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知没有说话,他对沈临溪的家人并没有好感,尤其这件事情还触及到沈临溪,他不会这么容易去回答。
沈煜扬低着头,“其实我哥哥以前过得很不开心,从我记事起,妈妈就对他不好,妈妈那个时候工作忙,我还很小,所以带我长大的责任就落在了哥哥的头上。”
“我那个时候很小,总是喜欢到处跑,摔着碰着了,哥哥就会被妈妈打骂。”
“他晚上看不到,家里不会给他留灯,每一次他起来上厕所,他都会摔跤。”
“我读小学的时候,经常能看见他哭,躲在被子里哭,躲在家附近哭,我那个时候在想哥哥不是男孩子吗?怎么会这么喜欢哭。”
沈煜扬擦了擦眼泪,“后来他读初中了,我感觉他不太一样了,整个人都开朗很多了,陆哥哥,还好我哥哥遇上你了。”
“我知道了,很晚了,早点回去。”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们的事,今天他跟爸爸吵架了,我哄不好他,你能不能哄一下他。”
“当然能,我不会让他不开心。”
“谢谢陆哥哥。”
陆行知回去的时候,沈临溪坐在客厅吃上次给他买的千层,沈临溪看了眼双手空空的陆行知:“你不是去买东西去了吗?”
“烟瘾犯了准备去买包烟,后来想到你不喜欢,就没买了。”
“骗我,”沈临溪挖了千层,放在陆行知的嘴边,“沈煜扬叫你出去的吧。”
陆行知一口吃了,沈临溪脸色不变,问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某人小时候是个小哭包,很爱哭。”
沈临溪笑了起来:“他都还记得呢,小时候的确很爱哭,看到温琴对沈煜扬这么好,我会躲起来想,为什么我的妈妈不在了。”
“每天回家好像有做不完的家务,我边哭边做。”
“小时候沈煜扬真的很爱闹腾,不是摔这里就是摔那里,每次他摔了,我就哭着给他上药,因为温琴回来会打我。”
“最难熬的是五六年级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想事了,我感觉我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没有人会对我好,或许我在哪个地方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很可怜吧。”
沈临溪把最后一口千层留给了陆行知,陆行知并不怎么喜欢吃这种甜的东西,但是他很喜欢沈临溪递过来的东西,无论是跟他分享的,还是沈临溪吃不完的。
沈临溪说道:“沈煜扬说,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其实那个笨蛋不知道,他也对我好。”
“他总是很吵,摔到了又爱哭,后来我被温琴打了几次之后,在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摔出血了他一声不哼。”
“读小学的那个时候,我们在一个学校,早上我没吃饭他会跑几层楼上来给我送东西吃。”
“每一次醒了,枕头边总是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么是他叠的纸,要么是他在哪里抓的小动物,有一次在我枕头边上放了只知了,我睡到半夜被那个东西给吵醒了。”
“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多少次挡在我的前面了。”
“他总说他有个很好的哥哥,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我有个很好的弟弟。”
“小哭包,过来,哥哥抱。”
沈临溪过去抱着陆行知,“现在已经不爱哭了。”
“是吗?”
沈临溪总觉得陆行知的这句是吗充满了揶揄。
“这次是为了什么?”
“钱。”
一个很简单的钱字就说明了所有,沈临溪已经很久没有找家里要过钱了,所以牵扯到钱的事情,无非就是如果沈临溪得了第一的那五万块。
“自己拿着。”
“我给了沈煜扬。”
陆行知叹了口气,这就是沈临溪。
没被爱过的小孩总是这样,别人给他一分,他巴不得还十分。
——
很快就到期中考试了,陆行知这学期的学习节奏都是跟着沈临溪的,沈临溪在让他听得懂现在老师讲的那些东西时,还将他初高中落下的一起揉在了里面。
“我的小老师,讲的真好。”
赵秋燃也跟着学了不少的东西,赵秋燃成绩一直中规中矩,徘徊在十到二十名之间,基本没进过前十,他在跟着沈临溪学了半个学期,准备冲一下前十。
赵秋燃:“沈老师,我是你的狗!”
沈临溪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先写,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陆行知放下笔,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东西出来,拉着沈临溪的手,然后在他的手上,给他戴了一个银色的指环。
看起来很像戒指。
很简单,很朴素。
但是大小刚好套在他的手指上。
沈临溪愣了很久。
沈临溪注意力都在自己手上的素色戒指身上。
他伸手抓着陆行知的手,“你……”
“我自己做的,喜欢吗?”
沈稚重重点头。
没两分钟,胡建把陆行知喊出去了,外面还站着两个人。
陆行知的父母。
沈临溪沸腾的血液瞬间就僵住了,过年那会,陆行知所遭受的那一切,都是他午夜梦回的噩梦。
陆行知很努力,慢慢的已经好很多了。
就像是在做脱敏一样。
可是为什么,又来了。
沈临溪低着头,眼里是阴郁和戾气。
为什么——
又来了——
没多久,陆行知就进来收拾东西了,“我要回去几天,奶奶过生日,乖乖等我。”
沈临溪看了眼他,门口还站着他的父母,沈临溪即使有再多的话想说,他也说不出口。
陆行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沈临溪一个眼神陆行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句话说的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沈临溪看着外面,看着陆行知他父母站在一块,两个人都很好看,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好像是很和睦的一家人一样。
原来这些都可以装的。
夫妻恩爱家庭幸福都是可以装出来的。
直到身边的陆行知走了,沈临溪看了眼手上的戒指,他把戒指给取了下来,看着内壁上的那几个小小的字母:LXZ。
只是回去给他奶奶庆生,他妈妈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沈临溪自我安慰。
在忐忑中过了四天,到了周末,沈临溪放假,他背着书包出了学校。
当看到那个站在校门口的人的时候,他微微蹙眉,林伽辰怎么会在这里?
“沈临溪,可以聊聊吗?”
沈临溪点头。
两个人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沈临溪点了一杯生椰拿铁,等林伽辰点完了之后,沈临溪买了单。
“盛宁和你联系了吗?”
“联系过,你们两个真的分开了吗?”
“算是吧,”林伽辰看着窗外,脸上神色淡淡。
沈临溪其实没跟林伽辰说,他不仅联系过盛宁,他还见过盛宁了,听说盛宁家里出了点事情转学到别的学校了,在盛宁转学之前,盛宁来找过他。从沈临溪认识盛宁开始,盛宁就是一个小太阳一样的存在。
好像什么事情在他这里,都不足挂齿,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不开心。
直到上次见到盛宁,好像被人抽走了身体最重要的一部分,盛宁没有跟他说他和林伽辰的事情,只是跟他吃了个饭,吃饭的时候也不像平时那么活泼好动,这一顿饭算是两个人的告别。
盛宁离开后,沈临溪再给他发消息就没了回音,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其实盛宁这个人很好哄的,即使你去不了北京,你只要把他规划进你的未来,哪怕是异地恋,他也不会生气的。”
“一个人的生活怎么可能只有爱情?”
沈临溪看着林伽辰,眼前这个人和他在集训看到的那个完全不一样,还是····眼前这个才是真的林伽辰?
林伽辰跟他们不一样,既然能和陆行知认识,家里条件肯定好,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人,权衡利弊永远在感情前面。
“盛宁这个人有点恋爱脑,当初你就该跟他说清楚,现在转学对他影响很大,他马上高三。”盛宁对林伽辰的态度他们这些做朋友的都看在眼里,有点恋爱脑是沈临溪说轻了。
“他转学了,我这边打听不到他去了哪里,听说他家里出了点事情,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应该不会需要吧,我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他了,我也没有办法。”
“你和陆行知,其实跟我和盛宁差不了太多。”
“不一样,陆行知不会权衡利弊,无论对谁,他都是很讲感情的一个人。”沈临溪话没有说的很直接,他也没有这个身份去指责林伽辰的冷血,毕竟他干预不了别人的感情决定。
“我是说你们的结局。”
沈临溪捏着手上的杯子没说话,这段时间太好了,好到沈临溪都要忘了陆行知的家庭环境了,他这几天都没有给陆行知发消息,他不知道陆行知能不能收消息。
“你应该清楚陆行知家里的那些事情,其实我当初的建议是想要陆行知及时止损,但是他没同意。”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来找我,陆家家大业大,被发现了你想从付婧手上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你成绩这么好,没必要把自己搭在上面,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情可以联系我。”
沈临溪没有接他递过来的写着林伽辰联系方式的纸,“为什么你要帮我?”
“没什么帮不帮的,以后即使你和陆行知真的因为付婧分开了,我帮了你,陆行知就欠了我一个人情。”
沈临溪看了眼林伽辰,这个人果然将利益扩的最大化,做什么事情都在权衡利弊,他摇了摇头:“即使以后我和他真的分开了,我也没有需要你来帮我的一天,那个时候更不会让陆行知来欠你的人情。”
林伽辰靠在椅子上,他戴着的眼镜将精明体现的淋漓尽致,沈临溪一点都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好像心里藏着的那些事都能被看穿一样。
林伽辰:“你当然需要了,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你需要我来帮你离开陆行知。”
“帮我离开陆行知?”沈临溪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吗?是我先喜欢陆行知的,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想跟陆行知绑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会想要离开他?”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这个留着。”
林伽辰起身走了。
沈临溪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纸,最后还是添加了林伽辰的微信,林伽辰名字和头像都是原始的。
沈临溪看着外面,马上放假了,不知道陆行知那边怎么样了,林伽辰的话对他并不是没有影响,陆行知上次回家回来的时候他就感觉陆行知不对劲,有时候连拥抱都困难,有时候却能做那些事情。
沈临溪已经摸不清楚陆行知的病情到底是严重还是变好了。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想着离开陆行知,即使是死,他都希望死在陆行知的身边,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很偏激的人。
沈临溪去了书店,给陆行知和赵秋燃又重新挑选了适合他们这个阶段的书,等他回去的时候,沈煜扬都放学了,沈临溪一回去就看见了在陆行知家里玩的沈煜扬,他愣了一下。
“你回来怎么没跟我说?”
“给你发了消息,你自己没理我。”
沈临溪愣了一下,立马看自己的微信,十五分钟之前陆行知的确给他发消息了,那个时候他在书店里面买书,就把手机关了静音。
随后他看着陆行知和沈煜扬,又看了眼摆在桌子上的作业,许久之后才问:“你在教他写作业吗?”
沈煜扬点头:“但是陆哥哥好像也不是很会。”
陆行知拍了拍沈煜扬的脑袋:“小没良心的,你前面那个题不是我教你的?”
沈临溪拿过沈煜扬的作业,看着陆行知教沈煜扬写的那个题目,突然笑了起来,陆行知走了过去,捏着他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笑什么?”
沈临溪笑得声音更大了,“陆哥,教错了。”
沈煜扬看着哥哥回来了,很识趣的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作业回去了,还顺势给里面的两个人关上了门。
陆行知将沈临溪给抱在了怀里:“去哪里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
沈临溪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辅导书:“给你和赵秋燃买书去了,你们现在有点基础了,辅导书也该换一换了。”
“喝了咖啡。”
沈临溪:“狗鼻子吗?”
“你不会一个人去喝咖啡。”
“和林伽辰去的。”
“林伽辰?他找你干嘛?”
“找我问了盛宁,盛宁现在转学了,他俩是真的分开了。”
陆行知哦了声,“其实能想到,林伽辰那个人,利己主义,他不可能把盛宁真的拉进他的生活的,现在盛宁自己分了,对盛宁来说,是及时止损的好事。”
“我其实并不喜欢及时止损这种话。”沈临溪坐在一边,看着陆行知说,“很多事情谁都知道有风险,如果这些风险都可以很理智的去规避的话,那人就不是人了,是机器,人和机器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是有感情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使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就是想去看看,看看熬过去了会不会就柳暗花明了。”
及时止损是规避风险。
但是迎难而上才是归属。
陆行知:“他不止跟你说了这个。”
“是不止,他跟我说的东西应该跟你猜测的大差不差,我不想及时止损,他说有朝一日我会想要离开你,他太高估我了,我压根就离不开你,如果可以,我到死都想跟你纠缠在一起。”
他揪着陆行知的衣服,几乎病态的依赖在这一刻没有掩藏的全都展露在了陆行知的面前。
“我会更认真的读书,我会有一个不错的工作,以后我还想选修心理学,我会———”
陆行知凑过去亲沈临溪,将不安的他给抱在了怀里,沈临溪这个人真的很没安全感,外面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让他方寸大乱,可是这个人又很矛盾,他刻在骨子里的依赖让他一边焦躁不安,一边又拽着他的衣服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不能离开他。
“你这个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我不会离开你,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你这么没安全感吗?”陆行知声音很轻很温柔,他一下一下揉着沈临溪的脑袋,极尽全力的想让沈临溪从这种病态的心理环境中走出来。
做的很好吧,什么都做的很好,无微不至的照顾,花心劈腿这些事情就更不可能发生在陆行知的身上了,沈临溪低着头:“你有什么事情,你从来不跟我说。”
“是想知道今年过年的事情吗?行,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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