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24小时便利店时，周维安非要买关东煮庆祝。
他举着鱼丸串往陆沉霄嘴边怼：“张嘴！”
陆沉霄皱眉躲开：“不吃辣的。”
“知道知道，”周维安把辣酱抹在自己那份上，“你这人毛病多得很，不吃香菜、不吃辣、不吃任何形式的生食……”
他掰着手指头数，表情嫌弃，眼睛却亮晶晶的，“我记着呢。”
陆沉霄咬下那颗没沾酱的鱼丸，舌尖尝到前所未有的鲜甜。
他望着周维安被热气熏红的鼻尖，第一次觉得“陆沉霄”这个身份就很好。
路灯下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两棵根系相连永不分离的树。
陆沉霄在这样氛围里，突然有了开口的勇气：
“其实……今天也是我十八岁生日。”
——
路灯下，陆沉霄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很轻：“其实……今天也是我十八岁生日。”
周维安正低头踢着石子玩，差点撞到陆沉霄背上，他摸了摸额头，条件反射：“啥？”
等反应过来陆沉霄说了什么，猛地抬头，瞪大眼睛：
“……啥！？”
他慌忙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21：37】。
“你怎么不早说！？”
他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现在怎么庆祝都来不及了……也没准备礼物……”
陆沉霄看着周维安为他着急的样子，安慰的笑了笑：“没关系，我本来也……”
“有关系！”
周维安一把拽住陆沉霄的手腕就往反方向跑，“跟我来！”
黑夜里，有二人紧紧牵着手狂奔。
前面的人一脸焦急，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急着去做：后面的人头脑放空，只盯着前面人顺着风飘动的金色发梢，心甘情愿被对方带到任何一个地方。
……
十分钟后，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一家快要打烊的超市前。
周维安弯腰撑着膝盖喘气：“还好……赶上了……”
超市里冷气很足，周维安像阵旋风似的在货架间穿梭。
他左手抓着面条，右手拣着鸡蛋，转头又往购物车里扔了包火腿肠：“煎着吃特别香！”
转头看见陆沉霄站在调料区发呆，又跑回去往他怀里塞了瓶可乐：“生日必须喝点快乐水！”
收银台前，周维安看着手机里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急得直跺脚：“阿姨麻烦您快点，赶时间呢！”
等收银阿姨装好东西，周维安立马拉着陆沉霄又狂奔起来。
新公寓在离学校一条的小区三楼，两人没浪费时间等电梯，选择徒步上楼。
周维安掏钥匙时手都在抖，试了两次才打开门，边进边大喘气：“我爸妈买的，说偶尔可以来住……”
他一脚踢开玄关的换鞋凳，“拖鞋在……算了直接进来吧！”
陆沉霄打量着这个明显不常住人的公寓，装修完好，就是没什么生活气息。
厨房很快响起水声。
陆沉霄踱步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周维安手忙脚乱地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翻找厨具，看得出来对这里不怎么熟悉。
等东西找齐了，煮面的动作却很熟练。
烧水、转小火下鸡蛋、捞出鸡蛋……陆沉霄盯着周维安在厨房里为他一个人忙碌的身影，看着看着就出神了。
周维安一回头就看到一尊杵在门口的傻雕像，两只眼珠子亮晶晶的。
他笑了下，走过去轻轻弹了下陆沉霄的脑门儿，调笑道：
“看什么呢，眼神都痴了，迷上哥了？”
陆沉霄捂着额头不说话。
“好了！”周维安端着碗走出来。
一碗面条热气腾腾，上面卧着两个完美的荷包蛋，金黄的蛋黄半凝固着，旁边还摆着煎得焦香的火腿肠。
陆沉霄拿起筷子，发现面是完整的一条，从头到尾都没断，惊讶地抬头看向周维安。
他记得在超市没有卖这种面的。
“我爸妈说，生日面不能断。”
周维安趴在桌对面，眼睛亮亮的，“我把超市买的手工面条沾点水接在一起了，卖相不好看，你别嫌弃。”
怪不得刚刚把他从厨房赶了出来。
陆沉霄低头喝了一口汤。有点咸，盐肯定放多了，但他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吃。
热气氤氲中，他感觉鼻子和心脏都酸酸的，但跟以前看到周维安和苏雯拥抱的酸不一样。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要从眼眶里涌出来。
“怎么样？”周维安紧张地问。
陆沉霄点点头，把碗里唯一一根火腿肠夹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周维安咧开嘴笑了，灿烂得灼人：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除了我爸妈的人做生日面呢……这次太急了，下次给你做正宗的！”
陆沉霄低头吃面，不敢看他。
手机突然响起闹铃：【23:55】。
“差点忘了！”
周维安跳起来冲进厨房，拿出两罐可乐，“砰”的一声拉开拉环。
“生日快乐！”
易拉罐碰在一起，气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
陆沉霄在这宛如做梦般的场景里，迎来了他崭新的十八岁。
——
公寓是两室一厅的布局，另外一间被周维安拿来堆杂物了。
两个大小伙子不得不在一张床上挤一晚，幸运的是两米的大床足够宽。
陆沉霄坐在床边，房间里亮着暖黄的灯光，看着周维安翻出医药箱，冲他招招手：
“过来，给你耳朵消个毒。”
陆沉霄微微偏头，露出耳垂上新打的耳洞。
周维安捏着棉签凑近，酒精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飘过来。
周维安沾着酒精，小心翼翼取下耳钉，原来玉白的小巧耳垂现在红肿发炎，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一条长长的干涸血痕，已经延伸到到了脖子上。
周维安看的龇牙咧嘴，动作越发轻，他擦掉脖子耳后的血迹，又绕着耳洞轻轻擦拭：
“疼不疼？”
其实一点都不疼。但陆沉霄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还故意缩了缩脖子。
周维安指尖小心翼翼地托着他耳垂：“马上就好……”
他低头吹了吹，温热的呼吸拂过陆沉霄颈侧，“好了。”
陆沉霄垂着眼，睫毛轻颤，他想起刚开学那会，周维安也是这样。
不由分说地给他出头，发现他自己都不在意的伤口，给他上药，把他从孤立无援的境地拽出来。
不久，房间里暗下来，安安静静，只有一点床头灯的光顽强地亮着。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中间隔着还可以睡两个成年男人的距离。
周维安突然翻身：“睡了吗？”
“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周维安突然抓起陆沉霄的手，没头没脑把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他手心：“钥匙给你。”
“什么？”
陆沉霄握紧钥匙，金属齿痕硌得掌心生疼。
“生日礼物。”
似乎想到什么，周维安又模模糊糊地低声补充了一句：“付航都没有……”
“……”
“喂，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看他没有说话，周维安又问了一句。
“什么？”陆沉霄装傻。
“我的意思是，不用模仿其他人……”你对我也很重要。
陆沉霄在黑暗里无声地勾起嘴角。
他太清楚这把钥匙意味着什么了。
不是施舍，不是同情，是周维安毫无防备的信任，也是独一份的礼物和特权。
——比苏雯的口红好了一万倍。
“嗯。”他乖巧的轻声应道，把钥匙攥得更紧了些。
还真是一朵不爱说话的小蘑菇。
周维安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陆沉霄时的情形：少年半蹲着，瘦的伶仃的骨头从短袖里凸起，头顶的乌发泛着营养不良的枯黄，俊秀的脸苍白，下巴尖尖，没有一点肉，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地看过来。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个新室友可能家庭条件不怎么样，现在回忆起来却莫名心口一疼。
后来两人熟悉了，陆沉霄还是不爱说话，看着冷冷淡淡的。
却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跟个小跟屁虫一样，就算不会打篮球也天天抱着书坐在篮球场旁边。
陆沉霄除了自己和付航没有其他朋友，被欺负了、受伤了、心情不好了也不肯说。
让周维安不能不多分出一点心思注意他。怕这朵好不容易被自己养得健康了点的小蘑菇又在角落胡思乱想，把自己养死了。
他想到晚上在包厢听到那些人对陆沉霄的穿搭窃窃私语，心里又是一阵不爽：
“陆沉霄！我再说一次，你以后不管有什么都不许闷在心里，要是再和这次一样自己偷偷钻牛角尖，不听哥的话，哼哼，我就……”
“不会的！”
陆沉霄紧张的抢答，就什么？又要冷战吗？他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周维安不理他。
周维安看他那副小可怜的样子，笑了一下，语气突然放低：
“我就再多问几遍。”
“沉霄也给哥个面子，不要让我问太多遍了……嗯？”
“……”
周维安的呼吸渐渐平稳。
陆沉霄突然伸手捂住滚烫的脸，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良久，他悄悄往周维安那边挪了挪，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
窗外，一轮满月悬在夜空，温柔地注视着两个少年的睡颜。
周维安：（呼吸）
陆沉霄：好心动（捂心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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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限流归来的绿茶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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