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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间往事

自仙魔一役后,已过去一百年之久。

重回仙境的我逐渐适应了仙境漫长的时间,若不是洛桑提醒我下界桃花又绽放了,我估摸着得在他那边再下一百年的棋。

从洛桑行宫回去时,他折了庭院里一株白梅赠我,说是谢谢一百年前我为他求的情。

“我也没帮什么大忙,倘若那玉帝老儿真忌惮我,也不会让你受这捆仙印之苦了。”我无奈地耸肩,洛桑轻笑出声,抬手将那株白梅别在了我的发髻上。

“你这个模样倒像是个上仙该有的冷艳模样了。”

“那是自然,白发配白梅,若再有一双白眸,我倒不如去那黄泉之路做一只厉鬼。”我冲他吐了吐舌头,挥手道别,踏上行云回行宫去了。

其间路过瑶池时瞥见池水里自己的容颜,除了那一头白发,也与千年前无二样。

一百年前仙魔之战里我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女娲之力,若非洛桑及时拉了我一把,想来现在我也不会与他下棋谈笑了。

不过洛桑却受了一道重刑,便是那玉帝老儿的捆仙印。自此以后,他毕生不能再用法术,倘若强行违背封印的话,也只会落得个灰飞烟灭,不得好死的下场。

本来玉帝执意要让他下黄泉十八层,生不如死。我以性命为保方免了他这道刑罚,可他却再不是那九重仙境的仙尊了。

他受刑之日正值桃花开放的季节,捆仙印入骨而刻,明明是钻心刺骨之痛,他却仅仅是皱了眉头。

一共六块仙骨,每块都要被刻上捆仙印咒,看得我有些心疼。

不过,如他自己所言,这份苦是他自作自受。

若不是爱上那个魔界妖女,为了她背弃仙境,他又怎会落得个如此田地,空耗了这一身千年修为,成为废人。

他受刑次日我提着一小篮桃花糕去看他,他正坐在石桌前研究那局百年前我与他未下完的残棋。

我也来了兴趣,便和他重摆棋盘。这一局棋,一下便是百年。

行宫已被仙婢们打扫干净,殿里的物什也全换了新的。就连原先我养在香炉上的一尾鬼鲤都被小婢们带去放生了。

一想到我被脱去仙身下凡历练的原因,我便不由自主地头疼起来。

想来若是那时我能算了吃了那鱼的下场,兴许这仙魔大战也不会将仙境搅成如此模样。

我所负责掌管的生死簿,也在和洛桑下棋的功夫里由玉帝的一个小奴送至行宫,我略有嫌弃地拭去生死簿上的些许灰尘,一旁的仙婢则是忍不住朝着我手中的生死簿瞥了一眼。

“你,对,就是你。”我对着那小婢招了招,小婢忙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我于仙境多年,见过最多的,便是他人朝我磕头。一是为了求得看一眼那生死簿上的命数,二便是犯了这司命宫的规矩。

这司命宫的规矩倒也就一条:不得对生死簿有任何念想。

“你方才,是想看这生死簿?”我挥手将生死簿收入袖间,冷艳望向那个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回上仙话,小的名樱络。樱花樱,璎珞络。”

小婢女将脸都快埋入地下,我掐指算了算她的命数,倒也是让我对她有了些乐趣。

“算你是无心之举,也就不罚你了。”我在柜子里翻箱倒柜找了一阵,身后的小婢一边擦汗一边起身。

“这是先前九重星君看上的鲛珠,你且替我送过去。”

樱络忙点头答应,刚要转身离去时我又喊住了她。

“去了就别回来了,自此以后,你便是星君的婢子了。”

樱络脸色忽就变得有些苍白,大大的眼眸里甚至泛出了泪花,她小嘴动了动,却只是道了句是,便匆匆离去。

我还在郁闷是否是自己用词不太妥当,伤害了这个小婢子的心。不过又转念一想,她这样梨花带雨地去见九重星君,更能博得他疼爱才是。

“樱络,璎珞。星君啊,本仙的大礼不知你可还满意否?”

说来我与九重星君交情也不浅,只因他那已经逝世的凡间妻子。想当年我为了替那可人儿续命,私用了太上老君的丹药,差点被老君刨掉我殿里所有的桂花树。可惜那可人儿命薄,凭着仙丹续命,仍是死在了二十岁那年。

她死前郑重托我,希望我以后能替她保护好她的夫君。

我紧握住她的手,一一答应。

不多久她便再未与我说话,我只能看着她的魂魄被阴间使者勾去,她对着我做了个揖道别。

她叫做璎珞,这个名字还是凡人时的九重星君为她取的。

他二人乃我下凡时所结交的挚友,颇有感情。可纵我不舍璎珞魂归地府,也只能感慨凡人性命之脆弱。

九重星君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自璎珞死后便按我所说,归隐南山舍弃七情,再服用一点老君的仙丹,止用了三百年的时间,他便坐上了这九重星君高位,掌管天下星象之事。

但他成仙后更加寡言少出,说来我与他上一次见面,竟也是九百年前蟠桃宴时的事情了。

也罢,这一份薄礼,还望他能笑纳罢。

说来这生死簿虽记载了六届各人乃至佛祖生前之红尘事,却又无法修改,想来玉帝老儿给这司命宫下的一条规矩,只是害怕有人窥了他为凡人时的风流韵事罢?

我想起此番还有一件要事,便是查查舜华的下落,我忙翻开生死簿,以血为引,找到了舜华的名字。

他没有后世的丝毫记载,关于他最后的记载,是一百年前我将相柳九头打散,他重伤,不知下落。

就连生死簿上都没有他的下落,要么是有高人相助将他隐藏在六界某个地方,要么是他入了黄泉十八层,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舜华是我在因偷吃鱼而被打入轮回时遇见的。

我也不知与那玉帝老儿结了何仇何怨,他给我的托生是一个乞丐,生来被弃,后由乞丐收养的乞丐。

当乞丐的那几年,我真是尝尽了世间百态的辛酸苦辣,受人歧视、挨饿受冻已是家常便饭,所幸我还有那个收养我的老人为伴,她就算已经老到快要走不动了,却仍是将我抚育长大。

她说,她五岁那年被抛弃在这座破庙里,所以她心疼与她一样遭遇的我。

我遇见舜华那天,老人受了风寒,我便跑去外面乞讨。

严寒的天气钱格外难讨,那些过路的马车的帘子紧紧闭着,裹着袄子踢着厚厚底子绣花鞋的女子们,二者都无一人愿停下朝我面前撒下几个铜板。

惟有那个青衣长袄的男子,从马车上而下,递给了我一锭银子。

我感激不尽,仓促地给恩人磕了几个头后便往药铺跑,只是待我满心欢喜地捧着药回去破庙时,那里都是血。

本就破烂不堪的窗户已经完全脱落,北风呼呼地刮在我脸上刺得我生疼。

出门前为老人点燃取暖用的火堆还在燃烧着,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老人躺在大片的血泊里,睁着充满怨气的眸子,颈间上是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个早晨还叮嘱我多在衣服里赛些稻草取暖的老人,如今躺在血泊里,满脸的恨意。

我甚至还未冲过去为她大声哭丧时,几个穿着官吏服的衙役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大大的木枷便拷在了我颈间。

我一下子成了死刑犯。

那些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让我在一张满是看不懂内容的纸上按手印。他们说的话中我也仅有一样知晓的。

他们说我杀了老人。

我慌张地去为自己辩解,一个我并不认识的男人却一口咬定亲眼看见我杀了老人。

说着他便从袖中掏出一支碧玉簪。

这是老人关于她自己那个所谓家的最后一点记忆,她想留给我作嫁妆,想让我这一个乞丐也能体面的嫁出去。

起码,别再做乞丐了。

“还给我,快还给我——那是奶奶的东西,你们快还给我啊——”我试图去抓住那男人的衣摆,却被那些镣铐牵制住行动,无法动弹。

预想之中的板子落在了背上,前几日还未痊愈的伤疤又裂了开来,疼得我不禁倒吸几口凉气。

“还给我,还给我啊”

我只想要拿回那支碧玉簪,哪怕丢了性命也没有干系了。

因为我的世界,只剩下那支簪子了啊。

“前几日皇上才下令,说禁设私堂,看来方大人的记性不是甚好呢。”

打在背上的板子忽然停了下来,有个小婢女跑过来柔声问我还能起来么。

我看不见方才说话人的模样,只觉得背脊火辣辣的疼,除此以外,便是一直喃喃着,还给我。

“小楠,将那支簪子取来还给她。”

身旁的小婢女忙应了一声,那公堂上的男人像是怕的紧,慌乱地将簪子塞给了婢女,却因太过匆忙而致簪子摔落在地。

那个老人生前小心翼翼呵护的碧玉簪啪地碎在地上,蝴蝶模样的装饰也被摔碎一角,那一块碧玉,刹那成为残玉。

所有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眼泪忽如泉涌,我对着碎玉嚎啕大哭,我想拾起他们,却是力不从心。

我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世界,旁观世间百态,多年都曾未恨过分毫,却在如今变成绝望。

“对不起。”那人低沉的嗓音从我头顶传来,他弯下身子用手帕包好那几块碎玉,这时我才看清他的模样,正是先前施舍我银两的恩人,“你莫要怕了,我会为你伸冤,为你奶奶讨回公道的。”

也不知是否是我太累,还是恩人给的信任,我低低应了一声后竟沉沉睡去。

醒时是在一间华贵的屋子里,身下的被褥软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暖炉将整间屋子烘的暖烘烘的。

恩人正在一旁收拾着书桌上的物什,一旁被唤作小楠的婢子在花瓶里插上几枝新梅。

“姑娘你醒啦?身上还疼得紧么?快喝药罢!”小楠说着从暖炉上取出药壶,见我有些发愣便拉过一旁的恩人推至我面前,“这位是我家主子,舜华。姑娘叫我小楠就好。”

我忙要给恩人下跪,恩人匆忙扶住我示意我无须如此。

“姑娘太客气了,我家主子是京城第一大善人呢,家里下人见到他都不用行李的。”

恩人佯怒地瞪了小楠一眼,小楠吐了吐舌头将药碗递给我,叽叽喳喳地在我耳边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烫烫的药汤好像又将我复活一般,我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总之姑娘放心罢,凶手节后行刑,姑娘与姑娘奶奶的公道也是讨回了。”小楠忽觉说错话,匆匆捂住嘴,我急忙摆摆手示意无事。

“话说回来,姑娘对这个屋子还满意否?”

我用力点头,小楠笑的眼睛弯弯的,扯了扯一旁恩人的衣袖示意他说话。

恩人低低问我可还有亲人,我轻轻摇头,他便问我姓名,我仍是摇头。

“那可真是麻烦啊。”小楠方才还笑的弯弯的眼眸塌了下来,一张小脸也嘟拉下来。

“裳华。”

我不解地看向恩人,当初未好好看清他容颜,如今借着烛光而望,竟有几分熟悉。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显得有些慵懒,青色的长袍上绣着几朵白槿花。

尤其他的眼眸最为好看,似深潭里的一汪明月。

“从今往后,你便唤作裳华。”

我便在舜华府邸住下了。

舜华不过长我七岁,却已担起这一份家业。不过小楠与我说,他还有三个兄长,其中一人为人阴险,多年来妒忌舜华继承父业。不过此人三年前因挪用绸庄购置生丝的银两,已经被老爷给赶出了家门。

“去年老爷没了,三少爷也未回来过。不过小裳你别怕,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和主子一样是极好的人,一个是当朝大将军,另一个是教书先生,待我们这些下人也从不刻薄无礼。”小楠还要与我多说些什么时,门外传来管家喊她的声音,她对我做了个鬼脸便匆匆而去。

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日子已近除夕,府里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舜华也整日忙于绸庄的生意,嘱咐小楠好生照顾我。

我披上斗篷,推开屋门想出去走走。偌大的庭院里有些吵嚷,小婢女们叽叽喳喳地聊着除岁之事,手里忙着打扫抑或贴窗花。

记得前不久奶奶还在时,与我说今年攒了一两碎银,要给我在除夕置备一套新衣。

忆起老人我的眼眶便有些酸疼,忙岔开自己的回忆思索着去别处走走。

我在这里住了一月有余,却终日躺在床榻之上养伤,这府宅倒还是未曾熟悉一番。

顺着屋前的那一张长廊,我径直走到了离我院子不远的一处庭院中,荷花池旁正绽着大片红梅,几棵松柏下摆着一张石桌,桌上还有幅未写完的字。

我凑上前去细看,虽说我大字不识,却深感此字笔锋之优美有力。

“你身子还未痊愈,怎的一个人跑出来了?”

我有些惊到,略略后退了几步,舜华正捧着一盏茶站于我身后,带着淡淡的笑意。

“躺的有些闷了,出来走走。今日哥哥不用去绸庄么?”

舜华将茶盏放在了石桌上,重提那一枝有些干了的毛笔,“事情快做完了,恰好有位主顾向我讨幅字,就先回来了。”

“来帮我研墨,与我说些话解闷罢。”

我应了一声,立在他身旁,他写字我便在一旁静心看着,偶尔有风吹落的梅花瓣落在砚台里,我便捻出来印在纸上,印出一朵朵梅花。

那日舜华轻轻握住我的手,教我在那一张印满梅花的纸上写上一个裳字。

“裳华二字这样写。”

舜华教我落笔落在那一个“舜华”旁边。

除夕时舜华给我送来一套新衣裙,桃红色的长裙上绣着一朵朵白槿,犹如花期将至。

我欢喜地换上新衣裙,小楠为我梳了个好看的髻,将两枝新摘的红梅插入我发梢。

那天小楠曾提过的两位少爷也回来一同吃团圆饭,一个府邸的人热热闹闹地坐了五桌,大家聊着一些琐碎小事,不知是谁提起了大少爷年幼时的傻事,引的整个屋子笑作一团。

我坐在舜华旁边,对面坐着大少爷之妻,温婉端庄地为大少爷夹着菜。

我也学着她的模样,无奈这筷子用的还是不够熟练,还未够着饭菜筷子就从我手中脱落,乒乒乓乓地砸在了盘子上。

我恐慌地想要捡起来,一旁传来的目光令我自觉羞愧万分,恨不得一头扎在饭碗里面。

熟悉的手为我拾起筷子,并夹了块肉放在了我的碗里。

“你身子还未好,多吃些。”言罢舜华伸手擦去我脸上的饭粒,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温柔地捏了捏我的脸蛋,“最好把你养成一头小猪。”

对面的大少爷不禁大笑出声,拍了下舜华的肩膀,“你要把这丫头养成小猪我可不赞成,理当养成小老虎,最好是能把你给死死管住的。”

一旁的二少爷微微笑着,无声地传达着对大少爷的支持。

“这丫头就是舜华先前在心里提到的丫头罢?模样是俊,我看倒不如将来许给我们家小子做媳妇!”二少爷之妻不似大少爷之妻,大大咧咧地拍桌而起,惊得二少爷忙让她莫要动了胎气。

“二妹这还未生呢,都要说亲事了。舜弟怎么能许呢?”大夫人笑的眼眸如水,一旁的大少爷忙拉过舜华让他千万别答应。

这大少爷与二夫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得面红耳赤,引的众人哄笑。

我跟在里面笑着,一旁的舜华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发,伸手递给我一样物什。

我好奇地拆开那个小荷包,里面躺着那一枝碧玉簪,虽说还有修复的痕迹,却已近当初的模样。

眼眶酸疼的厉害,泪珠控制不住地滚落在玉簪上。

舜华以为我是因为玉簪未能完全修补而难过,忙连声与我道歉。

“不是难过啊”我紧紧捏住荷包,忽就破涕为笑,“裳华最喜欢舜华哥哥了。”

舜华微微红了耳根,笑着拢了袖袍为我擦脸,“好好好,哥哥也最喜欢裳华了。”

门外各家各户开始放鞭炮,小仆们也欢喜地拿了早已置备好的炮竹跑到门外,众人的嬉笑声、吵闹声被炮竹声淹没,夜空被烟火照的通亮。

舜华递给我一枝小烟火,我举着绕着他跑来跑去,他便在一旁望着我。

“新年快乐——许个愿望罢!”二夫人欢快的举着烟火蹦来蹦去,二少爷仍旧提心吊胆地劝二夫人别动了胎气。

——愿余生如此。

我睁开眼,舜华也许完愿看向我,我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

“新年快乐,舜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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