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掐断他对那云暮摇萌生的丁点好感,给他再重新介绍个更好的妹子。至于是怎样的妹子,她肯定要细心挑选,要将此人迷得神魂颠倒才行,让他放弃事业心,才能扭转全文。
“作为你的领导,当然要关心你的健康状况和情感问题,”微眯起明眸,陆宛衣沉声暗示着,“有没有暗恋的姑娘?有的话一定要和我说,不然你就是对领导不敬。”
听身旁沉默了良久,本以为他不会接话,她轻叹一声,忽然听他问道:“暗恋为何意?”
“就是单相思啊,”她暗暗扶额,纠结该如何与他明说,“我已经明里暗里地打听过了,你就是有对不对?唉,情感问题会影响工作的,万一哪天你决策失误,我不就要命丧战场……”
“属下从未失策,”哪知他双眸微凛,本带着笑意的清眉紧蹙了起,“护郡主安危,是属下职责所在。”
确实……这个反派极为强大,就仿佛开了金手指一般,从未失过策。
可问题出在这里吗?问题出在他要谋害她啊!
此人的所表达的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关于对云暮摇的心思不愿告知她分毫,她只能另寻他法。
陆宛衣莫名有些烦闷,随口说着:“你也能看得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这个人呢,心思简单,喜欢有话直说,不要藏着掖着,猜来猜去也太心累了。”
她无奈垂下头,听见琴弦般悦耳之音落在耳畔边:“属下从此……对郡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倘若他人听见如此信誓旦旦的话语,兴许就信了,可她怎么都不会信。他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这人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
“好了,我先回去歇着了,”起身拍了拍裳袍上的尘埃,她望向仍旧燃放的烟火,鬼使神差地扬唇道,“小临临,新年快乐!”
不再去瞧望他那一贯显露的清浅笑颜,她在夜幕之下悠然走回幄帐。
星月微茫,夜色清朗,千里碧色比来时又凉了几分。
也许是今天正式穿书的缘故,原本习惯熬夜的她犹感乏困,躺回床榻上,懒得问是什么时辰,倒头就入睡了。
不得不吐槽,这军营中的条件也太艰苦了,床板硬得让她怀念家中的软床。也不知那瑄阳王府的床,是不是会比这软上一些,可前提是,她要先活着入那燕京城门才行……
晨露熹微,雾色弥漫,云影氤氲,缕缕日光斜照进矮窗,泛起粼粼波纹。
在暖光中轻缓醒来,陆宛衣是被帐外隐约的动静惊醒的,毕竟这是书中世界,危机四伏,她不得不防。
听那清越之声就知道是谢商临,他应该是知晓她还没有清醒,在帐外候着,不予打搅。
慌忙起身更衣,她示意着一旁的婢女唤他进来。在还没有到达京城时,她可不敢对这位大佬有任何怠慢。
待见到这温雅少年时,她瞧见他端着一瓷碗走近,朝她和柔一笑。
“郡主今日的身子可有好上一些?属下为郡主熬了桂花莲子羹,待郡主用膳完,属下再为郡主敷药。”
说好不用去熬汤药,然后这个人就换了莲子羹来,这不是存心要将她毒害……陆宛衣不易察觉地僵直了身子,目光死死地盯在了那看着精致的莲子羹上。
她本来想着再找一些借口,忽然看见一身影莽撞地闯了进,不拘不束地用袖衫擦着玉面上的额汗。
“阿姐!我方才追着一只野兔跑了半个丛林,尽是没逮到,可累死我了。”
落拓不羁地瞧向一旁伫立的清雅之姿,这随性的小公子顺口道:“先生也在……”
而她知晓这位公子的身份,应该是宁阳郡主陆宛衣的弟弟,也是瑄阳王世子,陆谦尧。
这世子本有着凌云之志,一心想阐扬光大瑄阳王府,延续这将门世家的兴旺。可就在长姐暴病离世后,小世子便一蹶不振,整日郁郁寡欢,曾经那轻言的壮志雄心也被一扫而空。
“那是什么?莲子羹?”瞥到案桌时,陆谦尧双目清亮,当即奔去,端起瓷碗就将这莲子羹吃了个精光,“正好饿了,我就不客气了。”
“别!”陆宛衣慌张地喊出声,心下一咯噔。
完了完了……她这个倒霉弟弟要先行她一步了……
苍天啊,为什么要残害一个无辜的小可怜……
虽然她对这角色还没来得及建立姐弟情,可他终究是真心待她的亲弟弟,她闭目惋惜,悲痛之感霎时升起。
好不容易遇到个诚心相待的人,还没说上一句话语,就这么殒命了……她深感痛心,只觉这世界实在太险恶。
“不是吧阿姐,就一碗莲子羹你也不让我吃,”陆谦尧观望着面前女子半晌,轻许抱怨着,“我还是不是你爱弟了。”
“你……”猛地睁眼,她见眼前的人好端端地挺立着,再而一瞥,瓷碗已空,这人竟是安然无恙。
没下毒?她难以置信,晃神片刻,不敢与身旁这如玉温雅身影对视。
莫非她推断错误,他没有在这汤羹中下功夫……
无论如何,她顿感一阵释然,幸好……幸好无人伤亡……
注视着阿姐神态万千,陆谦尧一头雾水,又瞥见一旁沉默不语的谢先生,他恍然大悟般一拍掌:“我该不会是打扰到阿姐和先生……共处了吧……”
陆宛衣不由一惊,心中忙默念着,千万别误会,千万别把她和反派误会到一起。
到时她身处险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这个和蔼可亲的弟弟都被蒙骗……
强装镇定地灿然一笑,她柔声回应着:“自然不打扰,阿姐是担心尧儿的身子康健。”
陆谦尧似是没有看出太大的异样来,敛了一霎的胡思乱想,思绪被她的话语牵了走:“我安康着呢,倒是阿姐,你这伤势恢复得如何?我想着快些回京城去。”
“世子殿下莫慌,”站于一旁的谢商临终于开了口,语气沉稳,虽为轻柔,却始终透着不可抗拒之意,“再待些时日,属下自会斟酌。”
分明是她的谋士,却在做着主子的举动,此人就是仗着自己的威望,仗着原主对他的信任,一步步越矩,一步步紧逼,当真是胆大。
“不必了,”她顺势打岔,将他所说的话立马驳回,“本郡主的伤势自己清楚,明日便启程回京吧。”
听闻这番话,陆谦尧满目欣喜,已经想着如何在城中逍遥快活:“如此甚好,此地太过无趣,回了燕京,我才能寻一些乐趣。”
“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陆谦尧喜上眉梢,浑身一滞,又向那从容自若的身影使了使眼色,“先生若有何事需要我相助的,大可来找我!”
望着这天真弟弟远去的背影,陆宛衣默默含泪哀叹,完蛋,还是被误会了,他们该不会被怀疑……有办公室恋情吧!
正在她苦恼的时候,有婢女将几道菜肴端了进,恭敬地行了一礼:“郡主请用膳。”
正好有点饥饿,心想来这世界还没吃过东西,她忽然就来了兴致。
目光不经意间就落在了一道金灿华贵的佳肴上,她疑惑而问:“这是何物?”
“回郡主,这是陛下前些日子赠予的金丝燕窝。”那婢女肃立俯首,庄重作答。
这宁阳郡主战功赫赫,当今圣上赠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指不定还赏了一堆金银珠宝,只是原主不喜爱罢了。可是,她喜爱啊,对于美色钱财,她可是喜爱得紧。
哪日找个机会,她要好好向这反派寻问一顿,原主究竟将赏赐的宝贝藏在了哪里,一想到自己已经是个富婆了,心里就美滋滋得很。
“为何这般急迫?”一声清冽的话语将她的心绪拉了回,她循声望去,望见身旁之人肃然站定着,眉宇间透着不悦。
也许是刚才拆了他的台,让他觉得丢了颜面,陆宛衣从然说道:“不为何啊,就是想早点回城,露宿野外多不安全。”
她只想早点回城好吗,待在这荒郊野外,等着被嘎吗?
可她又觉得不对劲,如果惹怒了他,她该不会要提前被谋害吧……嫣然浅笑着,她作势小声问:“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属下又怎会生郡主的气。”随即眉目间浸染浅浅笑意,谢商临言笑晏晏,好像不以为意。
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她肯定瞧不出,只能打打感情牌,让他多多手下留情了。
她轻叹一声,随后将思乡之情搬了出:“你别多想,我就是想回王府看看,顺便见见爹娘。”
“虽然这爹娘我也不相识,可毕竟是我亲人,”说到这里,她轻微一顿,冲他眨了眨眼,“你如果没地方可去,我可以带你回府。”
因她知道,当初想立一个美强惨人设,就将此人的身世写得极为凄惨,至于究竟有多凄惨,她现在都不堪说出来。
帐内寂静了许久,她小心翼翼地瞥去,抬眸的时候,正巧见到他启唇。
“郡主这是在……可怜属下。”
而她从他的眸色里,却捕捉到了一瞬间的黯然,仿佛触及了他不为人知的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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