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灵曜，好热啊，你应该可以徒手给我冻一根冰棍吧。”
中途休息时，趁着别的弟子们都在聊天，宁昭挑了根顺眼的树枝在衣服上擦擦，递到须灵曜面前。
狐狸靠着树冷眼瞧着她。
“啊好了好了，不冻就不冻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还不是御剑载你累的。”宁昭丢了树枝，没好气地转身扎堆到别的弟子中去了。
“既然是沧海合欢宗弟子们要买鲛人，梅茗仙君才会被绑了去卖，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沧海搬救兵啊，顺便让他们知道自己同门的德行。”聚在一块聊天的弟子中有人问卓钰。
“呃……这……”卓钰似乎颇为为难。
“因为沧海合欢宗的老祖蓝海巫女想追求我们太师祖，已经追了一千年多年了。”夏婉樱直言道。
“如果去沧海搬救兵，蓝海巫女一定会亲自出面相救，然后必然又会说‘既然如此，梅茗仙君你就以身相许吧’这种话。”她模仿着蓝海巫女的语气阴阳怪气，“我们太师祖怎么能嫁到沧海合欢宗那种地方……”
“师妹。”卓钰扶额打断道。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周围听戏的一圈尧山弟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不仅是合欢宗弟子觊觎鲛人，宗主本人才是鲛人最大的威胁吗？
宁昭实在太好奇了，一个能惹得阅人无数的合欢宗宗主都心动了千年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华灯初上之时，一行人已然进入绝情楼地带。
朱红色水榭建于峡谷两岸，中间湖水墨黑幽静，飘着无数暖黄的莲花水灯。主楼灯火通明，往来商人络绎不绝。绝情楼的主人心奴们漂浮在半空中进进出出，身体呈现半透明胶状。
弟子们领了假身份，各自组队进楼里去打探消息。
宁昭因为有剧情要走，所以独自一人前往。
“姑娘，要……那种药吗？功效包好的，保证三天下不来床。”
“你疯啦，在这里叫卖这种药，被心奴发现我们都别想活，识货的自然会找过来。”
“刚造出来的假灵石，不用担心通货膨胀，要多少有多少！”
“妖精堂主的双剑，神止蚀阴，绝无仅有，仅此两把，要拿给你看看吗？”
“妖精堂主”本人婉拒了商贩的好意。
主楼大厅里嘈杂不堪，想来像梅茗那样的绝世“好货”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越往上层走，人越少，交易也大多发生在包厢里。
每层从表面上看都有包厢无数，实际上甚至包厢中还套包厢，有的互通，有的是死路，真真假假，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宫，这也是想找到梅茗的难点所在。
宁昭漫无目的在楼里走了一阵，终于等到云尚拥那里的剧情开始了。
【果然裴狗跟着就会使阴招，竟然在绝情楼试图传播阿云喜欢般般的事，想借心奴的手除掉阿云吗】
【别造谣了！虽然云尚拥暗恋般般不算谣言，但别在心奴面前说啊，很难缠！】
然而，想借心奴之名杀人的可不止裴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宁昭摸了摸手腕上与白茯缔结的委托契约，向弹幕中提到的方向去了。
按原著剧情，裴术怀恨在心，将宁昭昨夜暗算他的事算在了云头上。
但他深知宁昭既然回来了，此次若不在绝情楼对云尚拥下手，以后回了尧山就更难解决云尚拥了。
于是进入绝情楼时便提议与云尚拥一组，又暗中造谣云尚拥爱慕自己的师祖，试图让见不得一点恋爱的心奴发狂。然而却被云尚拥撞破，二人就在某个包间里打了起来。
而宁昭要在此时“无意路过”，默默听见云尚拥对她的维护，被他的正直深深打动，然后趁着云尚拥愤怒离开，留裴术独处之时，将他不动声色地解决，再伪造成心奴杀人的现场，完美完成白茯的委托。
“三十四层，左转再左转直走七间房后再右转再走三间房……”宁昭默念着裴术与云尚拥的方位找过去。
太复杂了，似乎数错了？
她停下来细细复盘。
一瞬间，裴术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于转角处消失不见。
不用数了，找到了。看来是来的晚了些，他已经和云尚拥分开了。
宁昭收敛气息跟了上去。
裴术进了一间包间，看着倒并非是旁人私谈之地，大门敞开着，里面心奴们忙忙碌碌搬运着货物，“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清点账单。核实完了，啪一下将账单贴在箱子上，负责搬运的心奴便将其抬走了。
绝情楼每天往来的人来自三教九流，可能出现在楼里任何一个角落，心奴们早已见怪不怪，各自忙着工作，对前后进来的二人视而不见。
包厢内错综复杂，房间相连，宁昭推测这是心奴用来堆放代理售卖物之地，一般都是由于卖家与买家都是有身份之人，交易的东西又见不得光，双方不便露面，这才交由心奴代理售卖。
炉鼎自然也属于这一类“货物”，极有可能就在其中某一间屋子里关押着。
裴术这小子还有几分聪敏，知道要到这里找梅茗，宁昭心道。
眼看着裴术走入一间无人的货物堆放室，宁昭趁着门未合上，一个闪身跟了进去，随即从后背蒙住他的双眼，另一只手锁住他咽喉。
动作一气呵成，不留任何破绽，然而对方的反应也快得惊人。
他任由她像一把锁缠住他，带着她极速后退，撞上门后高高堆起的货物，恰巧顶部的箱子未上封，一箱轻薄柔软的鲛纱倾泻而下，将二人当头盖住。
子时，楼外刹那间炸开无数烟火，陆离斑驳的光透过天窗映在鲛纱上宛如春日阳光下七彩旖旎的泡沫。
鲛纱之下，充斥着满满杀意。
二人依旧暗自较劲，裴术抬手扣住她腕间命门，指尖冰凉的温度令她下意识一颤，仅这刹那失神随即便被反扣住手腕，压倒在地。
未等对方再有动作，宁昭背触地的瞬间，立刻屈腿顶向他的小腹，翻身而上。
他的手始终死死掐着她的腰，将她按在身前，宁昭有几分恼火，被迫和对方在地上又滚了几圈。
鲛纱早已皱成一团，将二人缠住。双方都想快点起身，首先坐起身来，随后……还是根本站不起来。
宁昭跨坐在对方腿上，被迫腰腹相抵，用上自身重力将他按在墙上，但手腕却被他攥住，控制在他胸前。
二人僵持不下，裴术像是早就猜到与他缠斗的人是宁昭，好整以暇道：“果然啊，想利用心奴杀人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吧，小师祖。”
“我们明明一样烂，小师祖又凭什么来审判我？”
他的脸上没有往日那般故作姿态的庄重，半眯着眸子，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恍若地狱黄泉中游荡的水蛇，吐着蛇信子将人一圈圈缠紧，引向深渊。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停滞在了脸上。
面前的少女低头咬住了他的侧颈，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几乎能感觉到皮下动脉的跳动，它是那样脆弱，只要再用点力，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他感受着她的虎牙刺破他的皮肤，濡湿的触感包裹住伤口，灼热的气息源源不断从交接处传来，从颈部酥酥麻麻蔓延至全身。
没有丝毫反抗，他的身体颤抖起来，却又不似在害怕，是另一种情绪——兴奋。
他很亢奋。
“小师祖，在仙门待久了，忘了自己是妖了吗……今日你若杀了我，便会沦为手中沾过同门鲜血的恶妖，仙门人不会放过你，天道也不会放过你，那么，你与溪山鬼修便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嗓音因为压抑喘息而变得低沉沙哑，扣住她手腕的那双手渐渐收紧。
他清楚，仙门这些伪善的人最在乎什么。
她不可能例外。
那股令人痴迷的触感一瞬间抽离，她松开了他。
宁昭抬起头，唇角拉扯出一条粘稠的血线，凝视他的双眸。
出乎意料地，她说：“连天神都敢得罪的人，还会在乎恶妖身份吗？”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可不由仙门来定义。”
细碎的流光落进她眼里，像月色碎在了粼粼波光之中。
有些晃眼，刹那间令他想要闪躲，于是趁着心神未乱，随即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不愧是……离经叛道。
即使是他这样毫无底线的人，脑海中也忍不住浮现出这四个字。这样的话应当从他口中说出，但总之，绝不可能从一个尧山修士口中听到。
她和他的想法竟出奇的有几分契合。
宁昭睫毛轻颤，划过他的掌心，信誓旦旦继续道：“况且，杀了你，我可不算什么恶妖，叫为民除害……”
“你说是吧，须灵曜。”
最后的烟花炸开后，周遭也归于平寂。
半晌，寂静中她听见那人发出一声了然的轻笑。
那双冰凉的手离开了她的眼眸，天窗微弱的光丝丝缕缕流淌而下，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真容。
额间魄石闪烁摇曳，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正目不转睛瞧着她。
“看来我又中了你的媚毒，我承认，在迷惑对手这件事上，你无敌了。”宁昭叹了口气，“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须灵曜没有问她是如何看出来的，从与她缠斗开始便也没打算掩饰。
他那双攥住她两只手腕的手掌渐渐松开，顺着鲛纱的走向绕到她身后，寻找缠绕的端点。
再挪一寸，没有。
向上一点，还是没有。
直到手臂将她的腰完全圈住也没能摸到。
胸口冷不丁被人狠狠挠了一下，他随即摊开双手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不再动弹，低头望着宁昭，满眼写着“你来”。
宁昭伸手去解他身后那一团，失去了支撑，身体彻底相抵，能闻到他衣上清冽的萤蓝花香，媚而不妖，是独属于溪山老祖须灵曜的味道。
她的指尖虽有意避让，但还是有一下没一下蹭过他背部的肌肉。
解开了。
须灵曜刚欲起身，宁昭又立刻坐了回去，用力按上他颈侧的伤口。
“嗯。”他仰着脖子发出一声闷哼，随即眸中温度骤降，藏着几分愠意。
“还想打？”他问。
“不是。”宁昭报复性地看着他的皮肤沁出血来，抚摸着自己烙下的牙印，颇为满意地将血珠擦干净。
“想听你再叫一遍小师祖。”
“……”
让他保了裴术一次，此次过招理论上是须灵曜赢了，但咬了他一口，还听他叫了几声师祖，不亏，宁昭想。
只要她在，裴术的命还有的是机会取。
*
这次的任务寒秀也跟着来了，但由于不爱说话加上大众脸，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于是她独自一人前往楼内。
寻找梅茗这项任务对她而言毫无吸引力，因而只是漫无目地闲逛。
后来干脆掏出本本，开始摸鱼写堂主描述的那本白月光死遁文。
她蹲在某个无人的角落埋头苦写，一抬头，恰巧看见堂主和那位名为白曜的梅岭弟子从包间里出来。
二人衣衫不整，像是经过某种激烈的纠缠，白曜的衣领已经松垮，露出雪白的脖颈和诱人的喉结……等等！
那是一排明显的牙印！留过血的那种！
白曜很快拉了拉衣领将那个印子盖住了。
但寒秀的心脏还是激动地蹦跳起来。
这是什么？！
这是现成的素材啊！！
好有性张力的证据！！！
寒秀此刻自动脑补二人在包间中发生的不可描述的事情一万字。
她不管，她要把这段加入这本话本里，堂主一定会满意的！
般般：我满意个#*&?，不要乱加东西会出事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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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反派？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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