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选择相信这个女人的我得承担部分责任。
“下课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我拉起白霜，顺手把他写的笔记丢到一边，准备带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
身后董月静不放弃地喊着：“怎么了？王子大人，是哪里不附和您的要求吗？难道这个故事不比博燃……”
加快脚步走出视听教室，经过这次惨痛教训，深刻意识到求人不如靠己。
到图书馆里借了一些德智体美劳思想教育书籍，配合几本洗脑话术，当晚便拉着白霜回到宿舍加班加点补习。
按书上说的，给房间开窗通风，点上蜡烛和熏香，配合夜晚静谧的氛围，是最容易让人说出心里话的环境。
“好了，白霜，现在……我问你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明白吗？”
他饶有兴趣地点点头，配合度惊人。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我现在激怒了你，你认为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吗？”
白霜犹豫了一下，仍然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在撒谎，回想第一次死亡的那个晚上，如果说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的特殊事件，那就是彻底输给了许泽清这件事，被迫投降让他的自尊心受到损伤，否则找不到其它理由解释那突然暴涨的杀意。
如果每次被刺激，都要拿身边人开刀，那我就不能长久地待在他身边，所以得想一个替代的办法，其实他很聪明，之所以撒谎也是因为明白这个社会的善恶规则。
“你看这个屋子里有很多没有生命的东西，毁坏它们时发出的声音能让你觉得满足吗？”
他好像渐渐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理解了话里隐藏的含义，忽然扯起嘴角，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来：“可能有一点，不过这些东西没有反应，感觉很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一丝本性。
“一点就行，如果哪天你真的控制不住想要毁掉什么，尽量对这些东西下手吧，无论多少我都会为你买单的。这也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白霜的脸在晃动着的烛光照耀下像燃起了一团火，他看了我一眼道：“你好像很了解我，也总能认出我来，真不可思议，难道这也是你的能力？”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随便编了个理由，然后拉回正题：“而且，在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怪物可以让你动手，只要你能控制自己不杀人类，就可以在这里成为超级英雄，受大家欢迎的人，一切都会变得随心所欲，这难道不好吗？”
“骗人，之前我听你的话保护女生，杀了学校里那只怪物……他们也没有夸奖我，包括你。”
这小脑袋瓜还这么记仇呢。
“好好，那次是我不对，原谅我。”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你保护了大家，做得很棒！”
他微微侧过头去，像是在反省：“……我也有不对，误会了你……”
就算是装的也好，这比想象中还要让人高兴，我兴冲冲挪到白霜的身边坐下，张开手臂将他抱入怀里，拍了拍他的背道：
“没关系，原谅你，就让这件事过去吧。那次你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在没意识的情况下才咬我的是吗，这个我也不生气了，朋友之间，就是可以包容对方犯下的一些过错。”
他用脑袋在我的脖子上拱了一下，带了点鼻音道：“可你的朋友太多，我根本不重要。”
“谁说的？”
“……”
我数了数自己在现世中交过的朋友数量，因为不懂维系，几乎每一个都会在某个阶段离开，甚至不如有利益关系的人交往长久，硬要说的话，其实‘朋友’这个词本身在我的认知中就不算安稳。
白霜想要的大概是比这种更牢固的关系，或者如同恋人，如同家人。
想到这里，总觉得心底的某一块地方有了些坍塌，说不清道不明，眼眶里有了些许湿润感，一股想要给与承诺的冲动涌上心头。强迫自己深呼吸，压制下过分的触动道：“我们不光是朋友，我们还是兄弟，你对我来说比一般的朋友更重要，我会对你的人生负责。”
“负责？”
“嗯。”
他的眼睛亮了亮，坚持讨要一个承诺：“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永远……”这个词太过遥远，我犹豫了，毕竟只要完成任务就会死去，万一完成不了呢？或许就真要在这里陪伴这个故事到永远，这是个可怕的结局，无论如何也不想变成那样。
白霜晃了晃我的肩膀，着急道：“喂？”
“啊，好的，永远不离开你。”我笑着说，反正撒一个谎也不会怎么样，随他去好了。
他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某个按钮，刚刚说过的话从里面重播出来，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
这小子，居然还使用录音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刚刚感动的情绪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一手抓住眼前的手机夺过来，飞速翻着里面的录音列表，发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白霜也没有抢回去的意思，任由我随意翻阅里面的内容，除了录音，还有许多偷拍的照片，统一都以我为主角，有试炼场中的，有在学校吃午餐的，甚至有曝光在校园论坛中跟夏茉同框的那几张，甚至连跟董月静的合照都有。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大概比想象中撒了更多的谎。
稍稍抬起头，那张刚刚还显得天真无邪的笑脸，此刻却蒙上一层得逞后的阴险：
“说好的，你不会离开我，朋友之间，也可以包容对方的一些错误。”
烛火在窗户吹入的一阵强风下，陡然熄灭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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