月要下几阶台阶。青云山的树木生长了几十年,郁郁葱葱地盖住昏黄的夕阳,浓郁的绿色流下来,染绿了台阶。
即使是端着饺子,熟悉这里每一条道路的赵馨月依然驾轻就熟地没洒出一个。
她在心里不停打气做心里建设,和林渌交涉真是一件要命的事,一不留神就被他气死了。
赵馨月望着面前这座二层小楼,不知道被人赶出来只能住在这种地方,他是什么感受。
明明拥有那么多的财富,可偏偏被人轻易夺去。
赵馨月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竖着耳朵听了几秒,又敲了敲。
林渌打开门,身上穿着一件休闲的长袖衫。
见到赵馨月端着一盘饺子,他挑了挑眉。
赵馨月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我奶奶要我给你送饺子,要是不喜欢可以不要。”
林渌伸手接过去,刚出锅的饺子热气腾腾,瓷盘底部的高温灼热。
他稳稳端着饺子,赵馨月心想这人还怪耐热。
赵馨月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林渌阴恻恻说了句,“以后别趴在窗户上了,挺吓人的。”
赵馨月一听这话来了气,“你下次记得关窗帘,好不好?”
她竭力争辩道:“明明是你更吓人,我晚上要是做噩梦,肯定是因为被你吓的。”
林渌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炸毛的赵馨月,“是吗?那得多看几次,看多了就不吓人了。”
赵馨月闭上嘴,她跟林大少爷斗嘴就是个错误,不同物种之间无法交流。
她哼了一声,“吃你的饺子吧。”
赵馨月走远,林渌关上门,把一大碟饺子放下。
通红的印记从手掌蔓延到白皙的指节,好像覆了厚厚的红胭脂。
为了跟老婆多说几句话,被盘子烫伤的屑狗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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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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