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同踏入眼前这座不为世人所知晓的宫殿。
宫殿内,光源稀缺,几乎一片黑暗。
大量幽魂无视着这两个入侵者,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无数幽魂擦肩而过,阴冷的寒风也伴之而来。
这座看似及其拥堵的宫殿,却实际及其寂寥空旷,唯有无尽的黑暗。
“跟紧我。”
楚云鹤脱口而出。
然而,在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忽而心中嗤笑,沉重的步伐轻松了许多。
太久了。
久到他都忘了,比起往昔的种种,前路又有何可惧呢?
而他身后的“人”,又哪里需要自己的保护?
凌凌一正欲开口,却只见身前的人步伐加快,似乎格外着急,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楚云鹤带着凌凌一,顺着黑暗中那点及其微弱,几不可见的光,走了许久。
一路及其顺畅。
终于,随着一个小门的出现,眼前的光芒逐渐放大。
楚云鹤衣袂飘飘,走得极快,毫不犹豫地踏入小门。
那□□而又决绝的背影,颇有几分英勇奔赴战场的悲壮。
紧跟其后的凌凌一,望着那抹被白光所吞没的身影,神情微动,眸露些许迷茫。
他在那扇散着白光的小门前,站了一小会,却久到他想:也许一切已经结束。
凌凌一心中忽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神情木然地走进白光。
一股温热覆于双眸。
光芒之中,明明依旧如黑暗之中,阴风阵阵,却又好似有所不同。
“怎得这么慢?”
楚云鹤缓缓挪开手掌,光线轻柔地跃入凌凌一双眸。
凌凌一道:“是你走太快了。”
见凌凌一避而不谈,楚云鹤并未追问。
楚云鹤:“前面有个祭台。”
“上面似乎有个人。”
凌凌一视线越过楚云鹤,一眼望见了远处那个以皑皑白骨,高高筑起祭台。
祭台四周围绕着一圈幽幽白火,那火燃烧得及其旺盛,几成冲天之势。
而祭台之上,血迹斑斑,隐隐有个人影的模样。
楚云鹤静静望着凌凌一,面上敛去了平日的笑容,眼眸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那目光似审视,却又好似在期寄。
曾经他救人心切,毫不犹豫地飞身而去,为心魔所附。
而今,他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呢?
楚云鹤伸出手,轻搭于凌凌一肩膀之上。
“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
“若是……”
楚云鹤停顿片刻,而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扬起笑,道,“若是我出了什么事,穹霄宗劳你稍稍费心。”
在不可逆转的命运之前,他终究是选择下了一场豪赌,一场几无胜算,甚至早已能看到失败结局的豪赌。
至少……至少让一些东西有所改变吧。
重蹈覆辙百年,楚云鹤许久未曾这般卑微而又虔诚地祈祷着。
说出心中最大的牵挂,楚云鹤瞬间一身轻松。
他毅然转身,奔赴那属于自己的命运。
“我和你一起去。”
凌凌一伸手拽住了楚云鹤的手臂。
楚云鹤身体微僵,回首之际,眸中的惊与喜,一览无余。
“你……”
“我讨厌麻烦。”凌凌一冷冷道,“把那个小鬼放出来,让他打头阵。”
他……这是何意?
楚云鹤似身处梦境之中,完全不敢相信,整个人呆滞地犹如一座一动不动的雕塑。
许久后,他那双在漫长岁月中不断暗淡沉寂的双眸,第一次燃满了象征着希望的光芒。
楚云鹤凝望着凌凌一,含笑道:“好。”
被楚云鹤召唤出来的苍穹,刚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就对上了楚云鹤明晃晃,难以忽视的笑脸。
那笑总感觉与往常及其不同,好似变得更有温度了?
想起楚云鹤往日里变脸的样子。
苍穹不禁打了个哆嗦。
主人演技可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迎上另一道寒冰般的目光,他抖得更厉害了。
苍穹:它可不可以回苍穹剑继续睡觉?
回去是不可能的,睡觉更是不可能的。
作为食物链的最低端,苍穹任劳任怨地同楚云鹤二人,如飞蛾扑火般,朝着那恐怖的参天白焰飞去。
被迫打头阵的苍穹,回头望了眼身后的二人。
一个眉目冰冷,比雪峰上的雪还无情。
一个星眸含笑,眼里只装得下一捧雪。
苍·工具人·穹的目光越发幽怨。
*
“不对……”
刚落于祭台之上,苍穹便伸手阻止他们继续靠前。
周遭晃动的白焰似吞人的恶灵,包裹着整个白骨祭台,猖狂至极。
“这人有问题。”
远看,那受伤的人外表幻化的及其完美,可咫尺之间,在苍穹眼中,却是一团恶意满满的黑雾。
“是魔物。”苍穹道。
楚云鹤执剑的手微颤一下,紧紧握住剑柄。
“你确定?”他明知故问。
苍穹得意洋洋:“自然,何等魔物能藏得过我的眼……”
对上楚云鹤幽沉的目光,他连忙止住后话。
楚云鹤驱使苍穹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倒地之“人”。
数不尽的金色灵光缭绕于苍穹剑周围,裹挟着一股能够一剑劈开山海河川的压迫感,势不可挡。
剑体触及那人的一瞬,人形瞬间消散,大片黑雾自内向外猛地扑来,撞上苍穹剑。
灵力与魔气相撞,自然形成一道气墙,隔于两方之间。
随着“砰”的一声,气墙炸裂,苍穹剑于空中旋转数圈,飞回楚云鹤手中。
黑雾亦被撞散,几成溃败之势,而后汇聚成一道看不清面容,浑身散着邪气的人形。
“呵……”
邪魔嗤笑一声,两双凹陷着的眸子,流窜着数缕黑气,直勾勾地盯着楚云鹤,上下打量着,颇有种饿狼扑食的架势。
他的嗓音沙哑,“穹霄宗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自诩为正道之士,实则内里……”邪魔大笑数声,“可当真是意外之喜。”
“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一瞬间,四周的白焰忽地疯涌而起,所踏的白骨祭台摇摇晃动,四散坍塌。
楚云鹤等人方驱灵稳住身形,白焰之外猛地涌入数不清的幽魂。
幽魂失去理智般地扑涌而来。
楚云鹤刚一剑斩杀周围一圈幽魂,外围的幽魂便迅速相继而来。
凌凌一轻巧地避开一个又一个扑面袭来的幽魂。
银发如月光般,敏捷的流窜于围堵着他的幽魂之中。
面对着这无尽的幽魂,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们皆明白。
凌凌一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挥着剑的楚云鹤,正对上他那双坚定的双眸。
“你们撑一会。”
不待凌凌一开口,楚云鹤便携剑,朝着邪魔一路斩杀而去。
望着那道毫不犹豫前进的背影,凌凌一微微出神,一时不慎被身边的幽魂抓住机会,凶狠地抓了一下。
凌凌一吃痛的皱了下眉,反手击杀近在咫尺的幽魂。
淡淡的银色光芒,如细沙般自他伤口流溢而出。
他毫不在意地抚平伤口,在幽魂和自己之间划出一道阻隔的结界。
“你居然看戏,不帮忙。”奋力击杀幽魂的苍穹见状,愤愤不平,“没义气。”
凌凌一置若罔闻,再次看向不远处,已与邪魔交上手的楚云鹤。
邪魔于未明湖藏了万年,早已不知吞噬多少无辜之人的魂魄。
纵使楚云鹤如今已至元婴,实力已属修仙界翘楚。
可一来一往之间,随着体力与灵力的消耗,较之能够不断从周遭幽魂身上汲取能量的邪魔,即使他尚能堪堪应付,也明显逐渐处于下风。
邪魔用魔气挡住劈向自己的苍穹剑,趁机拉近与楚云鹤的距离。
他压低声音,两个黑窟窿般的眼睛,冒着一股看不透的贪婪光芒,死死地盯着楚云鹤。
“逸霄那个正人君子,怕是永远也想不到,他引以为傲的穹霄宗,竟会有你这般怨念冲天的后辈吧?”
邪魔低低笑着,胸膛止不住地上下剧烈起伏。
“可当真是一具极好的容器。”
他像是玩腻了你来我往的游戏,猛地施展全力,将阻挡于自己身前的苍穹剑,一手拍飞。
邪魔一手掐住楚云鹤的脖颈,笑得极为猖狂。
“主人……”
苍穹双眸睁大,难以置信,驱身融于苍穹剑,腾空而起,便于朝邪魔杀来,却被邪魔以魔气轻而易举地束缚住。
邪魔丝毫没将苍穹放于眼中,于他而言,纵使剑灵载怎么罕见,也不过是个小娃娃。
“你可知我是谁?”邪魔问楚云鹤。
胜利的喜悦,不可一世的傲慢,萦绕于他的声音之中。
“吾名心魔。”
“万年前,纵使是逸霄那家伙,也于本尊无奈,仅能将我封印于此。”
“如今他也该非死即升了吧?”
“这世间又还有何人能与我制衡?”
凌凌一的不作为一直被心魔看在眼中。
他轻蔑地望向凌凌一,犹如看着一只随手即可捏死的蚂蚁。
“穹霄宗这一辈,可当真是有意思。”
“一个贪生怕死……”心魔贴近楚云鹤,“一个天生为我所用。”
待他话音落下,源源不断的魔气,争先恐后地涌入楚云鹤的身躯。
“放心,此等无义之人,本尊心善,待你我融合,定为你出气。”
楚云鹤悬于空中,当即陷入昏迷。
他整个人完全为浓郁的魔气所裹,彷如蛛网之中,任人宰杀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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