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喜不喜欢张思怡……不,是古代的张思怡,现代的张思怡表示她不在意。正如她所说的,那晚长夜漫漫,她就是个听众,顺带捧哏。
只是,她的好心并未换来他的好意。
那壶隆亲王从西北带给赵麟的好茶在深夜给予了张思怡最火热的感受。这种火热是从她的腹部开始向外扩散的,她感觉比起张安邦给她的小药瓶,这壶茶更是要命。怒火混合着燥火,她想要赵麟给个说法,可对方却劝她去喝点儿凉茶祛祛火。
好一个道貌岸然夹着蔫坏的狗男人!张思怡忍不住当场就破口大骂。她夜半三更放着美容觉不睡,好心陪他聊天开解,任由他怀疑猜忌也不恼,他倒好,给她下猛药!
她说呢,这大半夜的来找她既不是审问,又不是陪睡,他哪能安好心?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愧,赵麟见她暴跳如雷倒也没有问罪。就是好笑地看着,而后叫人送了一壶凉茶来,且将冷宫的门窗全都打开,坐着陪她降降火气。一夜未眠,他搂着她坐靠在凳子上看着星星夜空逐渐消退,泛起了青白色的日头。
日上三竿,冷宫的院子里站着八子与宝萍。他们俩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眼神也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冲着张思怡的屋子瞟去。
“皇上是来了很多次吗?贵妃怎么都不提一句呢。”宝萍手里端着洗漱用的东西,她嘟囔着问八子,有点儿埋怨张思怡不把她当自己人。
八子怀里抱着空提篮,他目光冲着门窗紧闭的屋子投去,点头低声说:“皇上不让说,贵妃自然也不好说。再讲了,皇上每晚来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见什么人……我们做奴才的不好过问。”
宝萍‘哦’了一下。她心想,皇上不让说,贵妃难道真就不与她说了?是不信她吗?想到这里,她心里隐隐有点失落,觉得和张思怡主仆这么多年的情分怎么就还要防着她呢?她可是什么都和张思怡说的。
宝萍心里想什么八子不知道,也不在意。他干等着也是等,便把今日赵麟上早朝前交代他传的话说给宝萍听,“对了,皇上早上交代,说将军年关左右回来。只要是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来冷宫。”
张安邦可以来看她们?不,是宝萍可以见张安邦了!
这个消息对于宝萍来说那是能笑开花的好消息。她转瞬就把刚才的心思抛之脑后,两眼瞬时放光,前进一步靠近八子问:“真的?!”
“皇上说的那还能有假?”八子只觉宝萍滑稽,便窃窃偷笑道:“皇贵妃虽说人在冷宫,可恩宠却是不断的。更别提……”他说的时候眼珠子转溜一圈,而后压低嗓音,靠近宝萍耳边小声说:“皇上亲自给贵妃送茶,你可知这些茶里有太医院给贵妃特调的?”
太医给张思怡配茶?宝萍咋舌,想着太医院里怎么会出茶,多半是药吧。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忐忑,她暗搓搓地问八子,“是皇上命太医给贵妃特调的?”
八子觉得宝萍多半是个傻的,这种问题显然是多问的。他一脸无语,翻了翻眼睛,丢下一句:“等着吧,皇贵妃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做皇贵妃的好日子到底有什么?张思怡表示,不知道。
比起赵麟仅仅只是陪她相伴到天明,她则是吹了一夜的冷风,喝了一夜的凉茶,等到天亮赵麟准备早朝时才将将把身体里的燥热给压了下去。身心俱疲,她连和赵麟说早安与再见的心思都没有,转头就往床上倒,呼呼大睡直至傍晚时分。
“贵妃,起床吗?”宝萍拿了几根新蜡烛进屋,她见床那边的帘帐有动静,便问了一声。
张思怡把手伸出帘帐,她撩开帘子,发觉已经夕阳西下了。“我睡了一天,饿得不行。”她摸着肚子,浑身都没有力气。
宝萍将烛台上的旧蜡烛换掉,她听见主子要吃饭的声响后,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前去帮着更衣穿鞋。
“皇上来了好几回了吧,您瞒着我作甚?”想着白天八子与她说的话,她性子直白便借着这个时候问对方。
张思怡歪斜地靠在床头,她抓了一把头发,说:“他不让说,我就也没提。”她低头去看正给她穿鞋的宝萍,瞧着对方脸上有不悦,心里明白是责怪她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努力出冷宫,害你见不到心上人了?”她认为宝萍无非就是想见张安邦。
是这个原因吗?也许有这么一层意思吧,可归根究底,宝萍觉得是张思怡没有把她当自己人看待。
穿好鞋子,宝萍站起身。她叹了一口气,怨道:“虽然不应该这么说,但我一直以为您当我是姐妹看待的。我待您如何,您知道,所以我对您失望了。”
有那么严重吗?张思怡一时间语结,她知这件事情是她不对。“宝萍,你不要多想嘛,我有帮你说话的。昨晚我和赵麟说了让张安邦来冷宫看你的事儿,他说他会考虑。”
“什么?您与皇上说让将军来冷宫瞧谁?瞧我?”宝萍瞪大眼珠,仿佛是心里的小秘密就这样被张思怡公布天下了。
张思怡点了点头,并指向对方,回答:“当然是看你啦。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
“诶呀!您怎么能把这种事情说给皇上听呢!”宝萍顿时跺脚大叫。她羞愤地团团转,好像脚下有热油似地,“皇上他日理万机,国事繁重,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奴婢如何能烦扰他呢?”
“你才不是奴婢呢,你是我姐妹呀。”张思怡把话找补圆,她笑嘻嘻地拉上宝萍的手,讨好说:“姐妹有心事,我自当要帮忙解决的。”
“难怪八子与我说将军一回来便就会来冷宫。原来,是您与皇上说了此事。”她心里的不悦被张思怡的贴心一扫而空,如同是分享闺中密事的好友,她的少女心事被全然满足。
张思怡瞧她面颊赛桃花,她想着这下小丫头可是高兴了。想到对方方才提及到八子,便问了一句:“八子来过了?他来拿茶壶的?”
宝萍‘嗯’了一下,应答说:“八子等了两个时辰,我瞧您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便来您屋子里把那几个空茶壶全都拿给他了。”
赵麟是只管送茶来,不管带茶壶走。张思怡暗暗吐槽,这些茶壶再不拿走,她这里都可以倒卖二手皇家茶壶了。“你扶我一把,我坐了一夜腰疼,起不来。”她伸长手臂,打算起床吃饭去。
宝萍立即搀扶,只是她在听了张思怡的话后一顿羞红脸。“您也真是的,这种话怎么好随便说出口呢?”
扶着腰,挪着酸痛的步伐,张思怡表示听不懂宝萍的意思。
宝萍也不知要如何解释,她把对方扶到桌边,晦涩地说:“您与皇上夜里如何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皇上他……他年轻嘛,正当是力壮……”
小丫头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张思怡满脸惊愕,然后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说的是坐下的坐,不是做事情的做,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我昨晚在凳子上坐了一夜啊!”
面孔赤红,宝萍把嘴闭上,不敢再多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深夜去冷宫给皇贵妃送茶的故事在当天就已经传得整个皇宫都知晓了。传八卦出去的一定不是八子和宝萍,想来便就是昨夜送凉茶的时候‘走漏风声’。
张思怡是如何知晓‘走漏风声’的呢?那就得再提一次隆亲王。
隆亲王从西北藩地回京城,赵麟一直都没给人办个家宴啥的表示表示。经太后提醒,赵麟便给了兄长面子,三日之后准备了一场晚宴。当然,张思怡也在邀请之列。
不同于贺寿宴的座位排布,这一次张思怡的位置则是被安排在了一众妃嫔之中。作为皇贵妃,她坐在首位,两旁坐着的则是刚刚封了淑妃的中书令女儿,王秀芝,以及身为太傅之女的贤妃,柳淑仪。
张思怡在贺寿宴见过淑妃,想那时她还是个腼腆的小姑娘,不过是几日光景,现在的她却有了那么点儿妃子的做派。至于贤妃,她与对方算是第一次见面。瞧着贤妃高傲的头颅,名门千金的姿态算是摆足了。她识趣,不作响,就搂席。
“贵妃姐姐,听闻皇上夜里喜欢与姐姐饮茶谈心。”淑妃主动与张思怡搭话,她倾斜身子,做出示好的姿态。
饮茶谈心,说得真是好听。张思怡哑巴吃黄连,她不好多说,便憨笑回应:“就是喝茶,没有谈心。我和皇上哪有什么好谈的,他就是喜欢喝茶,能坐着喝一夜。”她不想树敌,便也示好回应对方。
淑妃显然是不信,只觉对方是防备她呢。“姐姐别多想,我就是好奇才问的。”她言语软糯,不愿张思怡敌视她。也许是真存了想要搞好关系的心,她掩唇,轻声又说:“自打进宫以来,皇上都没有来过我这儿呢。姐姐是过来人,我想问问,伺候皇上可有要注意的?”
赵麟把人弄进宫来却还没有碰过人家,这点张思怡是没想到的。她震惊地侧过脸看向淑妃,就见对方轻咬唇瓣,羞红着面孔问她‘疼不疼’。
这疼不疼的……张思怡说不上来,毕竟她那回是吃了药的,不好与常人做比较。不过,就算是那样,赵麟也不是差的。
“你……你……我……”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别怕。
毕竟,这种事情放在现代都不是能肆无忌惮讨论的。
“对了,上回贺寿宴上,姐姐说皇上欢好时喜欢姐姐吃点儿那种药。不知……”淑妃不耻下问,她就是紧张,故而病急乱投医。
张思怡连忙让淑妃打住,她提起筷子夹了一个鸡腿放在淑妃的碗里,劝说:“在宫里,吃饱喝足最重要。”
淑妃看着碗里的鸡腿,她只当是张思怡不愿意说。她手指绞着巾帕,晓得是她问得过于露骨。瞧着对方一脸尴尬却又不说破的模样,她没有办法,因着她父亲交代过她要尽快怀上龙种才可保家人平安顺遂。
“姐姐,你能告诉我皇上喜欢喝什么茶吗?究竟是什么茶可以让你们喝一夜?”她自认为是换了个说法,且想这茶一定不一般。
有完没完?张思怡感觉有被冒犯到,她怪异地看向淑妃,轻笑回应:“我不知道他爱喝什么茶,反正我不是很爱喝茶。”
淑妃看出来了,这是生气了。她实属无奈,脸上的歉意与窘迫让她讪讪闭嘴,只能别过脸不再多问。
她们这儿刚刚说到茶,巧合的是,隆亲王正在问皇帝那西北寻来的茶可有尝试?
赵麟想到了那晚的彻夜未眠,回想张思怡倒在他怀中虚弱无力地骂骂咧咧,他免不了要发笑。
隆亲王瞧见皇帝浅浅笑意,想来这定是已经尝过了其中滋味。随之,他便大方地说若是喜欢他可再差人送些进宫来。
赵麟非纵欲之人,他知这茶喝多了一定会伤身。说白了,曾经的对手怎么会让他安稳好过呢?给足对方面子,也为了维系他们之间表面的平和,他把话题引向张思怡,且故意说:“这茶里的滋味与好处得问皇贵妃才行。”
张思怡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CUE了。
她愣愣地抬头看向他们,恍惚中发觉,她似乎是被赵麟拉入了皇权斗争之中。她看着这表面的和乐,后背生出丝丝寒意,只觉这俩人都恨不得把对方除之而后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