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球质地坚硬，圆不隆冬地顶在口腔，凡生整颗含着，一边脸颊软软地鼓了出来。
他被当作护卫训练，自小成长的环境严格又苛刻，平时连必须的营养都跟不上，脸上更没有同龄人那种讨人喜欢的婴儿肥，这会突然鼓着脸颊，虽然不是故意扮乖，但却难得有了点孩子特有的稚嫩感，便让一旁看着他的护士差点捂住胸口，一脸欣慰的不得了的模样。
凡生尝到甜味，本能地拿舌尖去顶，那颗糖球受到拨弄，在他嘴里骨碌一滚，不受控制地被顶到了另一边，小狼崽子没留神间弄出了动静，第一反应还是去看主人的脸色，方凌可听不见那么点轻微的声响，他瞧见小家伙鼓起的脸颊换了个方向，接着又抬起脑袋安静地望向自己，几乎是瞬间手痒起来，想要戳那孩子脸上小小的鼓包。
方凌轻咳，阻止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他在不影响医生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在治疗室里陪凡生缝针，结果刚坐没几分钟，被他特别设置给家人的专属铃声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早在防护设备进入安全模式时，方凌就给他哥发过报平安的信息，但他毕竟在医院这种特殊场合停留了太久，以方杭的谨慎，会注意不到异样才是奇怪。
方凌把手机摸出来，果然在闪来闪去的屏幕上看见了自家大哥的名字，他知道这个解释迟早都要给，也懒得拖延时间，直接起身走到门外接电话。
通话刚接起，对面兜头盖脸就是一句：“怎么跑医院去了？”
方凌倚着墙，撇了眼坐在等候区排椅上玩手机的司机，这个兼任保镖、司机、生活助理的家伙很有职业操守，上班期间只用工作机，工作机里除了必要的社交软件和工作软件，就只有几个打发时间的单机小游戏，看他现在这么投入，大概是在玩俄罗斯方块或者贪吃蛇，至于打小报告应该也和他扯不上关系，不然方杭问的就不该是医院，而是收留凡生的事情了。
方凌收回视线，向手机另一边卖关子：“您再仔细看看，我在什么医院里。”
他没正面回答，电话里头却没声音了，方凌知道他哥肯定会重新确认定位信息，就耐着性子等对面结束，并未挂断的通讯静默了十几秒，当再度出现声音时，方杭的语气放松了不少。
“怎么回事？”
方杭本来是看到方凌的定位在医院，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才打电话过来确认，结果现在查过资质，发现他是在一家面向半兽的宠物医院，也就没那么担心了，方凌听出哥哥的态度缓和下来，又不想在电话里说的太复杂，就轻描淡写地跟他总结。
“我捡了个小孩，可能要当他的监护人了。”
方杭在商界叱咤风云许多年，自认也算得上是处事泰然，结果突然被亲弟弟一句话惊到，当即傻不愣登地“啊？”了一声，听得方凌差点破功，险些要对着电话笑出声来。
幸好他还记得这是自己揽来的烂摊子，为了不给兄长火上浇油，方凌憋着笑，抢在老哥发作之前向他保证。
“这事您先别管，等回去后我会好好解释的。”
方杭满肚子疑问被方凌一句话噎住，在电话那头堵的说不出话来，可他是真的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被对方撒娇似的喊一声哥就什么坚持都没有了，只能再三叮嘱方凌要注意安全，确定他有听进去才终于挂断电话。
顺利应付完第一轮，方凌的心情跟着轻快了许多，等他转身返回治疗室时，医生已经将比较严重的几处伤口缝合好，这会正在用无菌纱布和绷带进行包扎。
凡生很听话，全程都配合的不得了，在护士的照顾下小口小口地补充水分，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脸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再加上单薄的身体上缠满了白色绷带，给人的感觉就更加脆弱纤细，如同一个漂亮但易碎的瓷娃娃。
方凌走到暂放毛毯的椅子旁边，抓起两头的边角把小毯子抖开，他等医生处理好伤口，将毯子整个披到凡生肩上，把小狼崽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凡生陷在毯子里，只露了个脑袋在外边，柔软的绒毛紧贴着他的脸颊，让这个孩子看起来无辜又温暖，方凌满意地在他头上揉了揉，扭头让护士带他去给这次的治疗缴纳费用。
凡生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人的动作，这边签字那边刷卡，方凌走到哪他的目光就跟到哪，全程都像个安静的小尾巴。
他的注视并不热切，却也单纯的没有掩饰，方凌隐隐有所察觉，就连缴费都没忍住带了点笑意，等办完一应手续，又听护士交代饮食和换药之类的注意事项，方凌没有经验，干脆用手机一条条记录在备忘页里。
在护士不厌其烦的指导下，方凌删删改改地写完了重点，他对两位尽心帮忙的医生道过谢，由于不打算让凡生拖着麻药还在生效的身体强行走路，方凌不容分说地把小狼崽再次带进怀里，一路抱着他回到了车座上。
凡生以前为了护卫主人，身受重伤的情况不计其数，他的原主人不爱惜半兽，从未体恤护卫的生死，凡生每次都是靠着自己硬扛，如果不紧绷神经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所以无论在何时，他都不曾松懈过最后那根弦。
可是眼下的情景却完全不同。
不管是被妥当处理过的伤口，还是隔着毛毯感受到的结实平稳的怀抱，都让从来只能依靠自己的凡生萌生出一种陌生的安全感，就好像他正在接受庇护，可以不用考虑要怎么继续忍耐下去。
小狼崽窝在主人怀里，凭借半兽优秀的五感，他能毫不费力地听清主人的心跳，这种持续而规律的声音在无形中引导着他，令凡生无意识跟着调整了呼吸，方凌轻笑起来，
“困了？”
凡生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差点就要睡着了，他知道身为护卫的半兽失去警惕会有多致命，可对于几乎没有机会使用药品，不存在任何抗药性的凡生来说，麻药对他造成的效果非常明显。
更不要说注射的镇痛剂屏蔽了他的痛觉，喂他服下的消炎药有嗜睡的副作用，凡生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却根本控制不住这些反应，偏偏方凌还慢腾腾地抚摸起小狼崽的头顶，凡生在他轻柔的动作中眼睛微眯，睡意就像黑沉的幕布一般蓦地倾压下来。
方凌示意司机升起车窗，将车内的歌单换成舒缓的音乐，他捋开凡生被风吹乱的额发，并不介意对方靠在自己怀里入睡。
毕竟这个小家伙辛苦太久，确实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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