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经过一夜的救援，望仙台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离了地下城，公孙雪扶着陆双鲤走在前面，太阳底下的洛阳热闹非凡，扔了那身灰扑扑分披风，他们的异样宛如滴落在大海里的一粒粟，混迹在人流中并不醒目。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虽然在当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对于繁华的洛阳来说，却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最多只能作为人们茶前饭后的消遣，谈论起来偶尔还要带上叶萱萱的名号。
花魁献舞这么多年了，头一次遇上这么大的岔子，连带着叶萱萱也被人们议论，多是些不好的话。
路人交谈的话语时不时落在他们的耳朵里，说什么的都有，只是他们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去留意这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陆双鲤的心理问题以及地下城的秘密。
洛阳之下有这么一出骇人听闻的恶行发生，明显不是近期才开始出现的，不知道身为洛阳第一大派的银月楼知不知道其中内情。
公孙雪扶她在床上躺下，“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一切都等你好起来再说。”
“我不敢睡。”
陆双鲤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全是在地下城看到的那一幕血腥的画面，怎么样也忘不掉。
“我在这里陪着你。”
公孙雪在床边坐下，期间陆陆续续被惊醒了好几次，公孙雪有节奏地拍着她，一刻也不停歇。
陆双鲤睡下的时候，公孙雪在想其他的事情。
洛阳的地下城，长安知不知道？
按理来说，那里的规模这么大，不可能瞒过执法堂的人，但她却从来没有听师兄说过这个事情。
师兄是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是由于太过血腥而不敢告诉她？
还是说，这里已经势大到了瞒天过海的地步，连执法堂的人也被瞒过去了？
敲门声轻轻响起，门外侍女小声道：“公孙娘子，谢郎君来看小娘子了。”
陆双鲤回来时魂不守舍的样子，下人们都见过，那侍女知道陆双鲤刚刚睡下，听屋内没有动静，也不敢说太大声，公孙雪见陆双鲤已经睡的略显安稳，便收回了手，缓缓起身悄声走了出去。
堂外谢温年正与程遇青说话，见她走出来，只道：“阿鲤睡下了？”
公孙雪点头，“刚睡下不久，一直在做噩梦。”
她一晚上没睡，加之找陆双鲤的时候又受了点伤，脸色稍显没精神，程遇青给她倒了杯水，“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公孙雪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热茶缓了缓。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程遇青开口，“谢郎君，在下此话有些唐突，只是有些疑惑实在不解，望你见谅。”
谢温年面不改色，“少侠但说无妨。”
“我们四人昨夜在望仙台观舞时撞见有人纵火，追踪凶手到了一处地下城，凶手进了那里便不知所踪，我观此地常年不见天日，往来之人似乎不像寻常人等，敢问那是何地？”
程遇青不知道他们进去见到了什么，担心他们的安危，便隐去了他们的见闻，只说他自己的见闻。
他被公孙雪的蝴蝶引至地下城，到了那处怪石阵被拦在了外面，在等他们的间隙大致留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与寻常集市别无不同，行人却多时些早已消失在江湖上的恶徒，更有的还是些多年前江湖追杀令上赏金高悬的穷凶极恶之辈。
“少侠说的，怕是洛阳鬼市。”
“鬼市？”
公孙雪与程遇青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继续听。
谢温年继续说道。“没错，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找到进入鬼市的办法，因那里本是前朝皇帝巡幸洛阳时所建，抓了大量的恶徒和妖兽在此，除非有专人引导，否则外面的人不可入，里面的人不可出，只为了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
又是前朝皇帝，又是长生不老。
公孙雪皱眉，垂下头喝茶掩饰神色。
程遇青问道：“从建成起便是鬼市吗？”
“不，从前没有名字，前朝覆灭之后，这里的禁制便松动了些，有些老百姓误入发现此地诡秘复杂，且此地居民毫无法纪，胆子小的便以为是见了鬼，鬼市这个名字便就这么用上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公孙雪放下茶盏，“这鬼市如此神秘，我却并未听过此地，连师傅的手札上也未曾有过记录。”
谢温年客气地笑笑，“涉及到长生不老，前朝皇帝又怎会让旁人知晓？”
“这么些年来，也不曾传入江湖其他地方吗？”
“应当是吧，毕竟从前朝开始这里就不曾为外人知晓，前朝覆灭之后，这里更是被隔绝成了世外之地，即便老百姓误入，他们不知晓这里的缘由，也只会以为是遇见了什么神鬼莫测的地方，不做他想，顶多在乡邻之间说说，又怎会说给外人听，旁的人自然不知道了。”
谢温年耸耸肩，说的毫不在意，随即又起了兴趣，“我倒是很好奇，这鬼市听说前朝皇帝还请了数十位高人专门设下了禁制，即便禁制有了些许松动，那也不是说进就能进去的，你们又是怎么找到入口？”
难怪她与魏乘风两人过去的时候，那些摆摊的人会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他们。
公孙雪说的含糊，“我们也是机缘巧合，进去的时候只一心想着要捉拿纵火的凶手，并不知是被下了禁制的鬼市。”
只是那个纵火之人，他到底是鬼市之人，还是外面的人？
若这里真的被下来禁止出入的禁制，那人又是怎么找到自由出入的诀窍的？
若是鬼市之人，他出来难道就为了放一把火扰乱花魁献舞？
若是外面的人，他又是为什么要火烧望仙台，然后躲进鬼市里？
公孙雪有些头疼的捏着眼角，只觉得前方仿佛有个陷进在等着虎视眈眈的等着他们跳进去。
她行走江湖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要查前朝之事，如今这么顺利的就被她找到了线索，反而不太真实。
就像是走来的这一路都是被人刻意安排的，偏偏这中间又没有破绽，只是她多想而已。
月底月初又开始忙疯了，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工作这件事，桑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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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红袖添香（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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