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时,林崎还睡着,我其实可以先行去吃早饭,但莫名的眷恋让我洗漱过后就坐在了书桌前,指尖无措地搓着无辜的字典,一颗漫无目的的心终于在她醒来后有了着落,我察觉到自己笑了,然后说出了很是标准的“早上好”。
在一起去吃早饭前,她去换衣服了,简简单单的黑白纯色,我的视线一直落在了她手中,随后,我也拿了同样配色的衣服,其实,这时的我,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林崎和我都没有意识到罢了。
还记得第一次选曲时这人的任性,明明就更适合舞曲的她却为了我选择了《倾听者》,虽然最后的表现效果很好,但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自责,林崎只知道我不愿意成为她的拖累,却不知道我后面的话语。
我想……与她是平等的。
可是,哪怕在只有几个人的教室里,我还是会紧张到呼吸困难,需要这个人耐着性子来照顾我,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眼泪愈发汹涌,直到压抑不住,好在,这个人真的很聪明,她以听歌听哭了为理由,让我找到了台阶,直到距离越来越近,林崎和我说,她很喜欢我。
我头一次知道,原来我死了那么久的心脏可以如此鲜活,可是,我不敢知道让我心跳如此快的原因,我真的再也爱不起了。
只是逃避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我在运动量很大的练舞中晕倒了,她为我收拾了一片狼藉,却被我下意识地打了一巴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她不是“林崎”,只在意识到她脱了我的裤子时产生了巨大的愤恨。
哪怕是现在,我也还在后悔当时的反应,很疼吧?
而且,这个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人,一定很委屈,毕竟,一向温柔善良的她居然冷着脸就摔门而去,我害怕极了,在床上忍住发抖的身子,完了,我好像又把一个身边的人给推远了。
我又是一个人了。
不过,似乎不止我一个人如此狼狈,晚上的训练,她直接没有来,我帮她和老师请了假,可是回去后,宿舍里空荡荡的,我顿时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眼泪跟抑制不住一样,我哭红了眼,一晚上都无法睡着,总是会想起林崎那双委屈又难过的桃花眼。
第二天,我难得化了淡妆,只是不希望自己太过难堪,好在早上的时候,林崎终于来了,状态看上去差极了,我纠结许久也不知道如何道歉,好在老师让我和她单独出去把昨天编舞的改动说一下。
可是,这人真的很冷漠,永远都不正脸看我,而且连最喜欢的舞蹈也不认真跳了,我都快哭了,还是第一次这么勇敢,我问她是不是在疏远我,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放不下林崎了。
好在,我鼓起勇气的示弱服软,换来了这人的温柔,埋入充满木质香的怀抱时,心里仿佛在说,“江洺,你完了”。
…………
本以为我已经勇敢了许多,可是,当林崎出去拍摄广告时,当朱郁用我的过去逼我退赛时,我的想法只有逃跑,甚至,在看见了她关切的目光后,我都不敢委屈地诉苦,若是、若是,她也害怕我的过去,那我该如何?
我又能如何?
当然知道我有多贫瘠,除了一颗还在挣扎的内心,我能给林崎什么呢?
或者,就算我捧着真心来到她面前,她又真的会要吗?
巨大的自卑压垮了我,她却有着比我的悲伤更多的明亮,当练习室里大家齐齐鞠躬给我道歉时,当朱郁成为那个退赛的人时,当她在当时还是前女友的安老师面前说喜欢我时……
我承认,我真的喜欢上了这样毫无棱角的善意与美好。
…………
但是,现实似乎总要与我作对,第一次排名公布时,我没有在安全区听到我的名字,明明参加这个节目的初心是想让爸爸看见我,但是为什么,那个时候的我,满脑子都在想如果被淘汰了,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怎么办?
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现场哭的人有很多,但她们和我的理由大抵是不一样的,我真的很害怕林崎会忘了我,其实自卑的内心就从没奢求过她抱着同样的情感,我只想一直待在她身边罢了,如同跟随着太阳的小行星,哪怕一点点温暖与光,对于我来说已是足够。
只是,好像这么低的要求也无法被实现了,我哭了起来,明明认识这个人后开心了许多,我却也更爱哭了一些。
后来的发展很奇异,一个拄着拐杖的女子出来了,摆平了黑幕,也让我成为了旁听生,很奇怪的是,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我的心动了动,像是被神秘的力量拨动了,对我说,“看,你对宋恩是心动的”。
但我很讨厌这种感觉,也很讨厌这样玩弄别人梦想的上位者,可以说是迫不及待,我和林崎回了宿舍,似乎只有在这个人身边,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
至于理由,回去后她也告诉我了,原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是那个欺负过我的“林崎”,还是第一次喜极而泣,我哭着笑了,心里一直纠结的东西也没了,坦荡且炙热的爱意让我抱住了她,心底却莫名委屈起来,冲动让我开口了,我说:“你怎么不早些来?”
倒不是责备,只是觉得,如果这个温暖的人早些来,我的世界也不会一直都如此黑暗,她一定会照亮我。
但是,她既然会来,又会不会……走?
哪怕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字出现在脑海里都引起了剧烈的疼痛,我忍着慌张失措,问她会不会走,却听说了她是死了才来了这里,看她的性子,一定很年轻,为何这么早就去世了?
心疼代替了紧张,我想起有一天晚上,她从噩梦中惊醒,胸口起伏不定的模样,看上去很是脆弱。
原来,她也有悲伤的过往,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些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那是一种比害怕她走更为尖锐的疼痛,我一想到林崎被人用匕首扎入了胸口,就想要落泪,仿佛疼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也意识到了,原来,我对她已经不是喜欢了。
是更为深刻的爱。
…………
或许是恃宠而骄,当第二次选曲时,景纱和元鲤都被她选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时,我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现了自己的不悦,仿佛面对这个人,除了不敢明言的心动,什么情绪都能表现出来。
只是,我藏着掖着的爱意,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跑出来,例如,当我不小心坐在她腿上,搂着她脖子主动闭眼的时候,当我被她压在床上按摩着身子,却在后腰被触碰时发出压抑不住的轻吟时,当我在医院里给她嘴对嘴喂药红透了整张脸的时候,当我看见……
林崎的手放在了夏琏纤细的腰肢上时。
无法否认的嫉妒席卷了理智,我却只能用委屈撒娇一样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不想你牵别人的手”,我希望她能懂我的意思,但她真诚的外表下总透着漫不经心,如果不是百分百的确定,我不敢冒险。
毕竟,若她不喜欢我,我该如何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疼痛?
…………
没有时间再去纠结我和她的感情了,因为那个目盲的女人又一次插.了进来,她说要林崎退赛,怎么可能?
厌恶又一次加深了,我很害怕林崎真的会被资本的力量操控,可是她总是能转危为安,化解一切的难题,这一次,传播了我很多流言的宋衿也被送进了监.狱,林崎并没有说,但我可以看出来,她努力布局的原因,除了要让宋恩站在我们这边,还要帮我报仇。
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
可是,就在我的爱意到达了一个即将无法控制的时候,林崎去了学姐团的解散演唱会,她在舞台上时,并不知道我也来了,也不知道我在台下哭得有多苦涩,我已经看不得这人与任何女子的亲密了。
可是,当我再次见到她时,之前我留在她衣服上宣示主权的唇印已经离开了,她还骗了我,冰霜一样尖锐的刺痛占据了心里所有的空隙,我已经听不见她的任何话语了,上了车就走,不对,不该说是走,应该是狼狈不堪的逃跑,我丢盔弃甲,只希望能离开这道令人窒息的目光。
我曾经有多喜欢林崎,如今就有多痛,不,或许要乘以千倍万倍,我本以为,她也喜欢我,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也是,本就一无所有的我,为什么会奢求她的喜欢?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贫瘠的我?
一个人待在宿舍里时,心脏疼得我快要死了,但是还是受虐一样,我拿手机搜索起了她和夏琏的绯闻,两人仿佛亲密无间,越看眼眶越是酸涩,我捂着胸口,呼吸越来越慢。
直到,惊慌失措的她打开门走了进来,我忍着颤抖不已的身子与哭腔,用尽最后一丝希望,问她,“你和夏琏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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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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