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再清醒时只觉浑身酸痛。
整个骨头架子都好像是被人拆了重组,喉咙火辣辣的,仿佛吞下了几枚刀片般难受。
但不待他睁开眼眸就觉……有一人将他环在身前。
祁牧僵住了,迟迟不敢睁开眼,直到片刻后,呼吸变乱,身躯也忍不住开始轻轻颤动。
可谁想下一刻,原先抱住他的人便收紧了手中力道。
祁牧的整个人都被奚兰序往他的保护区里带,那一瞬间,连他的侧脸都要埋到奚兰序身前。
祁牧在仓皇中睁开了眼眸,然后下意识偏头躲闪,他太乱了,没有空闲去分辨眼前人是什么身份,而脑中仅余那些许下意识的认知就已足够令祁牧感到崩溃。
泪水很快在眼眶中蓄满潮湿,胃中上涌的反感一阵接着一阵,祁牧心中难以忘却昨夜,耳鬓厮磨间似乎一直有人在不厌其烦的问些什么,然后,他带入了李祠的脸。
不用想,那个人在床上说的,不过是贱人,**,还有那一系列不堪入耳的用词。
祁牧庆幸自己至少不用记得。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没事了。”奚兰序将下巴抵在了祁牧的发心,或许是连闭着眼睛都感受到了祁牧内心的不安,于是他抬手轻轻拍打了祁牧的后背。
奚兰序嘴里说着哄人的话语,没注意的祁牧的身形更僵了。
祁牧抬眼,有万分的不敢置信,可耳畔,奚兰序的每一句话语却又是那般清晰,灵动。
奚兰序说:“没事了,牧牧,我在这,阿序在这里,没事了,我们不怕,不怕。”
祁牧眨了眨眼睛,扑闪的长睫毛连带起三两点晶莹的水珠,他附在奚兰序身前的手默默收紧,而后,积蓄的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祁牧仿佛还在梦中呢。
于是,有依靠的孩子拥有随意哭泣的资格,他反手抱住了奚兰序,抱的很紧很紧。
奚兰序睁开眼睛,终于发现祁牧醒了,但醒了的祁牧却是一副抱着他,低着头,好像在哭的样子。
一时间,奚兰序怔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祁牧哭什么呢?
裁个喜服都能把自己裁丢的小魔,若是魔尊的下属,奚兰序一定眼也不眨的就叫他快点下去领罚。
但此刻,奚兰序却鬼使神差的心软,他低头,用脸蹭了蹭祁牧的发顶,那是一种如同兽类的相互安慰。
祁牧抬眼,从他们依偎的缝隙中与奚兰序四目相对。
梦,怎么还没结束?
祁牧不解,奚兰序收回手来附在他面上,指尖微动,祁牧便下意识眯起了单边眼眸,他感受到面上的温良,奚兰序用拇指指腹为他轻轻拭去了眼角泪花,于是祁牧抬手,也扣住了奚兰序的手掌,悄悄收力。
好像……是真的?
“还难受吗?”奚兰序看着祁牧的眼睛,突然道:“牧牧,昨晚,你还记得多少?”
多,多少?
奚兰序这话落进祁牧脑子里,祁牧呆住了,眼珠在眼眶里乱转,双腿肌肉下意识绷紧了些,接着面上容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
他以为他在做梦!
可祁牧总不回答,奚兰序叹了口气,然后翻身。
等,等一下!
祁牧张嘴不知说什么,目光却不由自主向后,清晨的冷气狡猾,有几缕微风顺着被褥的空隙钻入。
祁牧浑身一个激灵,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没有衣料的遮挡,人的触感能那样……那样的……
“你不记得了。”奚兰序眼中闪过冷光,他不高兴祁牧不记得。
也不高兴祁牧在床上叫不出他的名字,奚兰序没明白这一切都不高兴究竟为了什么,但他将祁牧抱起架在了腿上。
双腿被迫分开,祁牧忍不住伸出双手发出一声及其干哑的惊呼:“阿序!”
可随即他的双手被奚兰序抓住,奚兰序用力一揉,便在祁牧腕间留下红痕,他垂眸,吻在祁牧掌心道:“不要挡,牧牧,放松,我来帮你,想起来。”
事情的发展不太对,祁牧来不及冷静思考脑子就炸了,他的双手刚被困住,另一头,奚兰序单手向下就忽然重重一按。
登时似有股电流传便祁牧全身,他没忍住睁大双眸,软下身躯,闷哼一声,靠在了奚兰序身前,听耳畔,奚兰序道:“想起来了吗?昨夜,就是这般。”
不对劲!
祁牧咬唇,在奚兰序的控制下挣扎着说:“阿序,停手,不要进去,媳妇,媳妇不是这样做的!”
话落,奚兰序终于一愣,可随即唇角却勾起一点弧度。
媳妇?
祁牧真敢想。
他比林厌那群家伙还要胆大包天,令人发指,所以,奚兰序没听祁牧的话。
他至少可以当个妖妃。
奚兰序问:“那要怎么做?”
祁牧懵了,怎么做?
他也没娶过媳妇,穿书之前,从来就自我封闭的祁牧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所以……他得听奚兰序的,奚兰序说,“你不知道,我教你。”
“牧牧,睁开眼睛,你看着,看好了,才能会。”
……
李祠死了,林厌回来的时候还是上午,惊若的纸人特意叫他不要打扰。
可谁知道再见奚兰序的时候是隔天晚上。
林厌蹲在楼梯口边眼皮都要向下耷拉了。
但身后的门就在那时被人缓缓推开,里屋的温度是比外头高的,林厌没忍住好奇才探头朝里瞧了一眼。
但他这一眼却也实在不算完整,奚兰序抬手敲了他一脑袋,痛的林厌迅速低头,当时一点小包都要起来,被林厌自个抬手捂住。
奚兰序反手合了半扇门,开口就问林厌:“事情办好了吗?”
林厌搓着脑袋上的新包委屈点头:“杀了。”
但李祠这个人是仙门子弟,身后有点背景就是不得了,他死没关系,可他们门中有个长老死了。
林厌表示,“尊上,后续可能还会有些麻烦。”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继续待在镇上,毕竟,从一开头祁牧就因为这事来这。
但奚兰序不想待了,林厌放下手说:“段大哥他们最近几乎已经确定了是那些人向外联系,尊上您遇险那次,这事似乎也与那姓江的脱不了干系。”
江槐,奚兰序掌权后每每要杀他,可此人便如同一只泥鳅般,滑不粘手。
于是这么些年,奚兰序整个人都如哽在喉,不用说,他与江槐有大仇。
但更重要的却不是江槐害他一身旧伤,而是……旧伤留下的那年,奚兰序不仅丢了心脏,碎了梦核,还……忘了一段往事。
奚兰序抬手揉揉眉心,想起这事他就气:“那姓江的狗贼欠我的,迟早有一天本尊会要他千倍百倍的偿还!”
但那个前提是奚兰序必须抓住江槐,所以,趁着这次事件,他抓住机会,奚兰序也想逼江槐铤而走险的来赌一把。
就赌他重伤不治,沦落山村,奚兰序要赌江槐觉得,这是一个杀他的绝妙良机!
林厌歪头,这下真是记吃不记打的有想朝后看,问他们是留是走。
奚兰序却回头,直接一把“嘭”上了房门,走!
沈大哥~
奚兰序还记得祁牧是怎么评价姓沈的,魔尊多么小心眼,反正林厌这个下属不知道。
奚兰序关了门还不忘交代一句要他下楼弄一碗面还有一桶水来,里屋,隔着一床围账,祁牧的眼皮很沉。
就像是点了盐般的沉重,叫他几乎睁不开来。
但迷迷糊糊间,祁牧好像看到了屋外发生什么,是林厌吗?
祁牧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他的一只手直直垂落在榻边,上头青青红红的一些印记与咬痕,祁牧的胸膛起伏低,很懒的时候不想动。
但他要去如厕,祁牧一天没吃饭了,整个人却被迫承了太多水,小腹微涨,难受的很,但没一会奚兰序停在榻前,祁牧看着他,奚兰序俯身,摸了摸祁牧的脸。
祁牧知道,奚兰序还是很喜欢他的。
一个人的眼睛不骗人,奚兰序喜欢看祁牧的脸,在各种时候。
或悲伤或喜悦或兴奋或情动。
一桶温水很快被人提上楼,等外头的人都走光后,奚兰序连人带被的就将祁牧抱起。
而这一次,祁牧不挣扎了,他也喜欢他的阿序,可是……他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先前的婚服洒落一地,被奚兰序早早的拾起挂在一边,这下心弦意动。
奚兰序将祁牧缓缓放入水中后突然道:“牧牧,成亲,好不好?”
成,成亲?
祁牧抬眼,长睫微动,他看着奚兰序好久,鼻子不知为何发酸。
祁牧点头,小小的晃动微不足道,但却足够叫奚兰序勾起唇角。
婚事,就在这个什么小破落山村办吧。
反正在祁牧眼中的奚兰序是个落魄魔尊,修为尽废。
奚兰序敛下眉眼,拿起木勺,就像那桶中温水一点点的浇盖在祁牧身上。
其实,奚兰序并不懂的自己对祁牧的想法是不是占有欲作祟。
魔头无心,江槐能说奚兰序是个怪物就是因为奚兰序的心脏被他自己弄丢了,而江槐害他遗忘,于是奚兰序就注定此生或许再也找不回自己丢失的东西。
那么,和祁牧的婚事在山村办,这样知道的人不多,日后回魔域,奚兰序又不愿意放过眼前这个小魔。
事情越想越是这个理,身后水流缓缓的淌下,顺着肌理没入桶中。
祁牧的心绪很复杂,突然知道自己即将成亲,还是跟心爱的人一起,他默默合上了双手,面上尽是笑意。
终于,似乎穿书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注定要祁牧从一个不幸的环境中挣脱,他即将拥有一个新的家,再也不用同从前一般,一个人躲进衣柜,身边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隐约的幻想,失落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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