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妹？原来你们和昨日的黄毛丫头是一路的，”黑气萦绕二人，逐渐化为黑绳层层缠绕，“仙家人我魇娘可要好好招待，你们要找沈师妹，自己去找好了。”
魇娘的笑声吵得乐清头痛欲裂，等到稍微好些时，睁眼发现眼前景象变成了杂草丛生的荒野。
敛松玉走到她身后抓紧乐清手腕，“小心，这里是魇妖制造的幻境，魇妖以人的恐惧为生，它会把你拉入幻境，利用心魔激发你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恐惧，然后一点一点将人蚕食殆尽。乐师妹，进入幻境尽管我此刻紧紧拉着你，但你我二人仍会随时消失不见，你较我来说灵力弱，如若你我分离后再相遇，无论见到我是何种情形，都别靠近。我不会叫你过来，自会跟你身后护你。”
“魇妖能力有限，一个时辰后幻境的力量逐渐减弱，你尽量撑住，届时我会第一时间破除幻境携你逃出。即刻起，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人和事，包括我。”
敛松玉话音未落，乐清察觉到地上的杂草正以颗粒形态徐徐上升，紧接着树木、云，不同颗粒不同色块，它们移动到某个位置便固定不动了，慢慢拼成另一幅场景。
旁边的敛松玉一眨眼不见人影，随后她视角发生变化，似乎进入了某个人的身体里，却只能看，不能控制。
大殿之上，艳阳高照。
“乐清，还不快快谢过掌门。”听到名字乐清大喜，魇妖竟让她看的是原主的心魔，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定有不少信息，可要好好品鉴。
乐清跟随原主感官……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每个字都蕴藏着丰厚的灵力，施加于她身上。
瘦弱的身体顺势跪下反倒轻松不少，“弟子乐清，谢师尊收留。”原主抬头，胡子花白老人立在高台，一尘不染尽显威严。阳光刺眼得很，她不敢多看，视线重新回到地面。
画面一转，原主被管事领到屋舍，“今后你便住这，和师兄师姐们好好相处，刻苦修炼。”
“知道了。”乐清能清楚感受原主激动难掩的心跳。
屋内放了四张床，她进屋找了张空的开始收拾衣物，忽而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下训的弟子吵吵嚷嚷，“今日掌门刚历练回来就新收了个女弟子，你们猜猜怎么着？”
“哦？刘兄快别卖关子了，能被掌门收做弟子的定非凡人也，快与我们说说她是哪家的？使什么剑？灵力几许？”
“是啊是啊，此人定同敛师兄、沈师姐那般，天赋异禀，能力超群！”
“哈哈错啦错啦！无！”
“何意？”
那人压低声音，“我们这位小师妹无显赫家世、无灵力、不会使用仙术且资质平平，你们不知道，当时四大长老听说掌门要收她为徒时脸都绿了。唉，据说她是被父母卖了半路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的，性命垂危间遇到掌门，求掌门收留的，掌门不忍心，便答应了……”
“如此便想轻松取得成为掌门弟子的资格吗？”有人听了一半，厉声打断，“掌门弟子将来可都是要舍己救苍生的，更何况连我们都是通过层层考核，受过千辛万苦才拜入师门，要问身世苦寒，瞧瞧各位哪个从前不是风餐露宿、居无定所，更何况谁人不知敛师兄受了多少难才成为大弟子的。她区区一个凡人，又不能为师门作出贡献，留在这里，一个废物，凭何？”
“就是，她也太会利用掌门的善心了，我们风清门可不是谁人都能进的。”
底下一群人附和。
乐清仔细听着，“哐”一下门被踢开。
原主低着头整理衣物，避免和她们交流，但视线上方仍闯进来几只脚，“诶。”
视线移到说话人的腰间便不动了，这让乐清根本看不到前方人长什么样子。
“看到个空床位你就占，沈师姐只是下山历练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的位置，在那。”她掐着腰，仅动动手指，原主的行李便转移至最里面那张床。
原主发出惊叹之声，周围人听闻先是一愣，“还真是个野丫头。”
哄笑声中，她低着头挪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眼前闪过几个场景，无非是弟子们用冷暴力宣泄不公，所有人对她避之远之。
直到乐清跟随原主再次睁眼，来到第二个场景。
这天弟子们在后山训练，火妖不受控制发了狂，所及之处，火光冲天，众弟子自知无法应对，纷纷乘剑离去禀告师门。
漫天火光叫乐清吓了一跳，“廖师姐！”“上官师兄！”原主失声喊道。
轰——无人应答，灼热的火焰扑面而来。她这才意识到，无人在意原主。
原主御剑飞行还不熟练，甫一起势，火舌便扑向她，“咣”剑坠落在地，再也唤不起来，目光所及到处在燃烧。
乐清缩在蛋壳一般微弱的灵力中，周身炙热难耐，火焰的架势像是要把整座山的生灵屠尽才肯罢休。她灵力耗竭，其亮度越来越暗，快要支撑不住了。
晕倒之际，一人影闯入眼帘轻轻抱起她，“乐师妹别睡，就要出去了。”声音入耳，如沐春风。她努力睁眼望向抱着她的人，是敛师兄，他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能看见她的眼睛。
她要一直望着他，她要记住他的脸。
……
“什么？！凭她也敢觊觎敛师兄，敛师兄为人高风亮节，待人温和，那日救她不过同门间的情谊，顺手罢了，她不会做真的以为敛师兄对她有别的情感吧？”
“我没有！”乐清第一次听到原主反驳对方。
“你最好是！”对方气势汹汹往前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后转身，“对了，没事别往师兄那送东西，尤其是会动的——那只兔子，我们每天忙着训练没你那么闲，那兔子没人有空管，叮叮当当到处跑，很烦啊知不知道。”
自从伤好后，乐清的确见到原主给敛松玉送东西的情景，兔子那次她印象特别清，那只兔子不是普通的兔子，是原主得知敛松玉经常睡眠不好，特意花了半月时间制作的，脖子上还挂了一颗清心铃铛，有助睡眠，只要睡前注入灵力放床头跑一跑，保证能睡好，亲测有效。她亲手递给敛松玉时，敛松玉笑起来眼睛是弯的甚是温柔，还夸她心灵手巧。
看样子不像是嫌弃礼物的样子。
但兔子没人管给他人造成困扰，那是肯定要收回来的。
原主也如此想，“烦请廖师姐告诉我兔子在何方位。”
对方脸上颇有玩味，“师兄院中，你今夜可以去寻一寻。”乐清细心发现，廖师姐旁边的人拉了下她的衣袖，她眼神警告不要多嘴。
敛松玉身为大弟子有单独庭院，原主没多想，道了句谢便去了。
月光寒冷，树影斑驳。
敛松玉今夜的庭院格外黑，灯未点，门也虚掩着。
她喊了几声没人应，纠结半晌还是推门进去了。
“叮铃铃——”
原主循着声音望去，铃铛是从房间里传来的！她内心忍不住雀跃，此刻睡是些许早了，可她送给他的礼物是有用的！
乐清心里跟着开心，总算心安了，可以回去了吧小傻子。但乐清到底低估了原主对暗恋对象的好奇心。
她没有回去，反而凑近门缝向里面观察。
哎呀妈呀，你小子居然是个偷窥狂，这龌龊事我可不干，我闭眼。
原主将头凑近门缝一刹那。“唰”
乐清眼睛还没闭，先是感到温热的液体溅入眼中，再一睁眼，眼前一片猩红。
“吵死了。”屋内人声音极冷。铃铛也不响了，世界陡然安静。
乐清呆滞，浑身汗毛竖立，她亲眼见到敛松玉扭断兔子的脖子，血液喷溅，洒落进她的眼睛。一片血色中，敛松玉抿着唇，神情淡漠，拿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剑上沾染血迹。
原主被惊得后退，敛松玉目光一凛，“谁在那。”
快躲快躲快躲！
敛松玉旁边还站着一人，他动作极快，带着杀意推开门，却只见门前落的一只麻雀。
幸好关键时刻原主身手还算敏捷，藏在转角处。
“大人，一只鸟而已。”
“杀了。”
“是。”
……
随原主经历到此，画面戛然而止，乐清强制从原主体内弹了出来。
老天奶，幻境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敛松玉是个好蛋还是坏蛋？
“你脸色怎的如此不好，是受到幻境影响了吗？”敛松玉时机一到火速破了幻境，第一时间注意到身边的乐清，然而乐清心有余悸，僵硬回道，“我没事。”
敛松玉猜可能与自己有关，与乐清拉远了些距离，“好，你缓缓，带沈师妹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乐清这才看清他背上有个昏迷女子，“好，我来扶她。”
敛松玉放下她后，从背后抽出长剑，刚拿出来“咳”吐出鲜血。
乐清拉他问道：“你怎么了？”
敛松玉用衣袖擦干嘴角血迹：“无事，躲起来。”
屋内黑烟四起，横冲直撞，力道能叫碰到的桌椅瞬间粉碎。魇娘见状，猖狂笑道，“破我的幻境可不是件容易事，灵力耗尽了吧，等着受死吧！”
空中飞舞耀眼的剑花，敛松玉频频闪避。
乐清不敢掺和，尽量缩小身体减少存在感。
不料，黑烟突然转变方向，径直朝她袭来。
乐清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敛松玉闪身挡在跟前，两股力量对抗产生的冲击力惹得乐清睁不开眼，只听得前方敛松玉鞋底与地板摩擦声音。他在不断后退，他要撑不住了。
想法即出，“嘭”敛松玉重重砸向乐清侧身墙壁，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他颓力倚着墙壁，眼睛半睁虚弱道，“别慌，再多撑一会，师尊定会派人救我们。”
乐清：“……”
黑烟在头顶上方盘旋，尖声大笑，“你们仙家人原来就这点实力，早知如此，我魇娘何必等到现在。”
乐清看到头歪在一边彻底起不来的敛松玉震惊万分，不是吧哥们，你别晕啊，我这……任务还指着你完成呢！
“敛松玉，你别睡啊，还能听到我说话吗？”乐清有点慌了，这具身体几斤几两还是能感知到的，敛松玉好歹是大弟子，他都倒下了，更别提她了。果真，乐清有模有样使灵力，半天没从手里迸出一点。
看来靠自己也行不通，直接和妖物硬刚和一头撞柱子上没区别。
所以还是从系统入手。
“我要投诉！”
面板迅速弹出，颜色由蓝色转为黄色，系统音比原先听到的更无情些。
【检测到系统0115消极怠工，违反了系统守则第7条，系统0115即将受到处罚。请宿主再次确认】旁边一行小字显示：【如点击取消，12h内不得重复投诉】
【0115即将被抹除，倒计时59秒】面板开始计时。
【撤掉】倒计时的黄色面板被挤到一边，系统快速显示。
“给我个理由。”
【数据显示宿主通关成功的概率为0.01%，假设宿主是那万分之五，那么宿主不可能会出现在本系统手下】
“为什么不相信我们能行呢？”
【相信的下场会同前面被抹杀的系统一样，在本系统看来成为分母的概率高达99%】
乐清慢悠悠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你故意不带我，是因为有规定说‘若宿主未完成颁布的首次任务而在世界中死亡，则其系统会被重新分配至其他世界’，虽然必会有些处罚，但比起抹杀轻多了，是吗？”
良久。
【是】
与此同时，乐清一目十行，拼命翻系统守则，好不容易系统吐露真话，可得再让它做点什么。
她手指快速翻阅，最终停留其中一行小字上。
乐清嘴角微微翘起，“我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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