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儿入学的时机赶巧，大家都忙着备考，忽悠他来武学的过家家游戏一直持续到了年底，每天训练虽苦，但总体来说，团团跟他说的可以每天玩是真的，让他顺利适应。
年底前，团团教官给家里递了封信，大抵是说他最近训练的情况。
说他不如从前认真，看起来有心事一样。
团团都没想过他这点破事还能被教官写信给爹爹说，当晚被提溜过去时，他心里直犯嘀咕。
好好沟通后，不仅没被罚，还有了他从未想过的意外收获——他可以提前考核。
入学三年，他的基础已经完全打牢，按照入学前在陆家的训练标准来，不论体力如何，他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标准，可以慢，不可以划水。
初级的武生学习的东西有限，个别表现好的学生是负重训练，他力气大于常人，前两年因为年纪小，负重很低，今年才提上去，整体也都适应。
到现在，这些训练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平时能集中注意力的事，变得难以办到。
年中时就有这个趋势，他时时提醒自己，简单的事做到极致，每一场训练都要当做在战场迎敌一样认真对待，才又坚持了几个月。
因为他没去过战场，也没看过图册，目前学的、知道的，都是书上写的，别人嘴里说的，他想象不出来，临近考期，他反而出了岔子。
被爹爹点醒后，他去武学跟教官说，没想到教官们简单商量过后，就给他通过了，当天就有人来带他去猎场考核。
他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武学升学又是常规的标准，这一级升得轻轻松松，回来时他脸上笑意藏不住。
同级许多人去缠着教官，也想提前考，因为平时表现不如团团，加上整体训练质量跟不上，都被教官无情拒绝。
团团才知道，平时的严格，还能有这好处，心是飘着的、美滋滋的，训练却更加刻苦勤奋了。
这件事很招人议论，聊起时都要夸一句厉害。
作为表兄弟，小星儿当然也被影响到。
他一边不开心，他才来，团团就升了一级，不能跟他在同一处训练了。
一边又特别高兴，觉得自己哥哥太厉害了，他都沾光被吹了不少彩虹屁。
还没决定好到底是高兴还是不开心，团团就来找他明着画饼子。
教官明确说了，提前考核是可以的，但是要综合考虑。
小星儿才入学不久，因为起步晚，早期表现普通。适应后，骨子里的韧劲显现出来，交待的任务都能咬牙坚持，没被身边躺平的伙伴影响，团团觉得他这点很好，所以给他定个目标在前面。
即使不为提前考核，平时的日常训练里，多一分认真坚持，就多一分收获，于他而言，也是极好的事。
小星儿被这个饼子勾出了馋虫，惊喜道：“我也可以吗？”
他在家里很自信，爹爹们都喜欢夸他，来武学以后，就不太自信了，因为表现太普通，教官也不会哄奶娃娃。
再加上身边人多了，有了对比，他知道表现的好与坏，也有几分着急。
团团自然跟他说可以，“你是我弟弟，我都可以，你当然可以。”
想想，还是拿陆家人去说。
说他爹可以，他爷爷也可以，那他当然更可以。
“你就是早年荒废了。”
小星儿入学年岁是刚刚好的，愣是被团团忽悠得信了自己是前几年不够努力的结论，被引着说出要从现在开始，认真训练，早日脱颖而出。
团团还教他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星儿回家就跟他爹说，等他爹问他要胜过哪个爹爹的时候，小星儿懵了下，想到表哥现在文武都在学，那他也可以都要。
于是他说：“都要胜过！”
陆瑛就侧身看向存银，“你听听，你儿子想当伙头兵。”
存银有裁缝铺子，但更喜欢做吃的，小星儿还没去过几次裁缝铺子，对此印象浅，跟团团一样，提到存银，第一反应就是会做许多好吃的。
存银就问小星儿，是不是想当伙头兵。
小星儿知道这个兵种的意思后，在家里先被激得点了头，隔天去武学，才跟团团说。
团团说挺好的，“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小星儿也觉得挺好的。
这一年，团团因提前考核过关，小团练升级，可以跟高年级的一起进山。
因为没有狩猎过，也没提前受过训练，他这次去，就当的后勤。
到处当杂兵，拿东西搬东西送东西，甚至还有生火做饭。
他是跟着爹爹们一起年年体验农家生活，可他不会做饭。
年底考核时，都有军医跟着。
后勤这处还有药童熬煮汤药，团团左右看看，没别的可以学，就盯着药童看，然后把食材当药材，洗净后或剁或撕的搞成小块小条，再根据软硬程度，分顺序扔进大锅里，加了半锅的水，来了个大乱炖。
加佐料的时候，他不会加，但他记得他看别人做饭，都有尝味道，加上这次出来，银叔叔给他备了辣椒酱，他图方便，一挖一大勺扔进去，再尝味调整，做出来的大锅菜竟意外的好吃。
辣味刺激，入口下饭，吃完身上都热乎乎的。
团团特有成就感，后面看姜越在做饭，还跑过去献宝，说他的“菜谱”。
姜越今年还是跟他爹一起来的猎场，人长高了许多，常年与药材打交道，收拾这类东西自带韵味，看着赏心悦目。
就是越长大越不爱搭理人，比天上的雪还冷。
从前还会接两句话，眼神至多是淡淡的，现在都有冷意了。
团团身边还没“冰块”型的人，对他这性子实在好奇。
得他点头，看他真那么准备食材，是想尝试大锅乱炖，就又搭话道：“我看你瘦了很多，为什么？”
姜越没瘦，长了个子，体重也加了。
团团说他的脸变瘦了，之前圆圆的，现在没那么多肉了。
姜越说长开了就这样。
团团不信，“我脸怎么没瘦？”
他每日正衣冠，出门前必照镜子。
还是一个注重形象的人，在武学里也要收拾体面，没镜子，就对着湖面、水缸水盆整理仪容。
天天看，自己觉不出变化来。在别人眼里，他已经抽条了。
姜越把菜都扔进锅里，锅盖一盖，添根柴火，趁着空闲收拾案板，做事条理清晰，不忘给团团一个无语的眼神。
团团就很奇怪，“姜大夫是不是经常训你啊？”
不然怎么这么冷。
姜越说没有，“你很闲吗？”
大锅菜办起来方便，团团是今年临时加进来的人，其他事还有别人干。长时间的空闲没有，杂务里忙里偷闲还是可以的。
团团没觉出“逐客”的意思，以为他是要帮忙，就自觉道：“哦，要做什么？”
他眼睛亮，一片赤诚真心，叫人难以拒绝。
姜越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略尴尬一下，就指指旁边的药炉，“生火。”
生火后他们就换个位置，团团盯着锅里的菜，姜越去煮药。
据说是比姜汤更驱寒的方子，是姜大夫曾在军营用过的。
团团随口问：“槐城吗？”
槐城是他知道的最冷的边疆城市，因为陆家父子去那里镇守过，他听了许多故事，人没去，但熟悉程度深。
等姜越点头后，团团也想喝一碗，“我看看什么效果。”
药不能乱吃。
但对团团来说，就跟最初的没事别去医馆一样，他视若无睹，非要尝一口。
他算着时辰，在姜越不给回应的时候，自己说了两次到时会来，要人给他留着。
去忙一阵后，他还真拿着碗来了。
姜越表情都要裂了。
团团笑他小气，“我看我师兄们都有，肯定有人不乐意喝，你不给，我去找别人要。”
姜越试图跟他讲道理，“这汤药性烈，他们要进山，里面温度低，还有人会在雪地趴伏，怕受寒着凉，才给他们熬这个。”
团团想了想，“那我就喝一口，一口行不行？”
当这是什么好东西。
姜越沉着脸，给他舀了一大勺，倒碗里，又真就一口的量，剩余的不给。
团团夸他手稳，仰头把药喝了。
他自幼身体好，习武以后体质更强，小病小灾都没有过，喝药的经历在记忆中几乎为零，这辛辣的口感在嘴里久久散不去，他想到别人喝药都有蜜饯果子，也想要一个。
姜越是不想给的，就该让他吃吃苦头，记得这个味道，以后才不敢乱吃药。
可他没想到团团会撒娇，这么大的人了，对着一个小哥儿撒娇！！
猎场到处都是空旷地，做饭的位置就是搭个棚子防风，里面人多。
姜越没他这脸皮，低头从小荷包里拿糖时，脸都臊红了。
团团十分想笑，也十分有危机意识，硬生生憋回去了。
“谢谢小姜大夫的汤药，我下次有病一定来找你。”
姜越不要他来。
团团当他生气了，眨眨眼睛，有一点无措。
他没跟这种性格的人交往过，拿捏不好相处尺度，真怕自己把人惹恼了。
但姜越说，“没人咒自己生病的。”
团团就知道了，这是一个面冷心软的小哥儿。
他应下，说他不乱讲话了。
实际上，他当晚就上火了，睡觉时燥得睡不着，感觉喉咙鼻子都被堵住了，抬手一摸，都是鼻血。
团团第一次看自己流这么多血，平时表现另说，总之他稍稍慌了一下，然后半夜三更的，他把袄子披着就往外跑，找到了大夫们住的帐篷后，又找夜里巡逻的人问了姜大夫的住处，捂着鼻子进了账。
姜大夫看他满脸血，立刻就来给他把脉。
姜越跟着起来，看团团的眼神很复杂。
团团觉得他肯定想笑。
上火。
大冬天的，上火上得鼻血直流，嗓子都肿了。
姜大夫说：“小孩子，火气很旺啊。”
团团瞄一眼姜越，看他没有说自己喝了一口汤药的事，就也不说，点头附和道：“您看我这病还有救吗？”
区区上火。
肯定有救。
与上回一样，所有考核期间治的伤、拿的药，都要登记。
团团再次在一堆跌打损伤里，写下了“上火”二字。
他是一个乐观的人，与上回央着人给他划掉的情况不同，这次他已经能自我调侃“我真特别”了。
夜深来的，看完病就不久留。
团团拿了药出门，整夜没睡好，第二天教官看他脸色憔悴，没放他出去吹冷风，就老老实实待在棚屋里给人做饭。
他自己刚好熬熬药。
药不好喝，他就近找个药童讨了蜜饯果子去去嘴里的苦味。
吃下去不如昨天从姜越那里拿的糖好吃，收拾完这里，他又去找人拿糖。
团团要东西，会先夸夸，俗称先礼后兵。
姜越听他叭叭叭，就怕他撒娇，忙从小荷包里拿了几颗糖出来。
看团团一脸嫌少的表情，他说：“这个是自己熬的糖，本也没几颗。”
“你还会熬糖？真厉害。”团团习惯性夸，又问他能不能买，“考核完我去医馆。”
谈生意，姜越是愿意的。
他报了个价，团团不缺银子，直接就点了头，“成。”
考核结束前，团团恢复健康，活蹦乱跳回了家。
如约去买了糖以后，他给小星儿送去一点，剩下的给云爹爹和姐姐。
叶爹爹看他的时候，团团惊讶藏不住，“你还吃糖啊？”
于是叶存山又教他一个道理，“我可以不喜欢，但你不能不给。重要的不是糖，是你的态度。”
送出去的东西，自然不能拿回来再重新分配。
刚好团团还约了人出去玩，就说受教了，又去医馆买。
回来路上，他无师自通，想起来了一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
所以怀里这包糖，他先回房，分了一半出来，跟云爹爹那份一样多，才拿去送。
叶爹爹很较真，摆个碟子，拿着筷子拨着数。
团团挑眉，还好他聪明。
过了年，团团九岁。
他考核通过后，就能学骑马，因为提前考核已经出尽风头，刚好一整年都特别忙碌，他还有新学的剑法熟悉，便没着急。
年后开始，正好与高年级的训练课程衔接。
家里地方小，跑不开马。所以年后，他再次收拾小包袱，去陆家住。
爹爹们说，学骑马是件大事，跌落下来不得了，安全起见，他今年都要常住陆家了。
家人的重视程度，决定他的上心程度。
即使初期的上马下马正姿慢走等过程他掌握快，也认真对待，不急着朝前推进度，就当跟马培养感情。
他进步显眼，就在前面摆着，给小星儿树立好了好榜样，回家爱躺平撒娇的孩子，到家里也会跟他去习武场待会儿。
这一年，团团得了一个外号，是云爹爹说的，说他像“男妈妈”。
意思是他看谁都像是自己的崽，都想带。
小星儿就算了，自家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没得说，他乐意带。
其他人则是因为几年相处下来，他把人当兄弟，人家想上进，找他问法子，他当然要帮一把。
他以为这叫义气，没想到是带崽。
有了这个认知，他看人的眼神都变得慈祥起来。
辅导时被气到，也能心平气和的安慰自己：孩子还小，脑子没发育好，不用跟他计较。
这一年，还有一件令他在意的事。
姐姐开始频繁接到帖子，约她出去玩。
起初他以为是姐姐的朋友约的，还说结课真好，日子逍遥。
后来见多了，武学里也有年长的师兄到了年纪，会说说相看的事，他才意识到，那不是约姐姐出去玩的，而是约她相看。
也是这一年，团团初次接触到了“童子功”的概念。
高年级的师兄里，许多都有“留级”，考核不过关，就一直停在这里，年级没升，年岁长，有的结亲了，有的纳妾了，还有的会去外面“玩”。
团团升级后，偶尔会听几个荤段子，他好奇心大，但看他们笑得很奸滑，直觉开口就会闹出笑话，一直以来都没问过。
被陆瑛叔叔说了一通童子功的注意事项后，他还不懂其中原理，只简单粗暴的记得不能跟哥儿姐儿睡觉。
并且，他由衷的为那些师兄感到可惜。人已经没天分了，还自毁前程，哎。
他问陆瑛叔叔：“有药能救吗？我有个相熟的师兄，他快成亲了……”
陆瑛：“……”成亲了救什么救。
这位快要成亲的师兄，就是常亮。
他与姜小姐定亲了，说是年底完婚。
常亮师兄在武学里说过几回，被人宰了几顿酒。
团团觉得，也许姜大夫手里有秘方。
他总不能看着自己女婿因为成亲毁前程了吧？
他长这么大，世界非黑即白，活在一个巨大的温室里，没有特别坏的人与特别坏的事。
自幼性格使然，他心大，人也大方，有气当时就发了，事后依然是快快乐乐的生活。
升一年级，接触到的新鲜东西陡然变多，变得浑浊。
就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初级的武生，会以八岁作为一个年龄的分界线。
因为不经过前三年的意志力磨练，陡然来到花花世界，会因贪玩、好奇，而被各种东西诱惑。
同在一处学习的人，都不再纯粹，笑闹的内容，多了他听不懂的，带有一点专属于“大人”的暗号。
有一段时间，他因此很喜欢跟以前的同级相处，带崽也乐意。
然后就又迷茫，自己这样会不会永远也长不大。
随着“崽”们通过考核，与他再次同级，他的迷茫就慢慢散去了。
人各有志。他不能跟所有人交朋友，能跟朋友们有专属暗号，一说也会笑就够了。
悄无声息里，他有了一次自我成长。
年底时，他再次坐在桌前，写下了一个以年为单位的总结。
进入十岁后，他的生活里，开始频繁出现一个男人的名字，叫“秦舟”。
最开始在哪里听说的，他已经无法溯源，因为没在意。
再注意到时，这人已经跟家里有了联系——在饭桌上都会提起。
这一年的他，已经背下来了许多书，为了当好领头的大哥，带一带下面提到读书背书就头疼的兄弟们，团团结合了各种学习背书方式，不断调整创新，硬是在武学里搞出了一阵习文的风气，让教官看了都害怕。
有这个前提，他有机会就会跟叶爹爹去模拟考场与青年学子们交流。
模拟考场里，他见过最书呆子的人就是秦舟，从外表上，就是一根照着固定轨迹长成的“竹”，一看就是固守成规，很难用新东西去打动他的人。
但他认真，又确实有学问，也没团团长大以后，明显讨厌的势力尖酸气，所以印象折中。
今年云爹爹还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说一对年轻男女的从相遇相识，经历过双方信息差带来的差异误会后，心灵碰撞，最后在一起的故事。
团团听得出来，这是讲给姐姐听的，因为姐姐到了要择婿的年岁。
可他有想知道的事，听故事的时候，就总忍不住插话往深了问。
他不懂夫妻、夫夫之间的喜欢与跟家人朋友之间的喜欢有什么不同。
故事听到一半，他就想到了姜越。那个信息差，越听越像，就跟有人在他脑袋上敲木鱼一样，让他脑壳嗡嗡的。
他觉得他跟姜越的相处，也是有信息差的。
因为姜越总是冷冷淡淡的，心思全靠猜。
猜得对不对，他也不知道。
不过因为分不清各种喜欢的区别，他也就不抢戏，晚上撒娇，赖在爹爹们房间睡觉，隔天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等他长大就懂了！
长大也不懂，那就直接问。
年底有考核，考核之一的项目是冬猎的猎物数量与种类要求。
这是卡高年级的一个重要因素，团团为此做足了准备。
今年小星儿也能去猎场，跟早年的团团一样，是在猎场完成年终的考试，然后进行小团练，不进山。
团团跟着队列，排队喝暖身子的汤药，是他曾经喝了上火的那一种。
给人打汤药的是药童，姜越不在，姜大夫倒是在这里。
团团排到了，就顺便问了一句。
姜大夫说姜越要看铺子，今年没过来。
团团点头，“怪厉害的，才几岁就能看铺子了？”
姜大夫笑笑，“大病看不了，就能治些小病小伤。”
那也挺厉害的。
团团喝完，没有糖给他甜嘴，碗都放下了，他又跑回来找姜大夫。
姜大夫说他娇气，“你以后进了山，找到草药和着泥都的咬碎了吞下去，哪里有糖给你吃？”
没条件就吃苦，有条件就吃糖。
他吃糖，后面的人也要，姜大夫说没有。
跟他比，也没有。
正式进山，会组队，考验团队合作能力。
团团跟好友们组队，进去后，他又成了带崽的“妈”。
他经常去农庄，也爬过山，对环境适应快，同伴就各有各的不适应。
团团以安全为主，在第一天的时候收获感动，第二天时出现一点意见分歧，第三天有人急躁，说他胆小。
团团请教过陆瑛叔叔，遇见队友不听话的情况，应该怎么办，答案是用拳头说话。
在外面，没有空讲大道理，先打服了，再给甜枣。
打服这件事很简单，甜枣不容易，大家都想要足够的猎物。
团团第四天打的人，第五天时相安无事。第六天时，团团还能稳住。最后一天时，他铭记于心的“冷静”开始崩塌。
他说原地修整。
主要是他修整，他需要调整一下心态。
停的位置很好，他看见别的队“拦路打劫”，抢别组的猎物。
团团跟身边的人对视一眼，才发现还能这样。
细想又觉得合理，山很大，他们能进入的范围有限，猎物就那么多，本来就不够所有人晋升，那就势必会有竞争。
每一年的成长中，他都会发现这种思维盲区，补足时总是开心欣喜。
眼下没急着去抢，而是带人下山。
“猎物越多，路上风险越大，反正他们抢了猎物也要下山交给教官，咱们就拦路抢。”
半路有人拦他们，他们就直接把现有的猎物交出去，表示他们今年躺平。
两手空空，一路畅通无阻。
越往下，越多人拦路。
细看，都是比他们大一些的师兄。
所以抢猎物，是这场考核的潜规则，老人知道，新人不知道。
越往下的位置越好，队伍实力也越强。
但他们不敢太过分，一个队伍交差后，会有更替。
那他们想抢，就要从强队手里争。
团团觉得没问题，带着猎物下山，也得和他们争。
他提前分配任务，让另外一个力气大的队员到时搬猎物，他拖住两个人，另外的队友一人负责一个人。
只要猎物被带走，他们就成了。
为防意外，他还准备了计划二，如果实力悬殊，那就用绑的，先不管猎物，全力帮他，他把人都绑起来。
绑一个，少一个，他们就多一分胜算。
两个计划都是大力出奇迹，真下来后，是计划二。
为了绑人，他们都结结实实挨了拳脚。
扛着猎物往教官那里走的时候，团团说请他们看伤，被人笑话，“你怎么那么喜欢去姜氏医馆？那里有娇花啊？”
“那里没有娇花，有小姜大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奇怪，团团从他们的笑声里，听出来了与某些师兄一样的、有大人味的“暗号”。
他一人给了一巴掌，“不识好歹。”
出了山，就有大夫们在等着，给他们检查。
这次是不认识的大夫，各个都老老实实，确认只有外伤后，拿了药油就能回帐篷里烤火换衣服，再吃碗热乎饭。
下山后在猎场多留一天，等其他人集合，宣布考核结果。
团团这组是顺利升了，他们全员很欢呼时，小星儿苦哈哈一张脸，感觉前路茫茫。
“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级啊……”
团团揉揉他头，“你过了八岁就快了。”
也就明年了。
八岁这年，他要迎来第一次考核，通过以后年年有冬猎，可以提前晋升的机会多。
小星儿不如从前好骗了，他说他像驴子，前面被人吊着根胡萝卜。
团团纠正他，“是个饼子。”
小星儿鼓鼓脸，还是为他的升级高兴起来，“我爹说，十一岁上中级班的很少！你真是太厉害了！”
礼尚往来，团团也夸他。
小星儿在体能训练上，一直没表现出特别的天分，就那份坚持日积月累厚积薄发，让他在基础弱时，一步步赶超同级武生，逐渐脱颖而出。
最喜人的收获是，他表现出了很高的射箭天赋，团练期间，他们往靶子前悬挂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小星儿射中了绣花针，还不止一次。
能找到自己的长处，小星儿也是极开心的。
再回家就是过年，为这件事小小庆祝一番后，就到了年间。
今年除夕多了一个活动，团团跟叶爹爹一起看秦舟的笔记。
他背书几年，背的文章多了，肚子里积了墨水，能与叶爹爹讨论文章。
有这份笔记，就跟多一人讨论一样有趣。
同时，他在这份笔记里看出来他以为“书呆子”，其实并不呆。
不是说他敢于争取的性格，而是因为他字里行间里表现出来的东西，让团团感觉到了有趣。
团团跟叶爹爹说，“一个人坐那里写东西，不把他的纸拿起来看，就永远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因为他的心是自由的。
_(:з」∠)_ 下章就从文了，这个成长线安排出来，他性格的各类变化就比较清晰，番外就差不多结束了~
各位读者老爷晚安！
下章见，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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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圆圆团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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