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秦砚拍完片子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左手没什么大碍,面部软组织挫伤。
但是左手需要静养几天。
出了诊室,邵月平让秦砚先坐在椅子上等他一会,他去拿药。
晚上十一点的药房安静的可怕,仿佛时间要在此刻静止。
刚一转身,邵月平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很轻,像在抚摸。
随后,憋了一路的秦砚终于问出了他心中的困惑:“哥,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没有人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好的。”
邵月平被秦砚说的怔在原地。
好像是这样的,谁都不会在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的情况下,还掏钱给一个只在儿时见过的人治病。
邵月平转身,正好对上秦砚那双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让他想起刚来安庆的自己。
明明脆弱,却又固执的拒绝别人的好意,到头来搞得自己一身伤。
秦砚见邵月平不说话,开始更加用力的拽他的手,像一只得不到主人回答就拼命闹腾的小狗。
邵月平想,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们是从一个“家”里走出来的,与其说帮助秦砚,不如说他在帮以前的自己。
渡人以渡己。
而且陈妈也嘱咐过他,多照顾着点秦砚,他就当多养了个弟弟。
但这小孩好像很容易多想。
邵月平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秦砚的头。
“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陈妈嘱咐过我要照顾好你,咱俩是一个福利院出来的,以后你就是我弟弟。”
弟弟,这么随便吗?
秦砚觉得邵月平这番话可信度只有百分之二十,反正他不信有人会这么好心。
但面上该装还是要装的,更何况他的任务就是和邵月平拉进关系,让邵月平把他当亲弟弟看待,最后再死掉。
现在也算完成三分之一了吧。
回到家后,家里的沙发就成了秦砚暂时睡觉的地方,没办法,邵月平家里连一床多余的被都没有,更别说床了。
秦砚心里虽有点小嫌弃,但还是装出了一副非常感激的样子,一边抹泪,一边对邵月平说
“哥,我一定不白住在这里,我手没好之前我帮你干家务,手好了之后我出去赚钱还你。”
但邵月平只淡淡嗯了一句。
这一下子让秦砚有些抓不住头脑,刚才不是这个态度啊!
邵月平帮秦砚收拾好沙发后,想回卧室睡觉,但却又被秦砚拉住了手。
邵月平想,第二次了,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在外面怎么能随便拉别人的手呢?
“哥,你有多余的毛巾给我用吗,虽然我洗不了澡,但我还是想擦一下。”
秦砚拽住邵月平眼巴巴的问。
邵月平轻轻把手抽了回来,慢慢朝卧室走去,只留给秦砚一个背影:“我一会给你放厕所,擦完快睡吧。”
早上六点,邵月平定的闹铃响了,他没有赖床的习惯,于是手机一响,他就立刻坐了起来。
六点的天还没有完全亮,邵月平去厨房冲了杯咖啡提神,他今天下午有场比赛要打,上午要去场馆先热身一下。
秦砚睡觉很规矩,窝在沙发里一动也不动,导致邵月平路过客厅时完全忘了秦砚还睡在那。
直到他走到阳台,看见晾在那里比他穿的要小一号的小内裤时,才忽然想起来昨天闯进他家里的“小流浪”。
可怜谨慎又乖巧,邵月平晚上仔细想了想,有这么个弟弟其实也不错,至少死在拳场上的时候,还有个人替他收尸。
邵月平在跑步机上跑了一小时步后,沙发上的秦砚才终于有了要醒的迹象。
沙发上的少年被晨光笼罩着,像一朵正在散发着香气的小花,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但邵月平并没有过去,他只是下了跑步机,改练了哑铃。
刚清醒的秦砚被阳台上的邵月平吓了一跳,他一边揉眼,一边问邵月平:“哥,你起的好早啊,吃早饭了吗?”
邵月平说:“没有,你饿了吗?”
秦砚站起来用力按了按几根翘起的呆毛:“那我给你做饭吧,你接着练你的。”
“你…会做饭?”
邵月平有些迟疑的问。
秦砚连连点头:“当然啦,平时陈妈忙不过来,都是我给小朋友们做饭,你想吃什么?”
邵月平有些不太相信,他怕秦砚翻车打击到自尊心,所以选了个最简单的。
“下个面条就行。”
“好嘞,你等好吧。”说完秦砚就一股脑扎进了厨房。
锻炼完的邵月平先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带着一身水汽从卫生间出来时,正好赶上秦砚做完面条,乖乖坐在餐桌前等他。
“哥,你快一点呀,饭都要凉了。”
秦砚用力甩手招呼着邵月平快过去。
少年穿着他的大一号的睡衣,可以清晰看见白嫩的锁骨与脖颈,头发乖顺,正眉眼弯弯冲着他笑。
邵月平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他说:“来了。”
坐在餐桌前,秦砚一边大口的吃,一边卖力的跟他夸赞他做饭技术有多好。
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这好像只是他拥有的万千早晨的其中之一,但却是那么的不同。
有一个人做好了饭,在餐桌前等他,这是前25年从未有过的。
吃完饭的邵月平换好了衣服,准备去地下拳场。
临出门前,秦砚坐在沙发上问邵月平:“哥,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手机里还剩一点点钱,足够去菜市场买菜了。”
站在玄关处的邵月平瞥了眼秦砚还不太方便的左臂,默不作声的打开手机,找到昨天刚添加的秦砚的微信,转了500块钱给他。
“不用,你自己的钱留着有急事用吧,去菜市场买点骨头,炖个骨头汤补一补。天气越来越冷了,顺便再买床被。”
秦砚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这样看来邵月平还是有一点小钱的,不然怎么随随便便就能转500块给他。
秦砚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他一定要加倍对邵月平好,抱住男主这条大腿。
邵月平穿好外套,一只脚已经踏出大门了,但又有点不放心秦砚,回头嘱咐道:“自己出去小心点,不要再被小混混揍了,就算碰见打劫的,记得把钱扔下跑。”
提到这个,秦砚还是觉得有点难堪,以他的实力,如果早几分钟穿来,分分钟把那一群小混混打成渣。
“好了…别再说了,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秦砚不好意思的催促着邵月平快走。
邵月平无奈的笑了一下,突然觉得,秦砚好像等在家里的小媳妇。
直到出了门骑上摩托车,邵月平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想了什么,他怎么能把秦砚一个男人比作媳妇。
这是不对的。
这也太…变态了...
晚上十一点,早已做好一桌子菜的秦砚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邵月平回来。
电话打了好几个也没见有人接。
秦砚在家等的着急,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却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最后没办法的他只能呼叫了603。
“在么小统,你能帮我查一下邵月平去哪里了吗?”
结果秦砚在脑子里叫了半天603也没回应他。
在这个世界他唯二认识的人全都不鸟他,虽然有一个算不上人。
顿时秦砚有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这是搞什么呢?
孤立他是吧...
那他的男主出事了算谁的···
正当秦砚打算破罐子破摔去街上一边溜达一边找的时候,603终于冒了出来。
【怎么了宿主,叫我干嘛?】
秦砚听见这道久违的机械音,恨不得立刻把603从脑子里揪出来暴揍一顿。
“我叫了你八百遍你终于出来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系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晚上十一点半啊···我正睡觉呢,怎么了?】
一番话成功把秦砚的怒火烧的更旺了:“你不是说有事要忙吗,合着你的事就是睡觉啊!”
【我睡觉怎么了?统是铁,觉是钢,一天不睡困得慌。】
“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家里少了点什么?”
系统被秦砚吼的缩了缩脑袋,化出实体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发现让秦砚生气的原因了
【男主呢?】
“你问我我问谁,我叫了你800遍你都没出来,合着就我在乎男主的死活呗!”
此时的秦砚已经趁着603在屋里转悠的功夫换好衣服准备下楼了。
这603系统太不靠谱了,靠人不如靠己,他还是自己下去找吧。
603听完秦砚的话坐在秦砚的肩头就开始头顶下雨,代码难过的时候也有他们独特的表达方式。
【我虽然不能帮你查男主在哪,但宿主你那句话说的挺对的,除了远在川云市的陈妈,现在真的只有你在乎邵月平的死活。】
秦砚听完603的话,下楼的脚步一顿,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少整咯噔文学,他是生是死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我的三万和我的养老服务。”
603不信,绕到秦砚的脸前去飞。
它发现秦砚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当刚才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的凝固的,很细小,可能连秦砚自己都没发现,却被603捕捉到了。
603想,人类好奇怪,明明在乎,为什么话又要说那么难听,这是什么独特的表达方式吗?
秦砚在楼下转了一圈后,终于找到了刚回来的邵月平。
两人还离着一段距离的时候,秦砚就开始喊,生怕让邵月平觉得他不够热情。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走两步,家里饭都做好了,就等你回去吃了。”
可真等人到了跟前,秦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月光昏暗,隐隐照在邵月平身上,离得近了就能明显看见他身上的伤,眼睛都被打肿了。
有些滑稽,但更多的是心疼,603的那句只有你在乎他的死活在秦砚脑海中一遍遍重复。
书里有描写邵月平在地下黑拳场打拳,就算死在台上都没人管。
因为去的都是些有奇怪癖好的富人,他们的命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秦砚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问了邵月平一句:“哥,身上的伤还疼吗,快回家我给你擦药。”
邵月平摇了摇头没说话,今天的对手耍阴招,逼得他在台上直接把人揍昏了过去,连带着他身上也挂了好多彩。
他已经很多年没被打的这么惨过了。
但这却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问他疼不疼。
被一个陌生的人。
邵月平舔了舔嘴唇,暗暗在心里笑,被人关心是件很幸福的事,他突然好想让秦砚一直留在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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