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秋是今年刚进鉴查院的新人，隶属四处。
他们这批人刚刚从京郊培训回来，今天算是正式报道。
高秋到的早，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清瘦少年叼着个包子，在没人的正院里晃悠。
鉴查院重设，进的新人多，院里行走时常遇到几个生面孔，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高秋小跑两步过去拍拍这少年，:“哎，你也是今年的新人吗？”
这少年一脸懵的转过来，倒是让高秋看愣了眼。
——这他（求过）娘的也太好看了吧，狐狸成精了？
“你是？”
虽然这人还没答话，但高秋觉得自己没猜错，也不知道几处的，居然招进来个这么小的孩子。
高秋乐呵呵的:“我叫高秋，四处的，刚刚培训完回来。你呢？你是几处的？”
“啊……我姓陈，三处费老门下。”
“难怪。”高秋恍然大悟，“原来是费老门下，怪不得是卷发呢！”
“……？”
小陈亮晶晶的眼珠子一转，问道:“你见过费老？”
高秋点头，“有幸远远见过一面，只是贵处……额，不太好靠近，因此没敢上前问好。”
院子里今日放满了小凳子，正是给他们这些今日报道的新人开大会用的。
小陈拉着高秋在角落随便找了两个位置坐了，顺手从抱着的纸袋中拿了个包子分他。
“快快快，最后两个了，咱俩一人一个！”
这小少年长得好看，性子也可爱，高秋不自觉就想同他多亲近些，愣愣被塞了个热乎乎的包子。
“你刚说你是四处的，小言……公子麾下？”
“算是。”高秋瞧他吃的急，拿出自己帕子递给他，“不过前辈说小言大人如今代替院长统领院中诸般事宜，四处实际上仍是言若海言大人管事的多。”
刚说完，高秋就见他不知为何笑眯了眼。
“高兄怎么会进鉴查院呀？”
高秋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我是瞒着家里偷偷考进来的。”
“哦？”
“家里原本是要让我参加今年的春闱，不过比起科考官路，我更想来鉴查院。”
小陈不解:“为什么呀？”
“因为院长小范大人啊！”高秋每个字都透着激动，“我苦学多年，早先对春闱舞弊一事知晓颇多，甚至都没打算再走仕途。后来是小范大人扫清这些阴晦杂乱，还了考场一片清明。我从那个时候就想着，以后一定要来京都，来见见传说中的小范大人！”
面前少年疑惑道:“那高兄更应该去参加春闱才对啊。”
高秋摆摆手，“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知道了鉴查院在招人之后，我就瞒着家里报考鉴查院了。说到底，我来京都还是因为范大人，是因为这样热血意气、为国为民的人。小范大人如今是鉴查院院长，比起弯弯绕绕的朝堂之上，鉴查院这种求吏治清明、保百姓安宁之地才与我的理想更为相近。”
“可是，鉴查院现在是小言大人在代领呐。”
“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挺遗憾，不过小范大人如今还在养伤嘛！”高秋笑笑，“而且后来慢慢发现，鉴查院上下都在坚持着这句话，所以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但我觉得没来错地方。”
高秋见少年笑得漂亮极了，不由叹了声:“真想见见小院长啊！”
少年:“……？”
少年:“什么叫小院长？”
“哈哈哈，小范大人将及弱冠，自然是小院长啦！”高秋转而问他:“你呢？你是怎么进的鉴查院？”
“我啊……”
“你啊！”一道声音猝不及防从门口传过来，“你能不能稳重点？”
高秋见到来人，倏地愣住，而后慌慌张张站起来，接连撞到好几个凳子，“小……小言大人！”
言冰云提着剑进来，“范府缺你一口包子吃了？”
“范府？？？”高秋吞了吞口水，低头和一脸无辜的少年人对上眼，“你你你，你是？”
这人朝他小小地挥了挥手，笑眯眯道:“你好呀，重新介绍一下，我是范闲。”
***
高秋等大家几乎都到全了也没能反应过来，恍恍惚惚地被一个同僚按在自己位置上。
同僚问他:“你怎么了？”
高秋呆愣摇头，他要怎么说？难道说他和传说中的院长分吃了个包子？
别闹了！说出去谁能信？
所以自己这种警觉性，到底是怎么通过四处考核的？大会结束以后他不会要被扔出四处了吧？
不要啊！！！
同僚不明白高秋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脑海闪过了多少东西，只感叹院里这培训可真残忍，看给小孩儿逼成什么样子了。
懵懵懂懂看着刚才偷吃包子的卷发少年在众人最前面气定神闲，一众同僚被鼓舞得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高秋试着把这个时而俏皮如孩童、时而威严之态不愧大庆第一权臣的少年与自己想象中的小范大人对应，兀自纠结半天，直到大会散场。
小范大人背着手与小言大人一同走过来，极其自如的朝高秋打了个招呼。
威严的权臣又成了皱着脸听人数落的少年。
高秋摇摇头，把一脑袋想象给甩出去。心道:果然，没有什么词能定义小范大人，他就是他自己。
人被等在外面的王启年接走了，高秋站在小言大人身边，瞧着他们这位小院长被换了个人接着念叨，漂亮的脸蛋又皱起了几分。
像是发现高秋在看他，范闲掀开帘子朝他小声说:“包子是西街的，他家韭菜肉的最好吃！”
“大人我听见了！”
小范大人和王大人争执的声音缓缓远去，淹没在热闹的大街上。
高秋怔怔看着，不自觉笑出来。
片刻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小言大人，咱们院长不是已到弱冠之年了吗？为何还是散着头发？”
小言公子都已经束起了发簪。
言冰云嘴角稍稍翘起来一些:“家里人想多疼几年罢了。”
高秋想，也是，而且小范大人这头好看至极的卷发如果束起来，岂不是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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