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回到十几岁那年。
江清梦拉低帽檐,低下头,口罩紧掩口鼻,鬼鬼祟祟跟在一个女人身后。
女人身材高挑,浓密的长发垂在腰间,走路带着一阵风,不断有人驻足,回头看她,小声议论她,她视若无睹,好像早已习惯这种状态,天生就该是人群中的焦点。
走了一段路,人渐渐少了。
似是察觉什么,女人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往后看了眼,接着加快步伐,七拐八拐拐进一个小巷。
巷口路灯昏黄,巷子深不见底。
江清梦犹豫着该不该跟上去,眼见女人的背影即将消失,当即褪去犹豫,跟着拐进小巷。
没有曲径通幽,狭窄的巷子堆着一些破铜烂铁,坏掉的自行车、吃剩的快餐、破碎的衣服,混合起来,散发着一股陈旧的、腐朽的恶臭。
江清梦皱了皱眉。
巷子里早不见了女人的身影,前后左右都是狭小幽深的通道,迷宫一般,不知通向何处。
跟丢了人,江清梦放缓了步伐,叹息一声,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随意走着。
她不知道怎么走出这个小巷,只好沿着一条道走到底。
隐约可听见狗吠声,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不要窜出来咬人就好。
抬头望天,冬天的傍晚,暗得很快,天空像泼了一层墨,看不见半点光。
江清梦慢吞吞走着,心里想着那个女人,蓦地,鼻翼飘过一抹冷香。
一条笔直的长腿横亘在身前。
江清梦微抬起头。
女人抱着手臂,背靠在巷子的水泥墙上,抬起右腿,不客气地踩在另一面墙上,斜眼,冷冷淡淡打量她,堵住她的去路。
指间还夹着一根香烟,火星忽明忽暗。
活像个拦路抢劫的不良少女。
但没有哪个不良少女能有那样漂亮的面孔,放大在电影屏幕也挑不出一丝瑕疵。
姜之舟看着尾随自己的少女,舌尖抵了抵上颚,吐出一个烟圈,轻佻地飘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涨红了脸,也不后退,一颗心发颤,抖得厉害。
“偷拍了我什么?”姜之舟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帽沿,淡淡看着她。
她以为她是偷拍的娱乐记者。
少女低眉垂眼,不回答。
她没偷拍,她知道姜之舟最厌恶被偷拍,所以,只是偷偷跟在身后,远远看着,存在心里留个念想。
半晌没听见回答,姜之舟失了耐心,掐了烟,收回拦路的长腿,低声呵斥:“我要约会,别跟着我当灯泡。”
不耐烦的口吻,像在驱赶一只惹人厌烦的赖皮狗。
年少的姜之舟,凶名在外,打记者,砸相机,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少女没说话,长睫掩住泛红的眼眶,默默捧起心里碎成一地的爱慕,小心翼翼藏好,不泄露半分。
姜之舟利落地转身离开。
江清梦这才抬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见昏黄的灯光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早该习惯的。
明知早该习惯的,可还是红了眼眶,眼里渐渐有了水汽。
喜欢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一颗心像是放在砧板上的肉,被刀切成一片片,架在柴上,烈火烹烧,烧成了一团死灰。
地上忽又出现了另一道影子。
江清梦抬头,琥珀色的眸子撞进一道冰冷的视线。
姜之舟站在路灯的光晕下,垂眼冷冰冰看她几秒,不自然地别开头,抬了抬下巴,纡尊降贵般:“允许你再跟我一段路。”
也许怕少女迷失在小巷,也许怕少女碰见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总归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江清梦直勾勾看着姜之舟,心里的死灰,没骨气地,再度复燃。
这些年,她眼睁睁看着心里那团陈年的灰,灭了燃,燃了灭,心绪在“喜欢”、“不想喜欢了”、“继续喜欢”之间来回震荡。
江清梦把帽沿拉得更低,垂着眼皮,亦步亦趋跟在姜之舟身后,踩她的影子。
这是她们分别后,离得最近的一次。
她和她说了三句话,她踩了她的影子。
很有收获的一天。
年少时的爱慕总是很容易满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可以回味一整天。
一路无话,直到走出小巷,重新走回闹市。
把少女送回了人群,姜之舟乜她一眼,冷言冷语威胁:“别再跟了,再跟我打你。”
江清梦听话地没再跟着。
她直接去姜之舟家门口蹲守。
偶尔能撞见狗仔和她一道蹲守,还凑过来低声打听——小妹妹,你是哪家杂志的?
那些年,互联网没覆盖,纸媒还是主流。
江清梦抬手压了压帽檐,叫来自己的保镖,把记者丢了出去,只剩自己蹲着。
好几次看见同一个男人护送姜之舟回家。
那是她新交的男友。
男人和她在门口依依惜别,江清梦缩在角落,双眼泛红,像个疯子,嫉妒地啃咬指甲。
有几回,姜之舟邀请男人进去坐,江清梦紧盯住那扇门,心想,要是男人久久不出来,她就发狠放一把火,把他停在门口的车烧了,逼他出来。
十来岁的年龄,全然没有少女的天真烂漫,只有恶向胆边生。
好在那个男人从不在姜之舟家过夜,只是进去坐一会儿,没多久就出来,傻傻地站在门口笑,挥手说明天见。
江清梦咬了咬手腕,止住放火烧车的念头。
嫉妒的情绪还在翻涌,无处宣泄,于是恨上了姜之舟,恨不得掐灭她的光芒,把她从神坛推下来,拉到自己怀里,藏着,不让别人瞧上一眼。
那份恨意在看到姜之舟面容时,顷刻消融。
在无人的角落,她偏执卑贱得像一条求爱不得就想咬人的疯狗。
在看见姜之舟时,她竭力克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伤人半分,不敢泄露半点爱意。
爱恨交融,情绪激荡到极点,梦就醒了。
江清梦睁开眼,呼吸频率有些快,胸口一起一伏,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爱恨交织的情绪中走出来。
侧过身,看枕边人。
枕边人侧躺在床沿边上,背对她,肩侧睡袍滑落,露出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肤,带着隔夜的吻痕。
江清梦凑过去,手搭上她的腰,轻轻吻了吻她的后背。
然后,抬脚,一脚把她踹下床去。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整个人摔下去,坠落感令姜之舟骤然惊醒,“砰”一声,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怔了会儿,她爬起来,左看右看,眨了眨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腰有点疼,不是那种事之后的酸麻,像是外力所致的疼。
她揉着腰,慢慢反应过来,看向枕上笑意盈盈一脸无害的江清梦,轻声问:“踢我做什么?我最近可没惹你生气。”
“我梦见你,你说要打我。”
姜之舟靠在床头,单手支着脑袋,随意拨了拨长发,又笑又叹又无奈,模样还有些冷淡,细看眼里却藏着温柔。
轻轻地弹了弹小姑娘的脑门:“傻子,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现实只有小姑娘打她的份。
江清梦侧躺着,枕着手臂,也看着她微笑。
姜之舟有意逗她:“你笑得真傻”
江清梦小声反驳:“你更傻。”
幼稚得像是小朋友之间的对骂。
姜之舟淡淡笑着,抚摸江清梦柔软的发丝,勾起一缕,送到唇边,珍重地亲吻。
梦由心生。
她的小姑娘,始终比常人更缺乏安全感。
她每次都会在小姑娘噩梦惊醒时分,送上一个珍重虔诚的吻,安抚她,拥抱她。
姜之舟重新爬上床,把江清梦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扯家常。
“今天想吃什么?家里吃,还是去外面吃?”
江清梦把脸埋在她胸口,轻轻蹭了蹭,手顺带也伸进睡衣里:“想吃火锅,越辣越好,我们去外面吃。”
“一醒来就占我便宜。”姜之舟拍开她的手,“火锅油腻,盐分又高,早上要吃清淡营养的,我煮点粥吧。我说你平时也少吃点零食,多吃些水果,烤板栗吃多了也不好,不能因为喜欢吃就不克制,从今天开始,一个月只能吃一包……”
这时又能感受到长辈训晚辈似的啰嗦。
江清梦捂住耳朵,背过身偷笑,不去听。
年少时那么酷的一个人,到了这个年龄,竟也能变得叭叭叭的这么多话。
姜之舟掰开她的手,在她耳边哼哼:“又嫌我啰嗦是不是,不给你做早餐了,自己去做。”
江清梦转回身,在姜之舟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好,你昨晚累了,多休息会儿。”
说完,迅速跑出被窝。
姜之舟愣了会儿,回忆起昨晚,在江清梦手中不停打开与折叠,湿润与颤抖……
她把潮红的脸颊埋进枕头,抽出另一个枕头想砸人,人早跑没影了。
晚上,如江清梦所愿,去火锅店。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路上有狗仔跟踪偷拍,姜之舟脚步一顿,接着,牵起江清梦的手,拉到身边,十指相扣,并肩而行。
狗仔咔嚓咔嚓,聚焦猛拍了几张照片。
姜之舟轻声问:“怕不怕?”
流言蜚语顷刻将至。
江清梦看着姜之舟的侧脸,摇头微笑:“不怕。”
随他们说去吧,祝福也好诋毁也好,百年后都是一抔黄土,活在当下,开心自在比较紧要。
这是姜之舟教她的。
凭借几部电影,姜之舟拿到了国内的几个奖项,在最风光的时候,选择了息影,转幕后。
那时她的生理年龄才27,消息一出,激起千层浪。
她没有给更多的解释,只是感谢大家多年来的支持与喜爱,说年轻时赚了很多钱,但没时间花,现在她要去花钱了。
令人哭笑不得的理由。
有人扒她嫁入豪门,有人传她为情所伤,最后传来传去,终于传出了同性“绯闻”。
也许,不能说是绯闻,而是真实准确的新闻。
街头十指相扣的照片与当年酒店阳台相拥的照片齐齐冲上热搜,两个当事人关了手机,在火锅店里,争辩要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姜之舟想点辣的。
早上说越辣越好的小孩,真点单时,却想点个不辣的,还说:“吃辣的对皮肤不好,你肠胃也不好,你早上还跟我叨叨念饮食要清淡,怎么现在就双标了。”
姜之舟面不改色反驳:“我不拍电影了管皮肤好不好做什么,长痘了你也不能嫌弃我,必须无条件喜欢我。论双标还不是从你身上学的,三人行必有我师。”
江清梦啧了一声:“真不要脸。”
姜之舟在菜单上折中勾了一个鸳鸯锅,神情淡淡:“要你就好了,要脸做什么。”
小姑娘被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
姜之舟又开始逗她:“笑得真傻,像个傻白甜。”
明知小姑娘和傻白甜沾不上边,有时心肠坏得透顶,逼急了杀.人放火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
可是,跟她待在一块,连空气都是甜的。
唇边露出了浅淡的笑意,姜之舟低下头,支起手遮住眼睛。
为自己这些念头感到难为情。
哎,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跟个怀春少女似的?
在一起快九年了。
没息影那些年,两人聚少离多,一年里几乎只有一两个月能待在一块。
余下都是百忙之中挤出一点时间相会,有时今晚碰面,明早就得早起赶飞机回剧组。
“接下来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待一块,朝夕相对,日子久了,你嫌没新鲜感了怎么办?”姜之舟撑着脸问。
江清梦咬了咬饮料杯中的吸管:“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图新鲜感的人是姜之舟。
“我?我嘛,没新鲜感了就去公司晃荡,公司最近新签了不少漂亮妹妹是不是?我就喜欢年轻貌美的。”姜之舟很喜欢逗她。
先惹炸毛了,再哄顺毛,乐此不疲。
江清梦几乎要把吸管咬破,剜她一眼,哼了一声:“那我就接受赵总、李总、王导、孙总监等人的约会,我就喜欢稳重成熟的,你越来越幼稚。”
“又口是心非了,我当年也不稳重也不成熟,你这小屁孩还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非我不嫁。”
某人向来过分自信,自信得有些飘飘然。
江清梦被逗得红了脸,别开视线,有些难为情,小声反驳:“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过非你不嫁?”
姜之舟顺着她的话,淡声安抚:“好,我不要脸,其实是我非你不嫁。”
江清梦咬着吸管,看向姜之舟,眼神变得又甜又软,眼里带着明亮的光。
“哎,肉麻,不要这样看我。 ”姜之舟失笑,遮住眼睛,难为情地,避开灼灼的目光。
这小孩怎么这么好哄?
笑着笑着,又有些失神。
这些再正常不过的打情骂俏,换作从前,她半句也不敢说,生怕刺激到江清梦敏感多疑的情绪,连带着自己也变得小心翼翼。
一颗心也曾被刺得千疮百孔,两个人闹得要死要活。
兜兜转转,终究没放手。
她等了许多年,终于等来爱人成长,等来爱人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彼此都不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可以把幼稚、自大、无理取闹的一面,尽数展现给对方,由对方无条件包容她。
等回过神,姜之舟看见江清梦正在专心致志地涮牛肉。
姜之舟面前放了两个碗,一碗清汤的,一碗麻辣的,前者少,后者多。
碗里都是她爱吃的,小肥牛,山药片、白豆腐……
姜之舟不客气直接动筷。
吃火锅吃自助时她很少动手,江清梦会一边叨叨念她好吃懒做,一边又贴心地把她喜欢的食物都挑到她面前。
吃了人的还不嘴软,皱眉问对方:“你好会招蜂引蝶,赵总、李总、王导我知道,给你送过花的,孙总监又是哪个孙子?”
小姑娘也到了奔三的年龄,其实早就不算小姑娘了。
年岁愈长,气质愈显温柔,眉梢眼角都是柔和的,还总是浅笑盈盈,看上去就很适合娶回家过日子,于是身边的狂蜂浪蝶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冒一茬。
“我们结婚吧,这个月就去,这周就去,好不好?”江清梦满心满眼都是甜的,沉浸在姜之舟前两句的甜言蜜语里,没理会她后面的兴师问罪。
姜之舟舒展了眉头,垂眸沉思了会儿,应了声好。
她以前是个不婚主义者,从不觉得婚姻是必需品,一辈子单身到老也挺好,不用伺候谁牵挂谁。
后来遇见了江清梦,好像要把过往几年的情债都还回去一般,一颗心低到了尘埃里。
她也问过江清梦愿不愿意结婚,那时是为了给予对方足够的安全感,那会儿被笑着拒绝。
如今再度提起这个话题,是想给予对方足够的保障。
她们需要一段合法的关系,合规的权利——在对方某天不幸躺在手术台上时,有签字的权利。
说是结婚,其实就是去国外领了证,办理一系列手续。
江清梦国籍在海外,前几年姜之舟也转了出去。
姜之舟没心思捯饬婚礼那些,只在财产、公证、保险上下功夫,带着江清梦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拿了厚厚一叠协议书回家,甚至立好了遗嘱。
江清梦躺在床上,一字一句看姜之舟立下的遗嘱,看完,说:“你很反常喔,是不是又瞒了我什么事?”
姜之舟在书桌上归档文件,轻笑:“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会有人结了婚领了证第一时间不是通告全世界,办一个甜甜蜜蜜的婚礼,而是折腾这些琐事?”
江清梦走过帮她装订:“你说过以后什么事情都不瞒我。”
姜之舟把文件袋塞到文件柜,轻描淡写:“好吧,车祸给我留下一点阴影,我是有点担心,我要做万全的准备,我要确保每一个异性伴侣能享受到的权利,同性伴侣之间都能享受到。这样,哪怕意外再次降临,你有权利处理我的一切。”
江清梦从身后抱住她:“不会有意外,我现在差不多和你同龄,我们会一起白头到老的。”
姜之舟没有回应这话,笑了笑,手心贴在江清梦的手背上,轻轻拍着,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和你结婚吗?”
江清梦用下巴戳了一下姜之舟的颈窝:“知道,你肯定嫌我年龄太小。”
闷声闷气又无可奈何的口吻。
如果可以,她也想一夜长大,早早站在姜之舟身边,把她纳入羽翼之下,保护好她,免她日后诸多苦难。
姜之舟笑道:“我以前想,你从小到大只喜欢过我一个,而且,喜欢的是很早以前的我,带了好厚的滤镜,真在一起后,说不定就发现我也不过如此,没那么好,你还会遇上更好的人,或者,发现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只是一种想要得到想要占有的执念,真到手了,就腻了;再或者——”
“我从没有那样想!”江清梦打断她的话。
换做从前,肯定会急得红了眼眶。
如今年岁渐长,越发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紧紧圈住姜之舟。
“我说了是前几年的想法嘛。”姜之舟转过身,抚摸她的头发,把她抱进怀里安抚,“我想让你有后悔的机会,虽然结婚了可以再离,但那些手续好麻烦,我很懒,只想办理一次,不想再去解除,所以就等啊等,等到确认你不会后悔,确认没有遇到感觉更好的人,就想:好吧,确认是我的人了,我要娶回家了。”
江清梦没说话,紧紧抱着她。
姜之舟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软声道:“原谅我,喜欢一个比自己小太多的人,总会有很多顾虑的。”
江清梦亲吻她的唇瓣,抵着她的额头,问:“你没有错,我要原谅你什么?”
姜之舟轻笑,抱住她,交颈相拥,看她看不见自己表情的地方,低眉垂眼,黯然神伤。
“教你跳舞,我擅长的。”姜之舟松开怀抱,关了灯,打开钢琴曲《梦中的婚礼》,拉上窗帘。
钢琴声响起,柔软的手伸过来贴在腰间,江清梦抓住:“你擅长的是古典舞。”
柔软的身体贴了过来,江清梦揽住,低声笑道:“骗子,没有身体贴这么近的舞,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闭上眼睛,安静。”柔软的唇瓣也贴了过来,堵着江清梦的话语。
江清梦便不说了,闭眼,安静地站在夜色里。
姜之舟圈住她,落下一个湿.润.柔软的吻,带着虔诚的爱意,怀中人无力思考更多,渐渐沉溺其中。
姜之舟安静地看着她,亲吻她。
一起白头到老,若能如此,再好不过。
可侥幸重生,光阴却不可贪多。
重生一回,她年轻了八岁,最后用十六年光阴,换得爱人重返光明。
余生还能陪伴多少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不懂,能够重活一次,已经足够了。
每一天,都当作是最后一天,爱她所爱,她很知足。
虽然,还是隐瞒了,可就只瞒了这一件事。
就一件,从今以后,真的,什么都不瞒了。
原谅我。
*
最初设定是少了二十四年寿命,后面算了算,还是设定成8的2倍就好,多陪清梦几年~
没刀子了,接下来真的没刀子了(其实这章也不算刀吧,就是不算特别甜罢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温柔陷阱》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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