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薨了这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灵堂内就几个相熟的人,尚霜来到此地,还有很多不真实感,她独自站了好一会。
“抱歉,当时是我们没有劝走她。”张老爷知道这孩子是谁,也知道了这孩子到底为什么将他们送到了这里。
六郎已经为他们做好了后路,可是老夫人她固执啊,她窥探到了皇帝的意图,不愿意离开别庄,在别庄等着那些人,要是知道老夫人会因此丧了命,他们说什么都要将老夫人给拖走,要是知道有这一遭,他们早点过来援救,老夫人也不用薨了。
可是事情没有悔恨的地步。
“要是陛下只是为了钱,这些钱财给了他又何妨。”在张老爷心中,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他的外孙啊,一个个地没了,和灯光心痛。
尚霜却摇头,“不行,勋琨哥做了这么多,我不能让他的付出...化为泡影,更何况,他求得那是这个。”
张老爷侧头看着尚霜,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少女的容貌很漂亮,这丝漂亮碰上了双格外冷静的眼睛添加了别样的风趣,除去漂亮的脸蛋,这孩子倒是有老镇北侯的风味,都很固执。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张老爷微微叹息。
老夫人出殡了,是尚霜亲自扶的棺,等事情结束后,尚霜又忙碌,她在清点自己的财产给太子。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点了,能帮老夫人的也就这么点了,钱可以再赚,但是她清楚,但凡让其他皇子登基,其他皇子是绝对不放过她的。
从明面上来开,她已经站队太子,前段时间太子被皇帝派出去了,她将银两献给了太子,这些皇子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而皇帝,如今是越发得看不上太子,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很低,不,是十分忌惮,太子给皇帝创造了多辉煌的政绩,太子的名声,因此皇帝一直在打压太子,按理来说,太子是继承皇位的第一顺位,可皇帝在中毒的时候,都不让太子回来,看着这个趋势,太子未必不会被皇帝给舍弃了。
在老夫人出殡那日,日月更迭,天上的太阳换了一轮,变得更加耀眼灼热,皇宫传来了丧钟,百姓们都退下了鲜艳的衣裳,穿戴肃静。
尚霜听到这钟声,抬手示意,直到钟声结束,尚霜才让队伍继续行驶。
到了郊外,老夫人要被下棺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没一会就在他们这处停下来,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滑到老夫人棺前。
“祖母。”
尚霜听着一声声地哀嚎声,她并没有回头看,或者是有没脸的成分,当初她信誓旦旦保证会保护好外祖母,如今的局面成了这个样子...
“六郎啊...”纪夫人也在队伍中,她一瞧见纪勋琨,眼泪直流不停。
纪勋琨没有回应,他跪在棺材前,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又一个地响头,直到有人看不下去将纪勋琨拉住了。
尚霜看着人群中,男人使劲脱离束缚,很突兀地觉得有些陌生。
少年下巴长了一踏踏胡子,轮廓经过这段时间地打磨,变得更加挺拔分明,曾经脸颊上还有肉乎乎的肉,如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五官更加干净利落,这让这张脸的主人失去了稚气,被成熟给覆盖了。
他在老夫人的棺材前抵着牙齿,两颊的横骨都凸出来了,这模样攻击性太足了。
尚霜到纪勋琨身边,“对不住。”
纪勋琨的声音沙哑,“不怪你。”
不该怪她...
不怪她啊,可是尚霜觉得,纪勋琨到底是怨了她,在老夫人下葬之后,尚霜就没有见到纪勋琨。
在冬日,她见到了纪钰凝,纪钰凝在是事变之前就被纪勋琨送到了江南,被她的舅舅舅母许了人,这是纪勋琨给的权益,那怕是干舅舅舅母,纪勋琨也信任他们,而她被送开了,所以她没有经历这些,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有多残忍。
可她是怨恨尚霜的,“霜姐,我知道这事情不该怪你,可是霜姐,人是偏倚的。”
她通过了他人口中知道了祖母发生了什么,在她心中是怨恨尚霜的。
为什么尚霜那个时候没有出现护在祖母身边?为什么尚霜的人不把祖母打晕带走?为什么尚霜就要握着银钱不肯交出去?要是交出去了,祖母也就没事了!
她是不能理解尚霜,在她心中祖母的命大于一切,只要平安,钱财都不重要。
尚霜被人这么甩脸色了,她自然没有脸去眼巴巴地贴上去,现在跟上去无异于惹人厌,她尽量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哪怕她不上前凑,纪勋琨那儿一点都不平静,纪勋琨回来就开始处理‘家事’,这个家事首冲就是纪林辰,只是纪林辰这家伙算不上家事了,他之前做的事情,虽然说在整件事情上,他做的事情算是无足重轻,可是往大了看,他的动作又算得上恶心,是不可缺少,要不是纪林辰,他人这么知道他的行踪。
这不仅仅是家事,还是国事,纪林辰被纪勋琨上交给了大理寺,纪林辰的事情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所以这毫无疑问的斩了,镇北侯倒是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他并没有被问斩,可他做了一件让人无法宽恕的事情。
在皇帝刺杀老夫人的时候,他的人手也曾来过,只不过这些人手早一波,被尚霜的人给解决了,可是他的人手造成了尚霜的人手伤害损失很大,以至于后面不敌,加快了老夫人的丧命。
镇北侯成了罪人,虽然没有将这事情提上明面,可是私底下不少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已经成为皇帝的太子,毫不犹豫地将他革职了,镇北侯的名号真正地落到了纪勋琨身上,纪勋琨也当之无愧。
可这并不解气,对于纪勋琨来说,所以在下旨的当日,他进宫了,紧接着带了一道圣旨回来,镇北侯,哦不,是纪老爷残害老镇北侯夫人,打三十大板,流放边疆的旨意。
这道圣旨几乎定死了纪老爷的余生,他成了白丁参加战场,从基层爬起,年纪如此大,又没有双腿也不容易了,想当年他是直接继承了老镇北侯的位置,从副将做起,而且他是平庸之辈,战胜,奇招,都是老夫人在背后支撑,如今没了老夫人,他如何自处?
等他的要么是一辈子在战场耗死,要么被敌人斩首,但纪勋琨让那些小国大伤元气,这几年应该不会有战乱,纪老爷应该是能够安稳多些时日。
老夫人的丧命,尚霜就算是有罪,也罪不至死,可是他们已经将尚霜定了罪,不,没有定死,只是暂时定了个罪,可这个罪,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心中消散,也许,永远都不会消散。
尚霜也不想去见他们,见纪勋琨成了她心中的一道难题,每每需要经过镇北侯府,尚霜都会下意识地远离,必须要经过时,她都会换一辆低调的马车,路过镇北侯府时她坐得端正,目不斜视地过了。
每次这个时候,她的心脏是被人抓在手心的,时轻时重,还提到了嗓子,甚至有了犯呕,差点她都吐出了心脏来,她只能靠着不断呼吸缓解,可是这只能够缓解,不能解决。
她一想到纪勋琨,整个人都受不住,一股异样地气流在肚子里,一直撑着,有些涨,且一直回荡,而当中又有一个异流涌动,激起了一片浪,这对她来说很刺激,心脏猛然地跳动,这股异流不同之前,它是阶段性,也是猛烈的,有时她都觉得心脏要炸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所以她远离纪勋琨,逃离她恐惧的地方。
尚霜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尚初和容清舒并不理解。
“霜儿,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以前那个尚霜是个没主见的,可现在太有主见了,导致他们说得建议都成了摆设,换句话说,就是太有主见了,成了固执。
尚霜已经将手头的事情交接的差不多了,她只需要等待离开。
尚霜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蓝天,白云,草原等,那是自由的味道,她很早就想去,只是迫于琐事,她一直没有机会去,也迫于男人是天的社会,她一直被压着,没有出去过。
如今她终于要出门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三哥,你还未中科时,四处游走,那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尚霜把玩着盒子上的穗子,“我真的很羡慕,我也想走一走,可是我是姑娘家,我不能走。”
尚霜那个时候活得谨小慎微,每日想着的是怎么过好今日,怎么吃食不被他人发现,怎么反击尚芸尚妍,如今回想,好象过了一个世纪了,尚芸尚妍都成了过去式的名词,提及的时候,还需花时间回想她们是谁啊?
原来是尚芸尚妍,这么一想又一阵,尚芸尚芸好象过去了几年,何至于遗忘于此,听闻这两位近两年日子都不好过。
再说近些的,崔沐莲和淩昭华,一个嫁入非良人,另一个被流放了,想必日子都不好过,可现在回想,这些人好像都不重要了,她们过的好与否,与她何关?日子都是她们自己选择的。
到现在,这些人离她好远,骤然想起来,还能够以旁观者来评价这些行为举止,很客观评论他们的对与错,利益与亏损。
她放下了,她自由了,那些约束她的链条慢慢松弛了,她逃离了那条条框框,终于可以去看看世界了。
外面的世界会怎么样呢?尚霜从来了这里,就没有出过远门,她还是蛮期待的。
“你...”尚初不知道怎么形容,“很厌恶在后宅?”
想来也是,尚霜的性子表面安静,那是为了迎合旁人,所以不得不装,而她私底下是个还闹爱玩的性子。
“人各有志。”容清舒拍了一下尚初,“霜儿有机会出去,看自己想看的世界,这是好事情,要是我有这个机会,我也想出去走走。”
尚初的脸终于松弛下来,“有机会,我会带你出去的。”
这是空口的诺言,尚初是官员,没有很多假期,他能出去的地方,也就是附近那些地方,再远些,就很难了。
可是容清舒还是笑着应下了,“好,我等着你。”
尚霜被两人那对视搞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没有真正在感情中呆过,所以对别人感情中的黏黏糊糊竖起寒毛。
尚霜赶忙打断,将手中的盒子递了出去,“成亲礼物。”
那盒子很精致,盒子顶端是尚霜亲自雕出来的莲花,虽是木质的,可也是栩栩如生。
知晓尚霜的风格之人,看到这件作品很诧异,在他们印象中尚霜是豪放派,雕刻的东西都是意象,神态把捏的很准确,等凑近看,那东西很粗略,做出来的人像甚至连五官都没有。
而眼下这件,细节纹路都被尚霜给雕刻出来了,要知道眼下的盒子也就两巴掌大,上面的莲花有五六只,都是细细小小的,大的不过两只拇指大,这更加大了雕刻师的难度,考验雕刻师的技术。
这件物品太考验耐心了,尚霜学雕刻就是打磨自己的耐心,刚开始粗糙不堪,到处都是瑕疵,她不服气,下定决心要做好的事情,定能够花上时间,浮躁的心也逐渐被抚平,慢慢的,她的作品瑕疵去了,杂质一点点去了。
她的作品从来没有这么精细,都是很粗略的脸或物,意到,他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但这么精细的,这是第一件。
容清舒收下了这物件,“谢谢霜儿,霜儿你不来,我会遗憾的。”
尚霜拍拍容清舒的手,“我的祝福不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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