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嚼着糖葫芦,还能说个没完没了,从想吃棉花糖到烤串,又转回来说糖葫芦太酸,还有点粘牙。
“肯定是买着盗版了。”何乐为舔两下嘴唇,然后问:“你要不要尝一下?”
说好两个人一块儿吃,就他自个儿吃独食,好像不太好。
陈政年也不清楚冰糖葫芦还有正盗版之分,听着感觉不对劲,眯起眼反问:“盗版的就让我吃?”
何乐为咯咯大笑,扭着脖子说:“我真没有这样想啊,这是你自己乱猜的。”
“我不爱吃甜。”陈政年拒绝,把最后一颗葫芦放到他嘴边。
何乐为咬了一小口,酸得小脸皱起来,还咬牙坚持说:“就尝一口嘛,别浪费了。”
太酸了,不让陈政年尝一口,怪可惜的。
“你尝。”他继续劝,“就一口,我真的吃不完了。”
陈政年没作声,何乐为以为劝不动了,于是放弃地叹了叹。
谁知道甜丝丝的气味远了,耳边响起“咔嚓”糖衣破碎声,接着是一连串咀嚼。
陈政年把他咬过的糖葫芦全部吃掉了。
末了,何乐为还有点难以置信,呆呆地问:“好吃吗?”
“还行,挺甜的。”陈政年平静道。
何乐为甚至怀疑他的味觉神经是不是出现了问题,“酸死了,你嘴巴得去治治。”
“不用了,我算半个学医的。”陈政年淡淡地跟他呛。
何乐为觉得好笑,又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笑了好久。
很多时候,陈政年都不懂他的笑点,他总是那么奇怪,又不叫人讨厌。
“陈政年。”何乐为很少这样正经地、连名带姓地喊人名字。
陈政年用纸巾擦干净手,把签子丢进垃圾桶,应他:“嗯?”
“我想摸摸你,可以吗?”何乐为说,干净纯洁的表情让人无法对这句充满歧义的话产生过多遐想。
“摸哪?”陈政年低声问。
何乐为说脸,“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
“摸了就能知道?”
“嗯,摸了我就知道了。”
陈政年失笑:“那我要是长得很丑,你怎么样?”
何乐为还真就假装苦恼地思考了一会,“能咋样,还能绝交咋滴?”
陈政年不回话,也没说让不让摸。
不过相处久了,何乐为胆子也大了,擅自伸出手,顺着对方的肩膀往上攀,一路摸过侧颈,抵达下颌。
因为隔得远,手伸不到更长的位置了,陈政年实在比他高太多。
突然感觉指尖贴着的地方往下降了降,降到可以摸全整张脸的高度,陈政年开口问:“何乐为,你想摸的是我,还是‘X’?”
“那不都是你吗?”何乐为笑了,对他来说,这有什么区别。
陈政年不说话,“X”只是他塑造的一个外界会喜欢的形象,从来都不是他。
“刚开始知道你是‘X’的时候,确实有点意外,就一点点。”他五指慢慢描摹着陈政年的轮廓,划过高挺的鼻梁。
因为是单手,所以很慢很慢,慢得认真,像是想要深刻记住指尖下的所有弧度。
陈政年第一次从外人身上,产生出一种“自己很珍贵”的错觉。
“不过后来觉得,‘X’由你这样的人去打造才更生动。”何乐为放下手,点了点盲杖,脚步轻快地走起来,“回家吃饭啦。”
陈政年直起弯下的腰,眸光微敛,“我这样的人?什么人?”
“嗯……不算什么好人?”何乐为开玩笑,转而又轻声改口:“但是你其实很好,对我特别好。”
陈政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何乐为头一回走得比他快。
“唉!”何乐为挠挠头,不打算想了,陈政年对他是特别的,这个他已经能确定。
后面的日子,是更高强度的学习和训练,《青山之行》按时开机,在主役录制完绝大部分剧情之后,何乐为的戏份也提上日程。
“别紧张,按着练习来就好,不要求一次过,但是能一次过最好。”谢泽霖担任这一次的监制。
配音导演不是陈政年,而是比陈政年大五六届的师兄,何乐为不是很熟,但知道这位师兄是聆音社团的创始人,在社会工作好几年了,听说赚了不少钱,因为放不下配音,最终选择回来。
这也是聆音势头渐起的原因,社团很快就能与学校分离,独立出来,成为工作室。
而他们现任老大陈政年,不是主役,也不是导演,只配了个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角色,据说还是他自己选的。
“他说忙,但我觉得这就是借口,他其实是想满足自己的私l欲!”
何乐为问什么私l欲,谢泽霖没告诉他,但当知道陈政年将要配的角色是一个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大魔头的时候,何乐为顿悟了。
陈政年不是有私l欲,只是这次不想演了,他要以“X”的身份做一次自己。
当然,这个自己,大概是陈政年眼中的自己。
何乐为上场了,万幸他没感觉多紧张,身边都是熟悉的人,导演的脾气也很好,给他的指导都非常专业。
几天录下来竟然特别顺利,然而最后也是最难的一场戏随着时间推移、悄无声息来临。
青宵之死,之所以说难,是因为这场戏有很多需要自己配的音效,比如说中箭该发出什么的声音,掉到崖底又该发出什么的声音。
何乐为刚开始学还有点放不开,觉得中二,小时候在盲校才会听见男孩子嘴里老发出怪声。
后来习惯了,还是觉得难,谢泽霖说实在没办法就后期处理,但他不想,他希望这一段戏可以更自然。
而且这最后一场,也是他跟陈政年的对手戏,第一次和偶像同台配音,谁不紧张?
不过等到正式录制,陈政年坐在身边,伸手就能抓住的地方,何乐为竟然感觉很安心,有种就算犯了错也有人会兜底的感觉。
万幸,他没犯什么大错误。
只是在拟声的部分,配了好几遍,导演和何乐为都不太满意。
还是陈政年随手捶了他一拳,何乐为吃痛发出一声“呃!”
“维持这个感觉,把“呃”发成“h”音,尾音拉长,直到消失。”陈政年指点他。
导演又再喊一次:“action!”
“我要你的命。”大魔头厉声叱喝,挥剑直指少年。
青宵一个箭步,飞扑过去,猛地将少年推开,剑尖顿时刺破心脏,他疼得发出声音,最终倒在地上。
大魔头没刺中目标,不悦地拧起眉毛,一脚把青宵踹下悬崖,寒声:“碍事的东西。”
何乐为再一次感叹陈政年与大魔头的适配程度,就跟自己身边真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狂那样,心里开始发毛。
但故事里的青宵并不会害怕,他的台词只剩下一句了,跌在几十米高的崖底,青宵粉身碎骨,心里还有最后一个念头。
“哥哥,我好疼,但是他不会死了,我也好高兴。”
何乐为轻声念出这句心里话,代替青宵流下结局的那滴眼泪。
“卡,过了。”导演的声音如同天籁,大家一阵起哄,边鼓掌边祝贺整部剧完美收官。
“别高兴得太早,”导演笑说,“后期还需要制作团队的努力。”
吴苏雅两手一摊,“这就与我们无关咯。”
“不管,我们辛苦了整整一个多月,要去庆祝。”谢泽霖胡闹道。
他开了这个口,附和的人立马多起来:“导演请客!”
导演扛不住众人压力,只得答应:“行,今晚就去。”
于是这天晚上,何乐为又跟着大家在外面简单地开了个庆功宴。
“都还没修音呢,这群家伙就要庆功。”导演跟陈政年吐槽,何乐为就坐在旁边,把话都偷听了个尽。
谁知道陈政年也不跟导演站一条线:“没什么毛病,这部剧肯定会火。万一没火,先吃一顿更不亏了。”
“哎,你变了啊,你以前不这样。”导演大惊。
何乐为听了,哈哈直笑,现在的陈政年有点接地气儿。
“笑什么,再笑,罚你喝酒。”导演朝何乐为说。
何乐为霎时大惊,“不喝不喝,那玩意儿太苦啦。”
“这你就不懂了,酒可是好东西啊,你觉得苦,是因为你没品到好酒。”
导演年纪就比他们大个几岁,开口却染了满身老古董的坏毛病。
何乐为有些犹豫,人情世故他懂得不多,但也在努力学。他不想以后遇见要喝酒的情况,做扫兴的那个人。
“鸡尾酒要不要试试?”陈政年突然问,还饶有兴致地补了句:“甜的。”
这家餐厅有一片调酒区,调酒师技术还算可以,况且鸡尾酒度数也不高。
“甜的?还有甜的酒?”
陈政年想说甜的酒多了去,但开口却格外温和:“我给你点一杯,不喜欢就给我喝。”
“好哦。”何乐为乖巧地学着书里的描写点了点头。
旁边的导演越看越不对劲,他没见过这样的陈政年,一时惊讶地合不拢下巴。
见人吃得差不多,用酒杯碰了陈政年的,“抽根烟,去吗?”
陈政年抬起半边眼皮:“我不抽。”
“我知道,我抽,我们聊聊。”
陈政年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话需要到私底下去聊,不过对方是目前的顶头上司,面子他还是会给。
可惜导演自以为跟陈政年还算熟,站在走廊刚点起支烟,会被人勒令掐了。
“味儿大。”陈政年毫不客气地说。
“行,就你龟毛。”导演真掐了烟,转口随意问:“你跟那个盲人怎么认识的?”
陈政年蹙一下眉:“他有名字。”
“啊,那你跟乐为怎么认识的?”导演从善如流地改口。
陈政年不着他的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导演尴尬地咳嗽两声,像是在酝酿什么,许久才直言:“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你知道吧?”
陈政年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意识到对方的意思,颇感荒谬地笑道:“我知道,所以呢?”
“你对他挺好。”导演陈述说。
“谁说对他好就是喜欢他?”陈政年脸上没了表情。
导演却看着他,摇摇头:“问题是,你对谁好过?”
这章好像写得有点碎,骚瑞,努力改进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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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摸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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