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王福,虽叫了个福气的名字,人却是个干瘦老头。
听了祁牧的话就是手在脸前挥了挥,客气。
于是祁牧就坐在榻上又与众人寒暄了一阵,村民们瞧尽热闹,见他累了这才纷纷离去归家,只余那隔壁李家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抱着他家没到一岁的娃留下多说了一会话。
李家大哥交代的是祁牧安在村口的田地,“小牧啊,你这前半年不在家,可这会已经回来了,所以村口那田?”
祁牧愣了一下,看李筱对他憨厚的搓了搓手这才想起来这事,李家嫂子对他说:“祁家阿弟啊,阿嫂要谢你,当初你把那田借我家管,这半年好说歹说是挺过来。”
但是现在祁牧回来了,夫妻二人便要说起还田的事情。
李家嫂子是隔壁村林木匠的幺女,闺名林圆,团圆的圆。
早在年前生了个女儿,闺女名叫乐欢,因为那时候林圆七月孕中一人在家中打水,脚踩中了井口边的青苔滑到,所以生乐欢的时候早产大出血。
李筱为此那可是散尽家财,以至于后来乐欢生下来,他家却正赶上难时,上头收税,对于普通人家而言也是一文难倒英雄汉。
所幸那个时候祁牧来了,如今再想半年前的事,祁牧眼瞧着站在床前的李家夫妻二人,那才笑着答:“什么谢不谢的?嫂子你客气了。”
说着他还伸手,正对上了李家那个小闺女李乐欢,小孩也是不怕生,见人来了,窝在自家娘亲怀里咯咯笑着,然后伸手去抓祁牧的食指。
李家夫妻两个这一看不就是缘分,于是顺着祁牧的动作干脆让他抱一抱闺女。
这一幕正落到一旁,坐着不动的奚兰序眼中。
凡人的团子对于魔尊大人而言也是陌生的,就那样软乎乎的一个,看起来像是一指头能弄死的蝼蚁。
结果祁牧把小东西抱在怀中,乐呵呵的逗弄那个小团,也是为了缓解李家夫妻两个人的紧张,顺道也与他们讲:“其实我那田啊,放在哪里都是放,但这要说起帮来,李大哥,当时我往我们这村里落户,还是多亏了你和嫂子好心指路呢。”
祁牧笑呵呵的对人回,李筱和林圆听了也是很腼腆的说他客气了。
本来一伙人寒暄的还行,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祁牧突然听到身边奚兰序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于是三个大人看过去,谁能想到奚兰序堂堂一个魔尊吧,有朝一日就是因为好奇了一个旁人幼崽,于是垂头去看。
而那个李家幺女呢?
小孩子正是好奇心爆棚的时候,见有一张不错的面庞凑近了,于是一爪子就胡乱抓住奚兰序侧边面颊上的软肉。
蝼蚁的那个爪子真利啊!奚兰序就一个猝不及防间,当场差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一整个倒退的大动作,就叫李乐欢在他面上抠出了四道指甲印。
奚兰序的眼睛会冒火,手中的黑气都冒出了,而李家夫妻两个就那样看着自家小闺女一个默不作声闯了祸,这下是连祁牧都慌了,匆忙要起身。
李乐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自己一下就离开了漂亮哥哥的怀抱,回到母亲的怀里,于是姑娘哇的一下哭出声。
等奚兰序反应过来的时候祁牧又从床榻之上半跪起来扶住他的脸,整个面上就是一个担忧的给他吹了又吹,并唤他姓名:“阿序。”
奚兰序眼中原本怒火正对那蝼蚁,结果这脸却是生生给祁牧掰了回去,眼中的视线也就不得不从李乐欢身上移回祁牧那头,手中冥火暂熄。
于是这人眼中没散尽的余威就被祁牧看了个正着,祁牧心下一紧,但很快他又反应了一下,祁牧知道奚兰序是魔尊,可是奚兰序现在是没有修为了,所以就算生气也只是生气一下。
祁牧的内心很快也安慰好了自己,所以他胆大包天,见奚兰序吃瘪,眼中就更多了些对他的心疼。
祁牧伸手,在奚兰序还在生气的时候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就是毫不犹豫抱住奚兰序的脑袋,并对奚兰序说:“没事的阿序,没事的。”
奚兰序的脸就那么猝不及防又被埋到了祁牧身上那件刚从被窝里出来,甚至还冒着他体温热气的衣裳上。
心头原有万般的火,可祁牧侧脸蹭着他的发梢,奚兰序鼻尖似乎就闻到了一股皂角混着药香的味道。
美人计?
在整个魔域之中没有似祁牧那般大胆的妖魔,而这也导致了奚兰序实际是并不知道自己其实那么没定力,这下,看在祁牧那么用心的份上,奚兰序收了神通,干脆只在暗中瞪了那个小团子一眼。
李乐欢呆在林圆怀中瞧见了,小姑娘就那样呆了一下,于是眼泪更加的汹涌,“哇啊——”的一声,哭的惊天动地。
那可真是把她娘亲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林圆急忙去哄自家小闺女。
就是祁牧刚刚抱住奚兰序的那一下,原本想要开口道歉的李筱却尴尬在原地,这下不知要说啥。
李筱挠挠头,最后倒是不尴不尬的说了一句:“小牧,你们是?”
祁牧闻声抬眼,看了李筱一下便明白了过来人家是问他和奚兰序。
祁牧道:“一家人。”
李筱恍然,这下明白了,其实这年头这种事情特别多,主要是看地域吧,就像富贵人家少爷身边的书童一般。
又或者南边一点,去官府登记一下,家里有两个男人都是寻常的。
只是他们穷人家娶不起媳妇的才会凑和一下,看祁牧,白白嫩嫩的一个,就显然不属于以上那种。
于是李筱不说话了,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祁牧终于送走了李家两夫妻。
其实说来男的和男的……终究还是上不了台面。
从李筱最后那一眼祁牧就看出来了,那李家大哥是想问的,毕竟是村里这地方嘛,人家讲究一个子嗣。
祁牧年轻这会玩上几年没问题,但最后好歹也是要和奚兰序各奔东西,另觅良缘,其实为的到底也不是另一半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主要是没孩子,吃绝户,最多是比村里的寡妇好上一点吧,可李筱看着祁牧那文文弱弱的样子,就真忍不住想规劝他两句,要他记得走正途。
而李筱那么两眼似乎也没避着奚兰序,就这么一下可真是点了魔头的炮仗。
李筱什么也没说,可奚兰序从前哪被凡人那种眼神看过呀,回头祁牧又不好好躺在床上,一个人在床头捣鼓什么破东西。
其实这会祁牧脑中只是有一堆规划。
李筱还回来的田地倒是叫祁牧想起,自己穿书而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后续,如果奚兰序不能修炼的话,那他也就想着现在这样就可以。
所以要当一个凡人,祁牧要记得镇上画符,家里种地,上山打猎,改造小院,等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后,祁牧又觉这些小事虽杂,但无论如何也总该打理起来了。
祁牧不再赖床,也不休养,于是等奚兰序转头的功夫间他就爬到了另一侧的床头,直到奚兰序回头的时候,祁牧留给他了一个半爬在床角的背影。
就和村里人来去一趟的空房间一般,然后祁牧忽然就觉得不对味了,说到底,祁牧不是没被人抱过,但他还从未被人拦腰抱着拖回去过。
于是祁牧迷茫回眼,他刚刚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另一个木匣,木匣子里放着的是祁牧自制的炭笔,可奚兰序将他往回这么一拖,祁牧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离木匣远了。
“阿序?”祁牧疑惑,然后他听奚兰序问他:“祁牧,那人刚刚是什么意思?”
奚兰序的语气不太好,类似于质问的模样一下就叫祁牧陷入了沉思。
什么意思?祁牧的眉眼有些收敛,其实那又有什么意思呢,祁牧轻声细言的抓住了奚兰序的手指对他说:“阿序,你别管,李大哥啊,就是觉得人要随着大流走。”
就像逆流而上的鱼总会被冲死一般,祁牧说话还含蓄,但奚兰序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好家伙,凡人蝼蚁可是对他使用下属的行为有所不满了?
不过正好,奚兰序想着这事,干脆将手从祁牧手中抽出,冷着脸问他:“什么大众?你听了?”
然后要当那些魔族的叛逆之臣,和仙门联合在一起,奚兰序想着祁牧没有那么拎不清,但是如果他有……原本想弄死祁牧的奚兰序想了又想,然后他想起了祁牧这段日子以来的忠心,最终,奚兰序决定给祁牧多一点宽容。
但祁牧对着自己那只骤然空掉的手看了又看,这下他就不得不说了,于是祁牧直起了上身正对奚兰序。
非要大大方方的话就是:“确实啊,阿序,你不觉得吗?”
奚兰序疑惑,什么觉得?
微风偶尔穿过小院,带回惊若那只出门寻药的纸人,正巧纸人扒在门边,听到里屋,半跪在榻前的祁牧正对他们的尊上说:“很恶心,不干净。”
祁牧很认真,好像一夕之间突然要跟奚兰序摊牌一般,弄得奚兰序直觉奇怪,祁牧张了张口,正出声。
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外头忽有刘婶隔着院墙一声喊,“小牧,村里的牛车今天正好去镇上,村长问你是现在走还是赶明?”
祁牧眨眨眼,突然就软下身子,伸手扶住眼前的奚兰序下榻出门,所以是现在还是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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