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莞尔浅笑着,用着客套话对他回应:“薛公子谬赞了,公子亦是玉树尔雅,惊才风逸。”
望这二人这般恭逊,戚菡满面春风:“今日难得相识一场,正巧近些时日桃花开了,午膳过后,薛公子可与衣儿去那庭院中赏赏花。”
这又是什么俗套的剧情,赏花……一听就很无趣……
何况与第一次见面的人去赏花,想想就要尴尬到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来……陆宛衣一展笑颜,决定要找个借口开溜。
她冥思苦想,想着拿身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势做文章也不错:“母妃,儿臣身子欠安,这赏花一事怕是要改上一日。”
“郡主此次出行负伤较重,应是要多休养一阵子。”
话音刚落,她听见角落传来一道清冽柔缓的声音,顺着众人的眸光看去,一直默然无言的谢商临竟然顺着她的话开口了。
这一抹流云淡然言道着,云淡风轻地轻扫过她,陆宛衣作势一咳,浑身假意虚弱了下:“先生说得是,儿臣恐是不宜多走动。”
那薛弈舟听罢,立马关切道:“不碍事,郡主定要好生休养,小生可改日再来拜访,邀郡主一同赏花。”
“谢薛公子谅解。”她再轻轻咳了几声,愧疚地说道。
“你们还莫要说,”双眸忽地清亮,陆谦尧来回比划着,恍然顿悟,“阿姐和薛公子当真极为登对,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简直是天造地设啊!”
陆宛衣差点咳得呛了去,原来觉得这弟弟是将她和这大反派误会了,眼下她忽然明白,这人就是在乱磕CP啊!是不是只要和他阿姐能组的CP,他都能磕啊喂!
她后来推出一理,这位无拘自在的弟弟就是来搅局的。
“尧儿平日瞧着满口胡言,今日倒是说了句正理。”听得此话,戚菡颇为愉悦,眉语目笑着。
或许是极少见母妃这般夸赞,陆谦尧挠了挠头,忽觉难以为情:“母妃说什么呢,儿臣口中所出的,可都是金玉良言。”
膳桌上热闹非凡,各自都谈笑了开,薛弈舟思忖了良晌,侧首向她问道:“郡主素日有何喜好?”
“郡主闲时最大的喜好,应是下棋。”
她正准备回答,又听见那玉石一样的声音浅缓飘来,虽然很轻和,却还是让膳堂安静了下。
这人又怎么知道她学过围棋……她不理解,望向现在若无其事地饮着茶的谢商临,只觉得好巧不巧,这原主的爱好竟然和她这么像。
见薛公子为此止了话,面容透着微许进退两难,戚菡忙笑道:“先生常年伴着衣儿,自是清楚衣儿的喜好。衣儿能有今日这赫赫战功,也多亏了先生的辅佐。”
“可不是,先生待阿姐可好了,”陆谦尧似是念及了什么,边品尝着菜肴,边随性而言,“有这般高明之人陪伴在侧,我见着都有些羡慕。”
好了,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憨弟是在乱凑CP,可能他只是在搅局,搅得这薛公子下不来台,他就幸灾乐祸,也可能他只是……只是个状态之外的铁憨憨。
陆宛衣想着怎么破解这个局,既不能惹恼了这反派大佬,又不能让这薛公子陷入窘境,她穷思竭想,终究无解。
“听闻谢先生机谋如神,成算在心,小生已是敬佩多时。”不乱方寸般淡笑着,薛弈舟抬手,恭肃地那一角玉色俯身行拜。
而那清云般的身影浅然一笑,从容不迫地回着礼:“谢某不敢当。”
她诧然一滞,心下莫名一颤,心想莫非这谢商临棋逢对手了?
“话说回来,阿姐待字闺中已有好些时日,应早日择一良人才是。”似是母妃的称赞让其尝到了甜头,陆谦尧思索了几念,顺着话语而言。
这催婚催的,不要太明显好吗……陆宛衣攥紧了拳,闭了闭眼,正声回道:“儿臣心系边关烽火,暂且无心挂念儿女情长。”
知道这些推辞,在爹娘眼中根本就没有一丁点作用,她连忙开始想接下来的对策。
“姑娘家总不能一直这般舞刀弄枪,”戚菡微蹙起柳眉,语重心长地与她言劝着,“身边有一男子为伴,遇事也好有个照应。”
她只想知道,这相亲局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她还想回卧房规划一下怎么搞事业呢,读者都喜欢有事业心的人,她好不容易穿进书里,总要好好发展一下事业,成为一个大女主……不,是一个大炮灰,她总要有一点成就才行。
万般苦恼着,陆宛衣瞥到了那正晏然饮着茶的清姿,双目一亮,义正言辞道:“儿臣有先生就够了。”
哪知她说完之后,膳堂骤然又寂静了下。
连那一向声色不动的谢商临也微僵了一霎,端着茶盏的玉手轻微凝滞。
对不住了,只能拿他做挡箭牌了,她在心底里赔着不是,社恐的她只求快些结束这饭局。
戚菡将眉蹙得更紧了些,良久才言出口:“先生哪能伴得你一世……衣儿休得乱言。”
“衣儿口不择言,让先生见笑了。”慌忙望向将茶盏放落的清雅之影,戚菡微扯绛唇,端庄一笑。
眸中浸染的笑意若明若暗,谢商临谦恭而回:“属下向来听从郡主之命,又怎敢见笑。”
“传言谢先生对宁阳郡主忠心不二,一片丹心,于今得见,果如其然,”倏而直立起身来,薛弈舟朝其再作一揖,眸光微动,话语竟是别有深意,“今后与郡主相处,许些不明之事,小生还需向先生请教,还望先生莫要鄙弃。”
“薛公子尽可来讨教,”眸底笑意更甚,谢商临却不起身回礼,语调轻柔,意味深长地答着,“毕竟谢某无一不知,无所不晓。”
她见势不禁心下一震,不愧是书中究极大佬,这段位也太高了……别看此人身份地位比不过这薛弈舟,可这气场简直是碾压啊!
举手投足间温文儒雅,挑不出一丝瑕疵来,却在悄无声息间让这位薛公子接不上话。
太狠了,这在相亲局上堪比诛心……
这薛弈舟多少是有些才华在身的,可他遇上的偏偏是终结全文的隐藏大反派,差距太过悬殊,别怪她不救他啊……是她根本救不下。
而且,这位薛公子的出场,该不会要激发她这手下某种奇怪的属性了吧!虽然她还理不清怪在哪里,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儿臣用完膳了,打扰诸位雅兴,先回里屋了。”陆宛衣见堂内太过安静,冰冷到了极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索性放下碗筷,先行回屋去。
反正这相亲局她是主角,她如果走了,这局自然而然就散了。
如此一想,她真机智。
头也不回地穿过庭院长廊,快步走回卧房时,陆宛衣瞧见知绫正满怀期待地等着她。
见她行回了房,知绫轻扯着她的衣袖,尽是忘了礼数,轻声问道:“郡主,那位薛公子如何?据说京城里仰慕他的姑娘,都从城北排到了城南。”
仔细回想着薛弈舟那左右为难的模样,陆宛衣半晌憋出几字来:“风度翩翩,倒是有着几分俊逸。”
“难不成郡主不欢喜?”知绫只觉大事不妙,王妃向她嘱托之事终归是未有达成,郡主对这薛公子似乎不着兴趣,“那薛丞相可是陛下极为重用之臣,若是能嫁进薛府,估摸着郡主可揽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些姑娘分明就是看中薛府的地位钱财,想着傍上富二代,走向人生巅峰。
虽然她也想接住这天上掉下的馅饼,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创业来得更有意思些。
何况那白切黑都这么说了,她如果再和薛公子接触,怕是分分钟要被谋害吧……
不行不行,她还想再多活上些时日。
把发髻上的桃花玉簪取下,陆宛衣一脸严肃:“瑄阳王府镇守疆土,立下汗马勋劳,论朝中地位,不比那薛丞相差上一点,为何要妄自菲薄。”
“可这……”迟疑一瞬后,知绫沮丧道,“郡主这般,夫人怕是要气恼了。”
而后,知绫忽而像是忆起了何事,抬手捂唇,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这抹明艳,小心翼翼地问着:“还是说……真如传闻所言,郡主的心上人……是那谢先生?”
她与这反派竟然还有八卦?陆宛衣着实有点震惊,看来大家还是太闲了……如果作业布置得够多,领导任务下得够重,哪里还有这等闲暇聊八卦,都被压力给压死了好吗!
“坊间是如此传言的?”她疑惑相问。
稍许颔着首,知绫谨慎言道,语调逐渐转轻:“郡主一心扑在沙场上,对这些闲谈之事少有耳闻,自是不知城中百姓对郡主的非议。”
不由地叹了息,陆宛衣已经不知自己被传成了什么样:“我与先生清清白白,怎么就传成了这样……”
总之,她一定要先撇开关系,不能让这个人毁了自己的清白。
这书中世界美男如云,她还没有调戏够呢,堂堂手握兵权的郡主,怎么就莫名其妙和一个谋士捆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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