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保这个专业人并不多,仅有二十人,毕竟在人类自己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很难分出精力去支持这种略显鸡肋的东西。
当然,指挥系人也少,但原因却是千差万别。
叶一一好奇的目光在训导员和带训生之间流连,训导员个子很高,小麦色皮肤,五官周正,不笑的时候略显肃穆。
军绿色的制服让他显得更加严肃,冷得像寒冰,他的双臂背在身后,手握成拳,站姿挺拔,声音极具穿透力,“我是你们的训导员,秋明亦,接下来的三周时间将由我引导你们进行训练,我不管你们遵守的规矩是什么。但到了这里,你们必须要遵守我的规矩。”
叶一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来是个要求严的,他已经想到今后的生活是如何水生火热了。他瞄了几眼周围人,有些体质看起来不太好的新生已然愁眉苦脸,也有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着胆子,调侃似地问:“训导员,那您的规矩是什么呢?”
秋明亦浓密的眉皱得死紧,紧绷的脸极有威慑力,让不少人讪讪不已,装死似的垂下脑袋。
但一个队伍里总会出那么一两个勇夫,一边让人感叹他的“勇”,一边又默默为他点蜡,祝他好运。
刚才起哄的一两个人继续起哄,除了愈发热情的声音,还连带了几个浮夸的动作,“说嘛……”声音拉得极长,恶劣的撤娇让人恶寒,就像是误食了过期奶油,让人心里发梗。
一旁的带训生见秋明亦面色不善,顿时心如鼓动,尴尬地冲他们晃晃手,暗示他们安静,接着开始解围,“你们这一群皮皮虾,比上一届还皮……呃……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名叫许连,是你们研二的师哥,和你们另外两个师哥师姐负责今年的带训。”
那个领头的倒性格似乎格外跳脱,挥挥手,冲许连喊道:“师哥好!我叫安生。”
许连朝他点点头,摸了摸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继续道:“秋训导的规矩有三,一是有事喊报告;二是不许说不行;三是不许无故旷训,如果不幸旷训……你们自行体会吧。当然,你们要是不舒服,或者请假,记得跟师哥说,师哥替你们解决。”
许连说完,见底下新生窃窃私语,无人应他,更有一些局促不安,于是对秋明亦道:“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跑到纳凉处偷懒。
叶一一将目光转回到秋明亦身上,他面色并未好转,总觉得这个人似乎要大动干戈。
果不其然,只听秋明亦出声呵道:“第一排第六、第七,第二排第二、第三,出列!”
一下子点了四个人,众人都不大摸得出训导员的意思,懵懵懂懂地睁着一双又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不明所以,任是再如何地抓耳挠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很快,他们便知晓了答案。
秋明亦的声音如恶魔的低语般深沉,“名字?”
“安生,谢翊,李岁萝,凯尔。”
“十圈,立刻执行!”
安生似乎是有些不服,愤愤不平道:“训导,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罚我们,这不公平……”
秋明亦冷淡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带着几分讥讽,眼里的嘲意像旺盛的火原,从他的眼睛里溅出去的火星,极轻易地烫伤了少年人的自尊心,将他们气成了冒火的豹子。
秋明亦乐得给出原因,“我的规矩,第一条你们都做不到。”
安生听到这可笑的解释,狠狠瞪他一眼,不服气地说:“你又没有讲,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
秋明亦并不想太过纠结这个问题,于是漫不经心解释道:“在许年讲之前,你们确实不知道,我没有立场怪你们,但在他讲之后,你们但凡是个人,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但你们是怎么做的,在那里废话连篇。怎么?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根本听不懂人话?”
谢翊敢怒不敢言,撇撇嘴,压低声音,嘟嘟囔囔道:“又不是只有我们四个,他们都说了,分明就是看我们不顺眼……”
“你在说什么?大声点!”秋明亦眉头紧锁,呵斥出声。
谢翊立马怂得跟只傻狍子似的,闭了嘴巴,脑袋垂下去,恨不得埋在地下,似乎是感受到所有人都在注祝他,脸腾一下红了。
安生这时插进来,“报告!训导,我认为您看我们不顺眼,借机报复。”
秋明亦徒然冷笑出声,“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那么,现在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去给我跑。”
四人一时被他的话噎了去,无法反驳,不情不愿地踏上了跑道。
这下子除非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人敢再说话了,生怕给揪出去。
一行人战战兢兢地站着,一动都不敢动。
“剩下的人原地休息,等他们跑完,我们正式开始训练。”
秋明亦刚说完,引得余下的人瞪圆了眼,接着像是二傻子捡了钱似的,七歪八倒地乱糟糟地坐在原地。
叶一一随大流地坐在地上,百无聊赖东张西望,没成想旁边却是个极具热情的硬汉,自来熟地和他瞎聊。
“嘿!大兄弟,你长得可真白净,嫩得跟那地里的新瓜蛋蛋似的,像个Omega,你不介意我捏捏吧?”张千一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憨厚。
叶一一纯良地笑笑,拒绝道:“我洁癖有点重,不喜欢别人碰我,实在抱歉。”
张千一按住蠢蠢欲动手,没心没肺地说:“咳!这有啥,我养的大黄也不喜欢我碰它的肚子,能理解,能理解。话说你从哪里来的?”
“异月湾。”
“我去!我去!那你肯定见过厄诺斯喽!他、他可是我的偶像,从暗夜里走出来的勇士,给异月湾撕开了通往光明的口子,那个如救世主一样的男人……”张千一滔滔不绝,越说越来劲,以至于开始手舞足蹈。
叶一一刚还觉得这兄弟很实诚,夸人的方式也是那么的独特,结果一提到厄诺斯,竟然变得这样中二,果然人不可貌相。
今日是个好晴日,日光烈得有些扎皮肤,南场上的训练如火如荼地进行,新生面庞滚落大颗大颗的汗水,砸在地上,瞬间蒸发。
下午六点,训练结束,新生纷纷涌进食堂。
叶一一却被陶洋拉着往宿舍的方向走,陶洋一边走一边解释,“我订了餐,让放在宿舍楼那边了。”
叶一一觉得陶洋不甚靠谱,担扰地说:“宿舍楼那边没有门,你忘了?”
陶洋一听当即裂开了,不可思议地说:“可、可我点的机器人送餐……靠!我为什么不选无人机,啊啊啊啊……”
“算了,我们先过去吧,看看有什么办法。”
西墙旁沿墙栽了一排排枝干粗壮的茶花树,花叶并不繁盛,但主干粗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西墙的墙两米多高,抹得极为光滑,很难爬得上去,更别提翻过去。
陶洋提议他回宿舍搬把椅子。
叶一一想,真是原始的好方法。
等陶洋一离开,叶一一蹲地上等一会儿,便有些不耐地开始爬墙,踩着茶花树的枝干,软手软脚地爬到了墙下,抬眼便瞧见了送餐的机器人,刚想转身试着下去,只见机器人以极快的速度溜之大吉,徒留叶一一在墙头凌乱。
本来训练一天,费尽力气爬到墙头已经很是不容易了,谁知食物跑路了,叶一一气得想咬人。
看一眼落日的余晖,叶一一愤愤不平地探探脚,准备下墙头。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者,上树容易下树难,在爬墙这一领域想来是相通的。
好一会儿,叶一一爬在墙头纹丝不动,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跳下去肯定会骨折,那得多疼呐,还是以这么丢脸的方式,标题他都想好了。
惊!某高校新生训练期间为取外卖竞摔下墙头……
太丢人了……
而且有些事情令他震惊,刚刚爬上来时,不觉得茶花树离他多远,怎么下墙头的时候,他的脚怎么都勾不到呢?简直是见了鬼。
叶一一伸出脚扭着脑袋继续勾,良久,他决定捂住脸缩在墙头等陶洋带椅子来。
“一一,下来。”
叶一一下意识伸出脚,蹬了几下,“怕,不要下去。”
说完才意识到什么,他的心脏亢奋起来,焦躁不安,似乎不再属于他,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一个劲儿地催促他睁开眼睛。
这样陌生又这样熟悉的声音,是他还是不是他,若是他,他该怎么办,若不是他,他该怎么办。
纠结之间,他还是松开手,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望了过去。
那双灰绿的的眼睛还是那么让人难以忘却,他跟霍砚辞是那么地相像,又添了几分叶秾的昳丽,五官更加浓墨重彩,黑发微卷,衬着落日的霞光,美成了一幅画卷。
他长得更高更壮实,既有几分少年人的单薄,又有几分青年人的沉静。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