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燕京。景清又重回了这里。他觉得人间的事情真是兜兜转转,到最后他还是会到燕京,这里像是他的第二个故乡一般。
沈昕曾经送他来这里,而今他带着沈昕返回这里。燕京对景清来说还是老样子,熟悉也不熟悉。他拎着行李,身后跟着沈昕,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我们住先前我租的那个小院子。”景清说了一句。
沈昕略有些惊讶,“你前几年也一直租着呢?”
“是买下来了。”景清笑着纠正他,“那小院子地段好,对我来说又很有回忆,房主说要卖的时候,我觉得我没有理由不买它,那时候花了我全部的积蓄呢。”
沈昕点点头,“那你还挺有远见的,我们这次来刚好能有地方住。”
舞团的其他演员住在事先安排好的宾馆里,说起来还是不如自己的地方自在。
“那可不是吗。”景清哈哈大笑。
一路的舟车劳累让沈昕在收拾完屋子后再也不想动弹,他倒头就睡。景清精神比他好,出去买了点菜回来,他又把厨房打扫了一番,做好了饭菜,只等着沈昕醒了来吃。
简单的几个菜一半是沈昕喜欢的,一半是他喜欢的。黄昏落地时,沈昕眯着眼走出来,等他去了趟洗漱间后再出来,眼睛总算睁开了不少。
“赶紧吃饭吧。”景清把筷子递给沈昕,又盛好饭递过去。吃饭的时候两人一直都是沉默无言的。
沈昕是第一次来这里,感觉不如在肃水的家自在,有些生疏。景清则是旧地重游,心中感慨系之,也是无言。
这些思绪随着吃过饭后的再次倒头就睡也就飘散了。景清抱着沈昕的腰身,吻了吻沈昕的脖子,又将下巴抵放在沈昕的脖颈和肩膀间,沉沉地睡了。
舞团只在燕京待一周,演三场。沈昕去看过一次,后面两次他都没有去,一直留在院子里收拾东西。景清直笑话他像个旧社会的少奶奶。沈昕撇撇嘴,终没说什么。
让沈昕颇为头疼的是,景清在这边有不少朋友,他们听说景清来了这边以后,经常上门拜访,偏偏景清忙的不着家,他无法,只得说自己是景清的同事,景清不在,他会代为转达。
难得清闲的一天,沈昕和景清双双窝倒在沙发上,看着那方小小的电视消磨时间。偶尔两个人靠在一起,就那样坐着睡,醒了又继续看电视,好不无聊。
午后的时间悠长宁静,院子里轻风簌簌,实在是无事可做,满身心的轻松闲适。景清听着厨房里哗啦啦的水声,慢慢有些困了,他不停地睁眼合眼,将睡不睡,景清想,等沈昕洗完碗了,他一定要拉着沈昕睡个午觉。
沈昕还在洗碗,景清思绪乱飞之际,院子里来了人,叩响了家门。景清强撑着困倦的身体去开了门。
“景清,好久不见。”来人笑笑。
景清也笑,他认出来这人是他许久未见的朋友,“你还好吗?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啊。”
“是呢,我今天要去县政府办事,路过这里,想着你回来了就来看看。”朋友指着院外,解释道。
景清点点头,“只是随着同事待几日,演出一结束就回肃水了。”
朋友也是点点头,他听着房子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不由带了点好奇,伸出脖子探了探,随口说着:“家里是有客人吗?怎么有水声。”
景清也随着朋友的目光往厨房看去,事实上看不见什么,连个影子都没有,只能听见声响罢了。但景清还是看了会,而后满面笑容的转过身,对朋友稍显得意地说:“那是我爱人。”
“爱人?”朋友声音里满是惊讶,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几年不见,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地结婚了?
“是啊,我也到年龄了,结婚很正常吧。”景清轻松的说。这话确实,他已经不小了。
朋友摇摇头,“你小子一声不吭的,怎么也没想着请我喝喜酒。哪天把嫂子叫出来吃饭吧,我请客。”
景清又回身看看,笑容不减,“不了,他总说自己貌若无盐,觉得不好意思,再说我们在这里时间不是很多,我想待他看看燕京,等以后再来,我一定请你们吃饭。”
那时候,指不定他就已经是“离婚”了的人了。想到这里,景清就觉得好笑。“恕我不能给你倒杯热水,实在是家里乱的不能见人了。”
朋友摆摆手,“哪里的话,我本来也不能久留,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告辞了,顺带代我像嫂子问好吧。”
沈昕洗完碗出来是时候,景清正坐在沙发上闷声笑个不停。他满脸奇怪,“你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景清摇摇头,强忍笑意,“刚刚我朋友来了,我们聊了不少,还约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
沈昕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冷哼一声,“那你朋友可不少。”
景清又说,“他问我,家里怎么有客人?我说不是客人....”他拖长了语调,故意等着沈昕来问他。于是沈昕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就说:“我说你是我爱人啊。”景清又接着说:“他又说想见见你,向嫂子问声好,我说你丑如无盐,不好意思见人,就算了。”
沈昕楞了楞,没由来想起以前的一件小事,他又回味了一下景清的话,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你们以后朋友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可得小心了,没准你是你们朋友里第一个‘离婚’的人。”
沈昕想,等景清和朋友聚在一起,肯定不是不能带他的。朋友们见景清来了就问:“欸?景清,你爱人呢?”景清只好说我们离婚了,我现在单身呢。
景清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了,沈昕依然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的。此时电视上的剧集已经播放到了结尾,李健的声音正唱着“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如今的生活和十八岁的沈昕的想象相差甚远,他以为他不能和爱的人幸福了,他以为可能这一生都只能草草了事,可如今,沈昕和爱人住在一起,和寻常人家一样,做饭,谈笑,亲热。
沈昕摸了摸手腕间的红绳,那是景清送给他的,自那时候起,沈昕一直坚定地认为这是命运的红线,命运的红线将他们缠绕在一起,所以景清和沈昕一直都在彼此身边,从未走远。
沈昕觉得很满足,他希望景清能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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