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调查的那个人,他的特征不正是‘一只眼睛有问题’?”
诸伏高明的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黑田兵卫的指节重重扣在办公桌上,墨镜下那失明的右眼紧紧凝视着他。
“你不可能仅仅因为这一处细节就锁定组织。”
对于诸伏高明这种“谋定而后动”的人来说,“对单眼反应激烈”并不能作为有力的证据——毕竟,无论是喜欢狙击目标单眼的雇佣兵史考兵,还是交易虹膜、眼球的特别列车……有太多案件会导致关联者“对单眼反应激烈”了。
“除此以外,你还发现了什么——或者说,日本警方发现了什么?”
日本长野县搜查一课课长黑田兵卫——易容后的MI6高级探员赤井务武如是说道。
十五年前,真正的黑田兵卫牺牲于羽田浩司案,身为MI6的赤井务武接下了好友羽田康晴的委托,前往美国调查羽田案。但是他低估了组织在美国的能量,短短两年内被迅速锁定,随后遭遇了层出不迭的追杀,分身乏术狼狈至极。
为了不连累远在英国的妻儿,赤井务武与日本警界某派高层达成利益交换,从此以已故好友黑田兵卫的身份行走在世间,至此切断与MI6的联系,为日本效力,剪除组织乱伸的触手。
诸伏高明说:“公安的卧底前一天传来消息,组织内代号‘爱尔兰威士忌’的成员接触过雾切青光。”
“爱尔兰是组织高层皮斯科的亲信,皮斯科与你一直在追查的‘朗姆’有利益纠纷。”
赤井务武敏锐道:“你怀疑他是皮斯科的手下?”
“对,”诸伏高明说,“但还有另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什么?”
“他与毛利身边的那孩子对话时,做出了这个动作,”诸伏高明用手抚上自己的脸侧示意道,“CIA的经典测谎动作。”
“你怀疑他是卧底?”
诸伏高明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是否又是一种伪装。”
毕竟,如果当时在场的都是普通县警署警察,就没有人能从这一个简单的抚脸动作怀疑到雾切青光。
如果在此之后,有人调查起雾切青光的身份,那么只能证明在场的人之中,有人不应该属于长野警署。而雾切青光真正想要试探的是谁呢——
两人眼前同时浮现了大和敢助的面孔。
赤井务武也想明白了这一处关窍,“走正常补笔录的程序,去查雾切青光来长野的目的。另外,你这段时间也保持静默,不要让他注意到你。”
窗外,雨又变大起来。
停顿片刻,赤井务武看着暗沉的天色,补充道:
“雾切青光是医生?正好长野县山本民宿的案子牵扯出的另一起埋尸案件,想办法让他参与进来。”
这项操作细究肯定不合规定,但日本法医本就紧缺,遇上重大恶性案件时,临时征调有经验的医生进行现场初步检验也是常规操作。
…
回到房间后,雾切青光拎出一个黑色手提箱。
刚才大量吞服药物的后遗症迟迟到来,他的瞳孔不自主震颤,视野变得模糊而混乱,身体极度亢奋,而情绪却冷静地如同被剥离了□□。
他输入密码,打开手提箱夹层,给自己打了一支利卡宁,迅速夺回自己对肢体的掌控权。
这是科研部那群疯子研究出来的速效药,调查员在执行任务时难免会遇到精神紊乱的情况,利卡宁能够迅速固定使用者的精神边界。
第一支能够让他保持清醒五小时,叠加越多,效果越短,失效后爆发的后遗症越强。他又掏出一个小铁盒,塞了五支利卡宁,将盒子放进战术背带中。
从刚才手稿中找到的拓片状态来看,这片拓片刚被带出来两天左右。
——也就是说,有一处供奉禁忌典籍的祭坛被那两个家伙打开两天了。
神秘会吸引神秘,知识会吸引知识。通常这类有关神秘的禁忌典籍都会被镇压在拥有封印功能的地方,但当封印被打开,知识就会慢慢污染蔓延向整片空间。
雾切青光心中的杀意翻涌不休。
当超过7人知晓同一禁忌时,他们的思维波会在以太层面形成共振腔,吸引更多同类知识实体。
拓片已经经手了受害者、山本二郎和他本人。
至少有三个人知晓了其中的内容,其中一人已经死亡。存活者还剩下他与山本二郎两个人,但他并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知情人,尤其是被打开的祭坛中,是否还有残存的污染。
雾切青光带上皮质手套,重新拿出拓片,将祂放入随身携带的铅-水银复合夹层中——这是物理隔绝方式,内壁用血刻了□□鸣咒文,又形成了一层生物磁场隔绝,能够有效延缓污染的扩散。
整理好战术手提箱,雾切青光走出旅馆。
“唉。”
他轻声叹息道。
死而复生者去处理神秘泄露事件。听上去太幽默了,如果主角不是他自己,雾切青光真的会笑的。
他撑起伞,慢悠悠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路上都看不见人影。
诹访神社位于长野茂密的森林边缘,经过中岛美子的案件,现在走唯一的大路,一定会和警方相遇。
雾切青光只得绕路,把车停在森林侧面三千米外的一片滩涂附近,下车徒步。
雨将山路冲刷成血管状沟壑,战术靴踩在泥浆里,每一步都带起粘稠的黑绿色物质——那是混着神社地衣与**经幡碎屑的淤积物。
镇压禁忌知识的祭坛都不会设置在作为障眼法的神社内,雾切青光熟练地查看了常用的几个地点,果然在西南角的一棵老树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佛龛。
佛龛后被杂草人为掩盖,拨开杂草,就是被重建的祭坛。
雾切青光面色难看。现在祭坛被重建,从原本的“封印”变为了某种真正在祭祀的场地,充满了邪性。现在上面已经覆盖了粘腻的黑绿菌丝。
不用说,试图进行祭祀的人,就是山本二人。
他们想要获得什么?“与死者对话”?
暴雨如垂死的巨兽在天际翻滚,他单膝跪在祭坛前,用刀尖挑开最后一片黏连着黑绿色菌丝的大理石碎块。
邪性的祭坛带来的混乱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像无数条衔尾蛇啃食着视觉神经。他从战术腰带抽出三支安瓿瓶,淡金色液体在雷光中泛起涟漪,这是梵蒂冈真正的圣水。
将安瓿瓶掷向祭坛,瓶身碎裂的刹那,黏腻的吮吸声、哀嚎声传来!雾切青光一脚踹塌了这个祭坛,只见七具巴掌大的胎儿骸骨躺在底下,它们的眼窝里生长着神经束状的血管,正缠绕着半截腐烂的乌骨木搏动。
就在这时,背后陡生悚然感,雨幕中,一阵破空声袭来,他迅速俯身闪避,横扫出腿顺势转身,在对方闪避的时候拔枪、举枪,忽然胸口一痛,动作凝滞下来——
一支勃朗宁M1910手/枪已经顶在他的额头上。
狼狈地抱紧我的黑田务武论。一想到后面还要面对黑羽工藤堂兄弟,就不得不产生了一些淡淡的死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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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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