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论坛后面几条回复，系统终于磕磕绊绊地回答了明河，“经过检索，在有些星球的古老习俗中，战争的胜利者将会以这种方式报复失败方，以表达征服和侮辱。男主由于自尊受挫，所以幻想通过这种方式，狠狠地报复您……也是说得过去的。”
明河问：“那他幻想我踩他……那里，也是为了表达对我的征服和侮辱吗？”
系统沉默了。
不管怎么样，剧情还是要继续走的。
帝国的建筑风格十分奢华美丽，即使是军校也不例外，冬令时的雪景更是美轮美奂。明河双眼受伤后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景色，平时没课的时候，他就走到办公室的走廊外，端一杯热水，眺望远处的风景。
来来往往经过走廊的人都忍不住抬头偷看他。他那身冷硬的黑色军装，与他雪白秀美的面孔，以及极度冷淡的眼神，结合在一起，有一种颇为引人注目的反差与魅力。也许是因为受伤退役，他的体格并不像一般太空军人一样健壮，反而有几分单薄的意思。而当他这样，视线没有焦点，漫无目的地望向外面的大雪时，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路过的同事和他打招呼。明河心中揣度了一下，原主用功勋换爵位，内心应该有一点小贵族的傲慢，但在不面对学生的时候，态度还是相对温和的，所以他微微笑了下，自恃身份地点点头。
而旁人看来，就是他怔忪了一瞬间，然后宛若冰山日出一样，露出一点笑意。
同事被迷得七荤八素，同手同脚地走了，回到办公室出了一身冷汗：我是直男啊。
魅魔……绝对是魅魔……
然而明河只是在走廊吹了一会儿的风，回宿舍就开始咳嗽。
“……”他问系统，“怎么回事？我不是军人退役吗，这身体也太脆了吧。”
系统说：“原主好吃懒做，意志软弱，残疾后更是一蹶不振，连早操都称病不出。您可以看看您的病假单，逃了多久的体训。”
明河无言以对。
系统检测了下他的身体状况，说：“只是普通的小感冒，您可以去躺医疗舱，五分钟就好了，但这属于过度治疗，保险不覆盖，而您本月的津贴已经用完了。”
明河问：“怎么就用完了，原主买什么了？”
“准确地来说什么都买了，也什么都没买。由于原主染上了帝国贵族骄奢淫逸的风气，在吃穿用度上绝不亏待自己，不喝营养液，只吃纯天然人工种植蔬菜水果，喝的水也是传说中的冰川水。您戴的手套是真皮的，雇佣兵专门去宇宙里猎杀的星际巨兽，那个牌子今年被环保组织上街抗议过三次。您翻一下购买记录，还能看到那头巨兽的编号。”
“……怪不得戴起来那么舒服。”明河说，“我还以为是材料科学进步了呢。”
“您还可以看一下衣柜里的睡袍，是一个奢牌的天然丝绸，跟帝国公主的睡裙一个料子。”系统补充道。
明河彻底无语了。
最后明河在系统的指导下口服了医疗箱里的感冒药，见效挺快的，马上就不咳嗽了，缺点就是有点嗜睡。下午在办公室备课的时候，眼睛不知不觉间闭上，他猛的一激灵，过了没多久头又开始逐渐垂下去。
“休息一会儿吧。”系统说，“有事情我会叫醒您的。”
于是明河趴在办公桌上沉沉睡去。他做了很多梦，梦里有脚踩过树叶的沙沙声，年轻人的笑声，还有那种最熟悉的，半失明后黑暗模糊的世界。梦里他挽着谁的手，在树林里走，他听见耳边传来口琴声，很难听，吹得断断续续的，但是他听着，面上却情不自禁泛起柔和的微笑。
“男主来了。”系统播报声唤醒了他。
明河迷迷糊糊睁开眼，尚且没有从平静快乐的梦境中抽离，药物带来的昏沉睡意一时间蒙蔽了他的头脑。他缓慢地支起身体，半阖着眼睛，似醒非醒地望向面前的人。那张总是面无表情，冷笑着或讥讽着的面孔，露出近乎温柔的神色，宛若春风一夜间拂过冰冷的山峦，皑皑白雪中长出淡粉色的花苞。
明河亲昵地问：“你怎么来了？”
凌星野整个人都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明教官……”
那种迷蒙温柔的神情只在明河脸上短暂地留存了一瞬间，短得几乎是凌星野的幻觉。下一秒明河猛然反应过来，看着愣愣的男主，怒斥道：“怎么是你？你来干嘛？谁允许你不敲门进来的？”
像是美丽的梦被打碎了，他深深闭上了眼睛，眼睫颤抖着。他急剧喘息了两下，然后睁开眼睛，那种愤怒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与哀伤：“……怎么会是你。”
凌星野不知怎么地感到十分心虚，讷讷地说：“我敲了门，但没有人答应。我回去把那个考题重写了一份，我来交试卷。”
明河听到他的话几乎是暴怒了：“你当哪里都是你家，想进就进吗？下次你闯进保密军事基地被哨兵拖出去毙了的时候再这么解释吧！给我滚！你这个学期平时分0分，带上你的脑残试卷有多远滚多远！”
其实明河是吓傻了。
那句温柔的问候话音刚落，他就彻底清醒了，心说坏了，我崩人设了。
在那一刻他发挥了毕生的演技，赶紧用愤怒掩饰过去，言语间暗示男主我认错人了我认错人了我认错人了我的好脸色不是对着你的。
直到把男主撵出办公室后，他的后背还一阵阵冒着冷汗。刚才的表演多少有些突兀，不知道男主那么聪明，会不会看出端倪。
系统也有点不知所措，帮他查询了一会儿，说：“世界线没有崩塌。看来您成功地把男主糊弄了过去，您在危机关头富有智慧的精彩演绎……”
“别再夸我了。”明河低头自我反省检讨，“这种低级的错误下次绝对不能再犯了。我还是太放松了……”
“您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能及时反省，这是一种宝贵的品质。”系统像是不忍看到他如此愧疚，开始了长篇大论，“但是我认为您对自己要求太过严苛了。您总是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会给您自己造就极大的精神压力。古语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适当的错误，也许可以使您的角色形象更加饱满。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选择挑选活人来扮演角色，而非使用AI程序接管的原因。”
明河被系统安慰得心情复杂，说：“看来你们这个世界任务容错率还挺高的。”
“事实上，我查询时顺便得知，就在刚刚，世界意识有所成长。相信在您的协助下，不久后，这个世界将脱离单薄扁平的纸面，真正成为一个深刻、复杂、有内涵的位面。”
系统动不动对他释放一大摊赞美，明河已经免疫了，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系统话语里的重点，低头思考起来。刚刚世界意识成长了。是自己的什么行为，让它判定这个角色更加有深度了？
凌星野狼狈地走出办公室门外，他的心还扑通扑通跳着。他反复回想着明河那双冷酷的灰蓝色双眼中，所流露出一瞬间的哀伤与痛苦。
怎么是你？
……怎么会是你。
那你希望是谁？在你睁开眼的时候，你的温柔是对着谁？你希望看到的是谁？
他想到第一次见面时，明河一身肃穆的黑色，站在漫天的风雪中，久久凝望着那座由鲜血与泪水铸成，象征着帝国荣光的雕像。想起他极力掩饰却无法避免展露出来的跛脚，想起课堂上，明河对着他冷笑，说，士兵，战争是残酷的。
直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他的心中一片暧昧不明，攥紧了手里的终端……还需要更多证据。
小明：站在那里，只是呼吸
其他人：快停止散发你的魅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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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堕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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