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革除,亲王斩杀,一曲清君侧算是开了两个震慑朝堂的大头。年轻的帝王想要皇权稳定,百官臣服,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张思怡知道赵麟为了这个目的布了很多的局,就连她也是局中一环。可就算是如此,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是用了心的,待她的确有几分真情。就是这一点点的真情,弄得她如今心烦意乱,浑身上下都没有舒坦的地儿。
“贵妃,您吃一口吧。这都好几天了,您茶不思饭不想的皇上也不知道呀。”宝萍端来午饭,她劝张思怡吃两口。
赵麟自从宫变那一夜开始就没有再来找过张思怡。倒也不是利用完就丢,他差遣八子日日都来问候送礼,话里话外都是他国事繁忙抽不开身,等有空了一定来看她。
张思怡听了也就当听个响儿,觉得男人无非就是这样了,想的时候恨不得拴在身上,不想了便就口头打发两句。她要是心里没什么念头倒也无所谓,可偏偏她心头乱,觉得八子每日都来看望看得她更是烦躁。
“我就是吃不下,没什么胃口,和他赵麟有什么关系?”她嘴硬回对一句,并拿起筷子挑了两口菜。
宝萍打量主子,她见对方眉头紧锁,眼圈发青,暗想这是夜里没有睡好吧。看破不说破,她叹了一口气,回应说:“要是知道您得了恩宠后是这般度日的,还不如不得呢。没有念想,想来也就不会失望吧。”
谁有念想了?谁失望了!张思怡一把放下筷子,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道:“我可没有念赵麟,也谈不上失望!我就知道他是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后宫女人那么多,我没有功夫去争宠,去害相思病。再说了,他诡计多端把我也给玩进去了,谁知道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怨气,好大的怨气。宝萍撇了撇嘴,暗叹口是心非也无非就是这样了。
“行了,行了,您歇歇吧。吃两口菜,没有男人就没有嘛,日子总归是要过的。”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给张思怡,转移话题道:“对了,将军是要从西北提前回来了吗?”
隆亲王赵昱倒台后,西北那边被张安邦也清算得差不多了。讲道理,群龙无首最是好办。本就是穷途末路,张安邦又大杀四方,赵麟想要的西北固然是囊中之物。
说到张安邦,张思怡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当然八子也在这几日来的时候提过一嘴。“隆亲王被解决了,西北那边肯定也慢不到哪儿去。原先说的过年左右回来,估计多半是提前了。”
她抬眼看向宝萍,想到小丫头爱慕将军的心思,便调笑问:“开心哦,你心心念念的将军要回来看你了。”
宝萍被这么一提,她顿时面孔发烫,火烧火燎地叫她跺脚羞煞。“贵妃您说什么呢!我……我……将军怎么是看我了?将军是来看你的!你们兄妹许久不见,皇上又这般宠爱您,他是忠臣又是功臣,自然是要进宫来的。”
“得了吧,难道你不想见他?”张思怡扒了一口饭,口气嘲弄。
宝萍当然想见张安邦,只是不好明说。她心里想的是,张安邦来看张思怡,她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什么少女心事,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都不打算说出来,因为她怕失望。与其摆在台面上让对方知晓后躲避她,她宁愿就这么偷偷地看。
“将军想见谁就见谁,我见不见的,不要紧。”她摆弄了一下手指,心里的念头不再打算说给张思怡听。
张思怡瞧她一脸装扮出来的‘无所谓’,她啧啧嘴,挑了一口菜,一边吃一边逗弄道:“你就无所谓吧。等他来了,我把你支开,不让他看你,也不让你看他。”
哪有这般捉弄人的?宝萍这下不是跺脚了,是要跳脚了。她噘着嘴,嘟囔道:“贵妃好生欺负人,宝萍再也不要与您做姐妹了。”
到底要不要继续做姐妹呢?张思怡不过是说笑。五日过后,张安邦从西北带兵回京,就如同赵麟许诺的那样,他第一时间就去了贵妃宫殿。
大清老早,骠骑大将军一身的戎装,还来不及回将军府换下衣裳,他便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去到了张思怡的寝宫。
宝萍看着张安邦向她走来,她满眼都是崇拜与仰慕,全然忘记了她想偷偷喜欢的心思。她傻愣愣地盯着对方看,直至人都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才意识到。
“将……将军……您……”没人通知她们张安邦今天会进宫,自然她也惊讶地说不出利索话。
张安邦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他看了一眼张思怡紧闭的房门,指着笑问:“贵妃还没起床呢?”
一如往常的灿烂笑容,他俊朗的面孔让宝萍小鹿狂跳。她仰头瞧着他,仿若这秋日顿时变成了春日,叫她春风拂面微微发热。
“我去叫贵妃起来!”欣喜若狂,她来不及去管那些繁冗礼节,她只知道她想见的人回来了,她要把张思怡给叫起来。
张思怡睡得正香,她也是没有想到张安邦会突然回来。坐在床头,随着宝萍把帘帐掀开,她的视线逐渐清晰。
“我睡到什么时辰了?哥哥怎么来了?”她以为她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发觉对方已经站到了她的床边。睡得有点儿懵,她看向宝萍,问:“怎么回事?”
宝萍还处于激动的状态里,她兴奋地帮张思怡拿鞋子,拿衣服,说:“快午时了,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去和后厨说一声,今天多做些菜,给将军接风。”
“贵妃好生舒服,日上三竿都还不起床,想来在宫里闲散悠哉过得很是惬意舒心。”张安邦笑嘻嘻地与张思怡说话,一如哥哥与家里妹子话家常一般。
他春风得意正是仕途顺遂的时候,张思怡瞧着秋日的日光洒在他的侧脸,仿若这一生的光环都被照在了此地。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好似是看到了这戎马一生的将军将最好的年华全留在了此时。
“我又不求什么,自然过得舒服。”她淡淡回应,而后穿上宝萍拿来的衣裳与鞋袜,起床与张安邦说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张安邦见她要穿衣服,他后退两步往屋内偏房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回答:“前天就从西北回来了,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刚好赶在午饭的时候到京城。”
张思怡穿上鞋,她把胸前垂下的头发拨弄到身后,暗想赵麟当真是让张安邦回了京城第一时间就来她贵妃宫殿。她从床头拿起簪子,随手将头发挽起,并问:“见过皇上了?”
“没呢,先来看贵妃。”张安邦抿唇轻笑,他以为自家妹子是在吃味。“皇上在我出发前就差人送了信。他说,回了京城先去看贵妃。”
这般操作就如同皇上对待最宠爱的妃子,极尽所能地讨好。宝萍听了笑意连连,似是邀功一般地与张安邦说:“皇上对贵妃可好了呢。当时在冷宫,他夜里经常带着茶水点心来看贵妃,生怕贵妃过不好。后来,又因为婉美人及秋猎的事儿,皇上是将贵妃捧在心里疼呢。”
张思怡像是在听言情小说,她觉得宝萍说得太夸张,并且有渲染和夸大的成分。她伸了懒腰,啐道:“少给赵麟贴金,这人哪样不是为了他自己?”
到底是为了谁,在张安邦看来都不重要。他见张思怡穿戴整齐,便抬脚从偏房走到她的面前,笑着关心:“皇上对妹妹有宠爱是真,哥哥能看得出。只要他对你好,别的不要多想。”
他对她好吗?张思怡撇撇嘴,嗤笑:“毒汤我喝的,箭也是我受的,他就是替我吸了毒血也不过是为了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真要说好,只怕没几分是为了我的。”
宝萍端来洗漱的用具,她把巾帕打湿拧干,递到张思怡手中。“贵妃不好这么说话的,皇上是新皇,登基一年都不到。朝中要清理的人与事着实得抓紧做,不然谁来为他做事?再说,贵妃您也是帮了皇上的,他念您的好,您别妄自菲薄。”
小丫头想说的是,张思怡她舍生取义帮了皇上,自然也算是帮张安邦铺平仕途。是啊,她帮了他们,谁又来帮她呢?男权之下的封建社会,女人只是工具,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男人的事业。
“算了,你们都觉得他好,那就这么觉得吧。”她与他们说不通,不想再辩驳。把擦拭过面孔的毛巾还给宝萍,她拿起漱口的盐水过了过嘴。口中几下翻滚,吐出浊液,她岔开话题问:“哥哥在西北一切都好吧,去过西北之后可有别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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