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街上人头攒动,人流缓慢地挪动着,涌向同一处。
“我听说徐老爷花重金从一位道长那求了颗高阶筑基丹,多少人穷其一生见都见不到的东西,徐小公子出生便有,真是好福气啊。”
一个刀疤男冷哼:“高阶筑基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的。”
有人说:“高阶丹药算什么,你们可别忘了千年雪莲。”
刀疤男挑起眉,满脸不信:“我看根本就是随便找了朵花冒充千年雪莲,如今这世上哪还有千年雪莲了?”
方才说话的那人嗤笑:“我听你口音是外地的,你若不信特意跑来长安做什么?”
刀疤男被讥讽得满脸涨红,挤在人群里想逃都逃不掉,十分尴尬。
人确实太多了,一会功夫,沈行云听到了十几种口音,好像还看到了一个西域少年,眉眼深邃,模样漂亮,但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身后传来声声抱怨,有人鲁莽地挤过人群往前走,就在那男子想挤沈行云时,忽然“扑通”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沈行云扭头去看,男子呈现“大”字趴在地上,而残月就站在男子脚边。
“他娘的谁踹老子???”
沈行云下意识看了眼残月,残月气定神闲地回视回去,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神秘,莫名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他问:“你怎么不变成女子了?”
残月声音低沉:“没有那种癖好。”
沈行云无语,装什么装,说的好像昨天变成女子的不是你一样。
“看路。”
沈行云愣了下,后知后觉将头扭回去。
周围人挤人,到处都是抱怨声,但他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近身。沈行云心有所觉,侧目看了眼残月,心里忽然有些不自在。
不知为何,残月今天给人的压迫感十分强烈。
徐氏乃长安城百年家族,家丁兴旺,徐老爷年轻时在外地做生意,娶妻生子后才回到长安。
眼前的府邸气势恢宏,牌匾上书徐府二字,听闻是皇上亲笔。朱红色的大门高耸威严,纯金门环镶嵌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踏入府门,是一方宽敞明亮的庭院,院子里摆满圆桌,约莫有三十多张。正厅挂着红灯笼和后绸缎,喜气洋洋。
圆桌旁坐满了宾客,这些宾客大多都气质不凡,非富即贵。
沈行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他左右各有一桌,左边那桌坐了四个男子,右边那桌只坐了一个人,正闷头喝酒。
那四个男子看起来像是喝多了,正热火朝天地议论着这场满月宴,其中黑衣男子说:“听说徐老爷前天又纳了个妾,这是第几个了?”
蓝衣男子道:“第二十个。”
其余人脸上露出下流的笑,“徐老爷真是老当益壮啊。”
耳边莫名其妙回响起燕无双的那句“魔尊殿下夜御十女”,沈行云看了眼残月,片刻后又看了一眼。
残月坐在他的左手边,白皙的手指捏着小巧的酒杯,指甲泛着浅浅的粉色。他正垂眸看着酒杯,纤长卷翘的睫毛微颤,殷红的唇微抿,不知在思索什么。
察觉到沈行云的目光,残月侧目:“怎么了?”
有些人端的是一本正经,实则骨子里风流闷骚。对比起来,折花这种只会口嗨的显得可爱了一点。
“没事。”沈行云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比方才冷淡了几分。
残月定定看了他一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黑衣男子再次开口:“天山不是没有雪莲了吗,徐老爷是从哪里寻到的?”
蓝衣男子左右看看,示意其他人凑过来,用气声说:“天山没有雪莲,但天山之主有啊。”
黑衣男子不解:“什么意思?”
蓝衣男子说:“天山之主掌雪莲生灭,当年天山之主失踪,雪莲尽数灭亡,五界都认为是天山之主陨落了。如今千年雪莲现世,不就意味着天山之主还活着吗?”
黑衣男子表情更加困惑:“可是当年连仙界都认为天山之主陨落了,那可是仙界啊,它能藏到哪……”
话没说完,黑衣男子表情大变,瞠目结舌:“难道……?”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又焦急:“你们打什么哑谜呢,难道什么?”
蓝衣男子“啧”了下:“你们傻啊,连仙界都找不到的地方是哪?”
神界。
沈行云无声说。
一千年前天山之战后,神界出手将万年雪莲藏了起来,其余五界皆认为万年雪莲陨落,直到今天千年雪莲现世。
若猜测属实,便说明天山雪莲并非消亡,而是像万年雪莲一般被藏了起来。
只是不知是为了保护万年雪莲,还是为了培养新的万年雪莲。
蓝衣男子说:“至于是从哪里寻到的,这我就不知了。”
“不过嘛……”他话音一转:“我知道徐老爷请的道长是哪位。”
“谁?”旁人问。
蓝衣男子卖了个关子:“你们应该也听说过那位道长的名号。”
“归元。”
满座哗然:“竟然是他!”
沈行云正在脑海中疯狂搜索原文中有关归元道长的信息,旁边忽然“咔哒”一声轻响。
残月放下酒杯,眸光幽深晦暗,唇角绷得平直。
“叮铃——叮铃——”,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吸引了沈行云的注意。
右边的少年不知何时坐到了沈行云对面,侧头看着那四个男子,似乎对他们口中的归元很感兴趣。
沈行云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片刻,低低“咦”了一声。
少年衣着单薄,一袭墨蓝长袍,红绳束袖,腰间佩戴黑色腰封,上有金色铃铛点缀。乌黑发辫衬得皮肤雪白,格外深邃的眉眼带着异域的神秘感,似乎看谁都多情风流。
少年忽然开口打断四人的议论:“请问归元是什么人?”
四人在看到少年的容貌时愣了下,黑衣男最先反应过来:“归元年轻时是国师,修为高深莫测。后来不知为何离开了皇宫,成了个云游道人。”
“国师……那就没错了。”少年喃喃自语,倏而笑起来,笑容灿烂:“多谢各位,这酒不错,我请你们喝了,不必客气。”
少年起身将一壶酒放在四人面前,在四人愣愣的目光中潇洒离去,铃铛声渐行渐远。
良久后,不知是谁既迷茫又错愕地感叹一句:“这人有病吧,每桌都有的酒算哪门子他请的啊!”
沈行云看了眼自己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满酒。晃了晃酒壶,还剩下点,于是将最后一点倒进了残月的酒杯里。
哗啦啦的水声引起残月的注意,他睫毛微颤,看向沈行云,眼底浮现一抹讶异。
沈行云放下酒壶,轻声问:“你认识归元?”
从听到归元这个名字后,残月的反应便有些不对劲。尽管他看不见残月的表情,但他莫名有一种直觉。
残月抚摸着酒杯,半晌后问:“你可听说过潭州范氏?”
沈行云想了想,点点头:“听说过一点。”
原文里着墨不多,潭州范氏乃千年家族,一千年前实力仅次于八卦阁。八卦阁被灭门后,范氏本有能力跻身四大宗门,但可惜家族里出了个叛徒,名声一落千丈,这才给了听鸣楼机会。后来范氏日渐式微,如今也淹没在众多修真世家中了。
残月沉声说:“范氏成也范无道,败也范无道。”
沈行云嗅到浓浓的八卦气息,左右看看,飞快起身从无人的桌上搜刮来一壶酒,十分殷勤地替残月斟酒,然后眨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残月看。
残月垂眸看了眼满得要溢出来的酒水,眼里带了点笑意。
“范无道二十岁结婴,百岁大乘,五百岁时便已经到达了飞升初期,一百年后天象突变,暴雨雷鸣,第一道雷劫降临。”
难道是没渡过雷劫?沈行云好奇想。
残月说:“范无道成功渡过九道雷劫。”
沈行云惊讶:“那为什么说败也范无道?”
“他没有飞升。”
沈行云更加惊讶,眼睛睁得溜圆,琥珀色的瞳孔像只小猫。
残月看了他片刻,喉结微动,忽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沈行云立刻补上酒,两只手扒着桌子,仰头盯着他看。
残月的声音莫名变得沙哑:“天道怎会容许一个罪业缠身的人飞升?”
“人人皆知范无道是天才,可人人不知范无道早已入了邪,一身修为尽是尸骨堆积!”残月冷笑:“范氏有一座坟冢,里面埋的不是范氏族人,而是千千万万个被范无道残害的无辜修士。事发之后,范无道不知去向,范氏因他而没落。”
当真是成也范无道,败也范无道。
沈行云问:“难不成归元就是范无道?”
残月:“嗯。”
“我也是偶然才知道,范无道改头换面成了归元。”
沈行云脑海里有根弦跳了一下,一股不安的情绪席卷而来。他也说不清这种不安因何而起,不自觉抓紧桌布。
“出事了。”
沈行云蓦地看向残月,顺着残月的视线看过去。
几个人站在院门处,表情焦急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往这边看。宾客们正在喝酒聊天,没人注意到那边的异常。
沈行云放开神识,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将他淹没,他闭上眼仔细从中捕捉那几人的声音,听到一声清清楚楚的:
“千年雪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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