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扭头看向窗外,徬晚的马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与行人,就剩算没有漫天繁星,也依然璀璨耀眼。
李清梦突然出声:“段老师她人很好。”
沈星河动作微滞,他偏头看向李清梦,漆黑幽深的瞳孔仿佛能洞察一切。
“你跟段老师……”她是唯一一个信任她,想帮助她重新回去的,如果那天她没有出门,是不是段语苏就不会死?
她不知道作为亲人的沈星河是否恨她们这些直接或者间接害死她的人,她突然不希望沈星河记住这些,困在回忆中与愧疚纠缠,就像她从前一样活得痛苦、煎熬。
话还未说完,沈星河便打断她,他淡淡道:“是我对不起她。”他看懂了女生的眼里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只化成了几个字:“这跟你没关系。”
是他的错,明明母亲说了那天有很重要的事,他却以为只是她不想来的说辞,冲她发脾气也要让段语苏去看自己比赛。
少年第一次使性子对母亲发脾气,却永远的没了亲人,那种心疼,无人能比。
听完沈星河的话,李清梦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沈星河也像是不愿多谈,他转移了话题:“我饿了。”
“啊……哦!”她这次倒没再继续追问,连忙打开收纳箱取出一瓶矿泉水,又将零食塞进了沈星河怀里。
男生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包装袋,挑眉:“巧克力味的薯片?”
她点头:“嗯,不喜欢吃吗?”她也只是随便拿的,并非她专程给他准备的。
“比起薯片,我更喜欢你手边的巧克力。”沈星河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那包薯片放到她手心。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李清梦极为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嘴上说着却还是很认真地拆开包装纸。
沈星河摇摇头,接过来随手撕开包装纸,把里边的散装巧克力全部掏了出来,拿起其中一包巧克力,慢条斯理地拆开,甜腻的香味充斥在唇齿之间,男生眯了眯双眸,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边嚼边含糊道:“很香。”
“呐,你也吃点。”他递给她两块。
李清梦犹豫了片刻才接过,她咬了一口后,发现沈星河说的不错确实很香,不过她也没多吃,尝了一块后就没再动了。
见李清梦这样拘谨,沈星河看着看着忍不住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巧克力袋子上。
沈方海回来时,发现李清梦扭头朝着窗户外面看,沈星河正低着头玩手机,默契的安静着,不知道在俩人在想什么。
奇怪了,明明刚刚还不是这个状态,他就下了躺车,怎么就又变得诡异起来了。
不过想归想,他也没多说什么,沈方海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走近了几步,问:“都收拾好了?”
“嗯。”李清梦应了一声。
沈方海点点头:“那就出发吧。”
他的目光移向后座,却意外看到了垃圾桶里的巧克力包装袋,沈方海顿了顿,又看向沈星河。
“星河,爸爸不可能永远等你长大,继往开来,为什么不朝前看呢。”
他的路还很长,沈方海不希望他一辈子活在愧疚与悔恨之中,沈星河不管是想成为职业选手,还是高考状元,他都会支持他。
就像当初的段语苏无条件支持他一样,他家儿子那么优秀精准地遗传了父母的优点,做什么都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但沈星河没有说话。
沈方海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走吧。”他走到车前排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沈星河和李清梦分别一左一右坐在后排,俩人一路上相顾无言,各有心思。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一阵凉风刮来,沈方便冷哼一声,用力搓了搓脸,调高空调温度,试图驱赶寒意。
燕城下雪频繁,今年冬天的雪特别大,但这估计也是这个冬天下的最后一场雪了,不仅整个燕京被厚厚白色覆盖,就连附近的省市区域也受到影响。
沈方海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神情疲惫的沈星河,皱起眉头。
这孩子从小就倔强,虽然表面看着挺坚强,内心却脆弱敏感,稍微有一丁点的刺激都会在心里难受,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以阳光的外表欺骗大众。
他觉得不务正业,从小就不让他打篮球,这小子表面一个样,背地里却偷偷学,还经常报各种比赛,他也不是没骂过,可他根本不听。
转念一想这孩子也挺固执,越劝解越倔强,每次提及段语苏的名字,他就会露出这副模样。
那次的事对他造成的伤害怕是无法弥补了,他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总之,只要沈星河还想当一名篮球选手,他就不会阻止他,只是,希望他早日摆脱这个阴霾。
李清梦也注意到沈星河的异常,她抿了抿唇,偷偷瞄了沈方海一眼,然后伸手拍了拍沈星河的肩膀。
沈星河侧头看她,见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示意他不必介意,他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窗外。
此时已快傍晚五点,天色渐暗。
因为下过一场大雪的缘故,街道两旁的店铺几乎没怎么营业,只有零星一两个人,路灯照耀在街上,泛着昏黄的光晕,不时有几辆汽车飞驰而过。
偶尔遇到一两家店员撑着伞站在门口迎客,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走,回家我给你们做,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沈方海把车停在一栋高档小区门口,扭头问身后的俩孩子。
问完,沈方海骄傲地扬起头,显然很乐于展示自己的厨艺,要他做饭,这俩孩子今天可有口福了。
闻言,沈星河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率先跳下车,说:“我先回家洗澡换衣服。”吃什么无所谓,反正他都没那个心情,沈星河只想洗个澡放松好好睡一觉。
“我帮叔叔搬东西。”李清梦也跟着下了车。
沈方海看了俩孩子一眼,笑呵呵道:“好。”说罢他转身拎过后备箱里的东西,他今天买了不少菜和鱼肉鸡蛋等,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搬完。
三个人一起走进电梯里,沈方海按了12楼,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启,沈星河率先迈出去,李清梦紧跟着。
“哟,沈大哥您回来了!”刚出电梯,就碰上了一位女邻居,“星河也回来了,好久没见又长高了。”她又看向李清梦,惊讶道:“你是……”
“阿姨你好,我叫李清梦,是星河的同学。”她礼貌的笑了笑,顺带解释了一句,希望她不要误会。
闻言,邻居阿姨惊呆了,看了看李清梦又看了看沈星河,满脸不敢置信地问:“你俩同班?”
李清梦点头:“我俩是同桌。”
邻居阿姨更震惊了,她瞪圆眼睛,张了张嘴,半晌才结巴地问:“那你们岂不是……”那岂不是要同居了吗?
她没问出来,不过李清梦和沈星河都懂了。
沈星河咳嗽了两声,说:“阿姨你别瞎猜。”这个阿姨脑洞还挺大。
邻居阿姨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敢八卦他俩了,免得惹恼了这两个小同学,她忙说:“我没乱想,我没乱想哈,阿姨去超市买菜,你们先进屋吧。”说完匆匆离开。
等邻居阿姨走后,沈星河和李清梦一前一后的进了门,一进门,沈方海便跑去了厨房,“你们两个在客厅待着啊,别到处跑,我去做饭。”
李清梦将东西放好,站在玄关处,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针指向了六点四十二,她看着沈星河,欲言又止。
沈星河脱掉棉质袜子,穿上毛绒拖鞋,说:“怎么了?”
“沈叔叔在厨房切菜,我去帮忙。”李清梦对沈星河笑着说完便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沈方海正拿着水龙头冲洗砧板,看见她进来了忙说:“你去歇着,这儿有我就够了。”
李清梦摇了摇头:“我来帮您吧。”
沈方海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再拒绝,他切好菜,把案板交给她:“你帮我把菜洗了吧。”
李清梦立即应了声:“好。”她洗完菜后递给他,沈方海说:“剩下的我来吧。”
沈方海也没客气,接过菜盆去了灶台。
李清梦继续打扫梳洗池,边擦边盯着沈方海发愣。
他的刀工也极好,刀工精湛,每一刀切得均匀又薄,看似毫无规律,其实仔细观察却能找到切入点,而且切出来的菜块大小基本一致。
李清梦看了他几秒,突然问:“叔叔,您是专门练过刀工的吗?”
沈方海切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淡定地说:“算是吧,你喜欢刀功?”
“嗯……不是,我随口问问。”李清梦忙低头干活,心底却在嘀咕,果然是遗传,她记忆中沈星河做饭也是不错的,正想得出神,突然爆出“呲”的一声她猛地抬头,只见沈方海手臂被烫红了,她慌张地说:“叔叔您没事吧?我去拿冰块敷一下。”
沈方海摇摇头,说:“没事,一点小烫伤。”
一点小事不成问题,他今天非要把这道菜做出来,他还真就不相信,凭他一个老爷们做不出来一盘菜!
等他将菜炒完端上餐桌的时候,沈星河已经洗完澡坐好了,她帮忙盛饭,端菜,最后才落座。
“吃,都吃啊。”他难得做一回菜,可得让这俩小孩使劲吃。
沈星河并没有太多胃口,只勉强扒了两口饭就搁筷子了,餐桌上走了一个人,李清梦觉得也差不多了,但是为了给沈方海面子,她还是硬着头皮吃完整道菜。
吃完之后,沈星河直接去卧室躺床上睡觉,李清梦则去收拾碗碟,她刚出来,沈方海就迫不及待地追着问:“清梦,你觉得我的厨艺如何?”
她笑容一僵,唇动了动才答:“还不错。”
“真的?”沈方海欣慰极了,“哎呦我终于有件拿得出手的事了!”他感慨万千,“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做不了菜呢。”
她默默地听着,心中却想:反正以后也不一定会有机会吃上他做的饭,这样骗骗他也没关系的吧。
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事了,谁知沈方海竟然还兴致勃勃,又问:“清梦你喜欢吃什么,明天叔做给你吃。”
李清梦怔住,这次连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她艰涩地扯着嘴角:“不了,谢谢叔叔,我回家吃就好。”说完,不等沈方海回话,她赶忙拿起背包,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
沈方海喊了几声“清梦”,没留住她,只得失落地叹息一声,回了厨房收拾。
沈星河睡得迷糊的时候,耳边传来风吹过窗户缝隙略微尖锐的声音,他出来倒杯水喝,却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他顾不上倒水快步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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