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仿佛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从呜呜咽咽,到寂静无声。
白穆宁怔然抬头,眼尾鼻尖都哭得红红的,浓密的睫毛上沾满泪水,看向敖心逸探向她的手,不解地眨了眨。
那只手原本像是要替她擦掉眼泪的,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停滞住了,被生硬地收回。
就连两个哥哥的目光,此时也不在她身上。
白穆宁心中没由来地一阵恐慌。
【李青青不知何时泪流满面,掌心掐出鲜血……】
白箐箐望向掌心中的血迹,眉头一压,目光沉沉,瞥了眼天花板,像是透过屋顶看到天上,咬牙切齿念出心声:
“……不由控制地走上前,出现在几人面前?”
“好好好,你要这么来是吧!”
白箐箐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真的开始往前走,气极反笑,勾着天花板的眼神骂得特脏。
去你大爷的!
她右手中指指腹在鲜血上一抹,反手掐诀,顺着不受控制的力道,口中念念有词,主动加一个助跑。
“……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
宛若一阵清风,嗖——地掠过茶室门前,却是半点不停,向着走廊尽头的窗户,一跃而下!
“是……青青?”
敖心逸其实没看见人,只感觉有道影子从门口掠过去了。
她震惊自己听到的心声,顾不上怀中哭泣的白穆宁,从地上爬起来,却双腿发麻,险些站不稳。白思祺赶紧扶了她一把,两人一同向茶室门前的走廊探去。
外面太安静了,如果不是那段心声,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可敖心逸心知,既然听见了心声,就说明刚才青青一定在旁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白穆宁跪坐在原地,身边陡然一空。
忽然没有人安慰她了。
好在五哥还在她身边。
白穆宁回忆着他维护自己气到脸红的模样,心下稍安,抬起手,牵向白松旭的,紧紧握住,想要汲取一些安全感。
“五哥,她……叫青青吗?”
“我还没有见过她,她……是不是和妈妈长得很像?”
白松旭心里正乱,他上一秒刚发完狠话,结果下一秒就听见李青青的悲惨遭遇,尤其是听说,她的头被人塞进火灶里时,打了个寒颤。
但此刻看着妹妹红着眼圈,一幅害怕无助的模样,哪儿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当即蹲下身子,握住妹妹的肩膀,安慰道:“你见她干嘛?你不用见她!她马上就走了!很快就会离开我们家!”
“而且她和咱妈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就是个乡下来的丑丫头,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怎么可能像我们家人?”
“总之你别管,安安心心做我的妹妹,做白家的小公主就行。”
白松旭这么说,仿佛把自己也开解了。
李青青身世就是无稽之谈,根本不值得让他的宝贝妹妹挂心。
想开后,白松旭眉头郁气纾解,勾出几分笑意,摸小孩儿似得摸着白穆宁的头道:“今天你不是在剧组拍戏?怎么突然回家了?小心外面传你耍大牌!”
白穆宁破涕为笑,拍开白松旭的手:“要不是听说你出车祸,担心你,我怎么会回家?”
“还有!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该在封闭训练?公演可没几天了,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白松旭又把手放白穆宁头上,捧着妹妹的脑袋:“呀,我妹妹真好,哥哥的贴心小棉袄,知道关心人了。”
白穆宁一脸嫌弃:“噫……恶心!”
兄妹俩打打闹闹的画面落入敖心逸和白思祺眼里,俩人无奈一笑。
他们在走廊上没看到人,找人的功夫倒也冷静了下来。
敖心逸轻声道:“思祺,无论如何,穆宁都是我养大的女儿,是你的妹妹,从前的十八年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她没听见白思祺应声,但也不在意,转头望向空荡荡的走廊。
“我有点担心青青,等和宁宁说好,我们去房间里看看青青吧。”
……
白箐箐不在房间。
从三楼窗户一跃而出,向下落之前,抓住了二楼的阳台栏杆,“咚”一声踩在花盆旁。
顾不得受伤的痛脚,飞快捞回摇摇欲坠的花盆,连连后退几步,把花盆紧紧抱在怀里,望着眼前一大团黑气,满目惊愕。
【好大一个倒霉蛋!】
好险,她刚差点就冲进去了。
她这么娇弱,沾一沾黑气,肯定得被连带着倒霉好几天!
一楼的男人似乎听见头顶动静,抬头上望,白箐箐透过栏杆缝隙隐约地瞧见他正脸。
四十多的中年男人,面容生得端方清俊,龙眉烁目,这面相本该才华横溢、心无烦忧才对,天仓却气色滞暗,百事不成。
身体松垮,耸眉搭眼,连这天生的好面相都覆上衰败之气。
不过根本用不着看相,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么大团黑雾——
【大难临头咯!】
她心思刚落,阳台上好端端的花盆“唰”地落下,直冲冲对着中年男人的脑瓜子坠去。
他本就在向上看,当即反应,后退避开,花盆应声落地,在他脚尖前炸开。
巨大的声响下,渣土飞溅,他却没什么劫后余生的表情,反倒瞪大眼睛看着白箐箐,欲言又止。
白箐箐立马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抱得紧紧的花盆:“不是我干的啊,我刚是撞到一个,但在这儿呢,看好了,好好的在这儿呢。”
男人听罢,没说话,又往四周看了看,瞧见没人,视线巡梭一圈又转回白箐箐脸上。
四下无人,但刚刚他明明听见了……大难临头?
声音就是从头顶传来的。
二楼圆弧形阳台一圈种满了花草,透过白色大理石雕花栏杆,能看见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把怀里花盆放下,贴在阳台最靠里的位置。
敖腾苦笑着摇摇头,算了,就他这么倒霉,发生什么事都正常,和旁人无关。
他礼貌地笑了笑:“我知道,是意外。”
他笑起来时,衰败的面色看起来略有缓和,一股浅淡的生机被压在黑气之下,白箐箐暗叹一声奇特,微笑道:“没误会就好。”
俩人短暂打一照面,都准备离开。
敖腾抬脚欲走,却听那女孩子又道:
【黑云罩顶,风雨欲来,这么好的命格,居然会有这等生死劫数。】
她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叙述一件平常事似得,看着他的表情略显同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事不在天,定是人为,这是惹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啊。】
她根本没张嘴!
与和他刚刚对话的声音略有不同,像是穿透了一切杂声,清晰又笔直地传入他耳中,似是特意说给他听一般!
这是……大师?!!
男人立马不走了,目光紧紧盯着白箐箐。
【他看我干嘛?刚刚不是说清楚了吗?那个花盆又不是我推的。】
【啧,现在才看清,这人这么倒霉,倒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财运,马上就要有一笔巨款入账。我现在兜比脸干净,亲妈说要给的钱现在看起来不好拿……不然……】
声音到这里就断了,不再往下说。
中年男人急得上前一步,满脸期待,急得要替她开口。
不然什么?
不然收我一笔卦金,替我化个灾?
两人大眼瞪小眼,隔着个阳台,一时间都没说话,就在中年男人急得要帮她开口时,终于见二楼那小姑娘动了。
她站原地不动,抬高声音,笑意盈盈道:“先生即将大难临头,想必自己也察觉到近日常有磕碰受伤了吧。”
白箐箐指指自己的眼睛道:“我看得见,黑云罩顶,就压在你头上,等黑云彻底压下来,先生面临的就是生死大劫,可不是花盆坠落这等小事。”
“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敖腾立马求助,目光殷切,说话时觉得这样隔着层楼说话不方便,本来在白家主宅前徘徊许久的,现在也不纠结了,高喊一声“大师等我!”,转身就准备往大门冲。
“欸!大哥!你等等!”
白箐箐来不及奇怪这人接受得太快,连忙喊住他:“你不会要进来吧?”
【按照剧情,我接下来还得在这儿住的,这哥这么倒霉,还不得把整个屋都带倒霉了?】
敖腾身形一顿,尴尬地收回脚步,也不管说话方不方便了,停在原地,等候大师吩咐。
他听到现在,算是听出来了,刚刚的话不像是大师“传音”,反倒像是……
他听见了大师的心里话?
最近离奇的事太多,现在发生什么,他都不觉得奇怪。
“先生,看到那棵树了吗?麻烦您站到那棵树下面。”白箐箐指道。
敖腾一转头就看见了,十步开外一颗一人合抱的树,听话地走去树下站着。
白箐箐从二楼阳台翻下来,向他走去,却并不走近,在另一处树荫停下。
虽然俩人还有段距离,但说话总归是方面多了。
白箐箐:“破解之法是有,但现在还不行,这样,你先把身上所有的钱和卡都给我,七天之后,还是这个时间,你再来这里找我。”
敖腾听了,赶紧把整个钱包都拿出来,全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又往皮夹里添了两个戒指,连腕上的表都卸了下来,一同要送过来。
“不用过来!放你前面两步地上就行,我自己拿!”
敖腾也不问为什么,准确地向前走两步,把东西都放地上,然后退回树下站好。
白箐箐尴尬一笑,用尽全身刚收集的一点灵气,掐上手诀,给钱包化了个煞,才小跑几步,把钱包和腕表捡起来,又一溜烟跑回去。
敖腾期盼问道:“大师,七天之后就可以做法了吗?需不需要我的头发,生辰八字之类的?”
“现在用不着,七天内你肯定死不了,最近你不要回家,太倒霉了容易影响你家里人,尤其你孩子年幼,最易受你影响。你这是**,并非天灾,若想破局,就从身边的年轻女性开始查看,命中主木,八字为阴,这两日正应该发生什么大事。”
“好好好,我不回家,这七天我哪儿都不去了。”
敖腾今日来白家,本准备找姐姐帮忙的,在门口犹豫很久都没进去,现在满心庆幸。
“那找到人之后呢?”
“找到后按兵不动,跟她全家都少见面、少接触,咱们七天后见。”
敖腾点头:“好,我现在就回去找,多谢大师!”
“去吧去吧。”白箐箐笑眯眯冲他挥手。
卡里有多少钱不知道,但这表——
很贵!很漂亮!很喜欢!
*
李青青的房间空无一人。
敖心逸担心她,正找人来问,就见徐管家匆匆走来,皱着眉,小声道:“夫人,有件李小姐的事要和您说。”
白思祺和白松旭在旁,周围没有外人,敖心逸以为是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道:“你直说吧。”
“直说……吗?”
敖心逸和白思祺没说话,白松旭看大家表情,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徐姨,你直接说,我倒要听听她到底是谁!”
“李小姐她从三楼窗户上跳出去了。”
“什么!”敖心逸脸色一白,差点站不稳。
白松旭也惊得说不出话。
“人现在怎么样了?”白思祺问。
徐管家接着道:“人似乎没事,但是李小姐遇见腾先生了。”
听见人没事,敖心逸脸上恢复些血色,点头道:“对,敖腾跟我说过他今天来,他们现在人呢?”
“腾先生没进来,他们在外面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徐管家说到这里有些犹豫,“腾先生把钱包和腕表都摘下来给了李小姐,然后就走了。”
保安室看到有人从楼上跳下去,第一时间派人去并联系了她,后来看到人没事,徐管家才让大家退下。
但没想到,她在监控里看见花盆坠落,从画面里看,腾先生本来想进屋的,李小姐不知说了什么,没让他进,还把他的财物都拿走了。
徐管家不好私自揣测,只声音放得更轻,对敖心逸小声道:“夫人,您要不要检查下您的物件……”
她声音几乎小得听不清,白松旭耳尖一动,听出言下之意,眉毛高扬,眼睛瞪得像青蛙,“什么!?”
他气沉丹田,发出字正腔圆的爆鸣:“李青青把小舅的钱和表都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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