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2333完全没想到,初次和百护安的交谈,竟就以毫无回转的失败惨烈告终。
它意识到这次的宿主完全不同于之前世界里那些很容易就接受了它的安排的配角们。
她的性格暴怒无常,轻视自身生命,根本就不是个好操控易服从的主儿。
一身华贵金纱的百护安侧身坐在椅子里,英气艳丽的五官格外稳重而从容,君威咄咄,不怒自显。
她不仅不把它的严重威胁放在心上,还故意抬起手腕朝着台下的侍卫们下了命令。
“他的哭声吵到朕了。”她稍稍歪头,摆了摆手,笑着吩咐,“朕要看着他被千刀万剐。”
最后一个字落下,身旁之人皆是深感恶寒,颇为同情又有一条无辜性命葬送在她的手上。
台下战战兢兢跪着的小太监吓坏了,哭得越来越凶,哭声高亢悲戚,竟险些昏厥过去。
见状,旁人皆是纷纷不忍的扭过头,唯独她越听哭声汹涌越是神情激动,简直像极了以喜折磨人为乐的狠毒变态。
“滴——警告警告,宿主的言行和保护反派的任务完全相反,请及时纠正,否则系统会对宿主实施惩罚!”
她故意和它反着干,激发了系统自带的反派保护机制,立刻引来脑子里疯狂的叫嚷,高声威胁她更改命令。
随着侍卫们的刀离小太监细嫩的脖颈越来越近,百护安很快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她感受到脑子里一阵轰鸣作响,眼前大片泛花,身体的机能开始和她发起对抗。
可她忍着没有表露出分毫,始终笑微微的,外表依旧高傲又冷艳。
“宿主如果拒绝配合第一个任务,会招致严重惩罚,导致宿主暴毙的时间提前,由五年缩短成五......”
“五天?”
她咬牙冷笑着打断了它,长腿翘起坐在椅子里,看起来一副游刃有余的从容样子。
她的神情太冷静,太从容,系统的保护机制看似对她没有产生任何影响,身体却像被人从外狠狠捅了一刀,让她差点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但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死亡,真正的插刀入胸,压根不惧胸口传来的鲜明痛感。
百护安的身体无事,痛感却是真实的,整个人缩在软椅里动弹不得。
她暗暗的捏紧掌心,指尖都掐白了,嘴里还故作冷酷的丢下狠话。
“五天,朕可以把整个王都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倒计时开始。”脑子里的声音愈发冰冷,死板,没有一丝活气,“五。”
“五个时辰?”
她的额头坠下几颗冷汗,努力的挺直卷缩的脊背,不肯示弱的开腔。
“五个时辰也足以,朕可以把整座皇宫的人都杀光给我陪葬,包括你说的那个小太监。”
“四。”
“......”
“三。”
“......”
“友情提醒宿主,如果在剩余的规定时间内仍然拒绝完成任务,会死,真的会死!”
那道僵硬冷漠的声音终于变了态度,很是无奈而慌措。
很明显,若是第一条任务她就拒绝配合,无疑会导致它来此的目的失败,所以它也很着急,数到三就开始急声劝她服软。
但百护安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疯子,还是个不怕死,压根没有理智的疯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她宁愿性命不要,也绝对不肯屈服于它的威胁。
“二。”
只剩下最后两个数,脑子里的声音真急坏了,发出尖锐死板的高声催促,语调已然近乎哀求。
“时限一到,宿主就会成为历代王朝最短命的暴君,当场横死,大快人心,请宿主尽快下令拯救小太监!”
坐在软椅里的百护安岿然不动,表情纹丝不变,袖下的指尖掐入肉里,脸色也隐隐发起白。
此刻她身体内部的各项机能上下急速变化的数字,都在系统的面前暴露无遗。
实话实话,若非清楚看到她的身体素质变化,它都要以为系统自带的惩罚机制对她没有产生一丝影响。
它不免为此人太过强大的毅力与隐忍感到一种由衷的佩服与敬畏。
前方,五六名侍卫已是站到小太监的面前,面色冷漠的举起刀,轻易割破了轻薄破旧的太监服。
滴着血的长刀已是贴近小太监的胸口,小太监倒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声音都哭哑了。
百护安坐在高台上面无表情的向前望着,喉间全是溺上来的鲜血,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一。”
就在下一刻,众人只见高台上的暴君忽然口吐鲜血,随即双眼一闭倒在软椅里,已然当场昏厥。
身旁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吓慌了神,匆忙围上去急唤陛下,现场顿时乱做了一锅粥。
在百护安昏过去前,脑子里的系统拼了命操控她的身体,抬腕向那被侍卫们团团围住,拿刀要被割开皮肉的小太监摇摇一指。
“留!”
等到百护安再次醒来,已是回到了她的寝宫。
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后,她也没喊人进殿伺候,眼睛就盯着头顶的珠翠垂帘出了会儿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她扭头去看,就见一人正屈膝跪在床下一动不动。
他向下低埋着头,一声不敢多出,就怕惊扰了她的安睡。
此人弱冠出头,一身将士打扮,青花羽冠,腰挂短剑,衣下鼓起的肌肉处处紧实有力。
常年在外奔波的皮肤早被晒成了蜜色,他又生得一张娃娃脸,眉目虽还带着少年时期的青涩,气质已是沉淀为稳重之态。
这是跟随她身边足有四年的心腹刘照君。
当年他靠着一只银枪在战场上杀敌过千,自她入宫更是左膀右臂,被封为宫门卫尉左将军。
正值夏日炎热,殿里的地砖久热不散,光着脚站一站都要烫的皮掉。
也不知他守在床边跪了多久,即便脊背挺拔如松,半垂的脸上已是盖着薄薄的一层汗水。
“小君,我这还没死呢,你就早早的跪给谁看?”
前方突兀响起的一句哑声打趣,终于让床下久跪的年轻将士察觉到君王已是提早醒来。
他慌忙从床下抬起头,正好与床里笑意淡薄的百护安对视了一眼,遂迅速凑上前伺候君王起身。
他斜身靠着床榻,小心扶着刚醒来的百护安从床里坐起,后背靠在床头。
他还顺手多拿了两三个软枕放在她的身后撑腰,再贴心的送上一杯温茶给她润喉。
等到百护安靠枕躺好,刚喝了两口茶水,身边的年轻将士就神色关切而紧张的丢出一串急声询问。
“陛下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适,要不要臣唤御医?”
“之前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陛下怎会突然吐血昏厥?”
“是不是又有人给陛下偷偷下毒,臣立刻派人去详查!”
百护安入宫称帝刚满一年而已,短短一年时间内就遭受了无数次的中毒暗杀,全是不择手段想杀她的人。
任凭他们的手段多如牦牛,每次都会被她身边里里外外包围的侍卫奴仆和随身保护的心腹及时阻拦。
幸而保护君王的护盾足够多,君王本身也有充足自保的能力,便至今没让那些可憎的贼子得手过。
原本以为他们数次得手不成,又杀了那么多居心不良的坏家伙以儆效尤,已是让他们胆碎心裂不敢再轻易造次。
没想到这才安生不到一个月,宫里就竟又起不安的波澜。
幸亏那位月前外出靖州暗下察访,不在王城不知此事。
且百护安除了吐血昏厥,身体也并无大碍,否则他守卫君王不利的罪过可就难逃辞咎,无法解释。
很多时候他怕常常面无表情的那位,更甚于眼前总是笑脸微微的君王。
那事过后还有点后遗症,她一时身体无力,索性舒舒服服的靠着软枕。
她一边靠在床头听身边的心腹喋喋不休,一边尝试着握了握软绵绵的掌心,眼里若有所思。
“慌什么,想我死的人那么多,可我哪次让他们如意的?”
不安的心腹还想叫来御医再次查探龙体,她便收回心思,侧眸瞥了他一眼,脸色平静的反问。
“我的身体无事。那些聒噪的东西每次一来就围着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能活活烦死我,你见不得我好是吧?”
君王亲自开口反驳,塌边跪着的年轻男子再有不愿,也只得沉声应是。
接着他抬眸悄悄瞅了百护安一眼,见靠着床头的君王脸色微白,身体软绵,心里就有些不太好受。
他的双拳紧握,脸色阴沉,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副强压怒火的憋屈模样。
他恨自己警觉不够让君王受伤,又更恨那些人贼心不死,真该把他们千刀万剐。
心腹的那点小动作全落进了百护安的眼里。
那满是愤恼又无可奈何的矛盾模样让她看得有趣,就可有可无的随口安抚。
“这次我并非中毒,你也不需大费周章的去查,他们最近的表现还算乖,真逼急了,兔子也要跳起来咬人。”
闻言,他脸色一变,犹疑道:“莫非是当时陛下身边的宫女......”
“也和那些宫女太监无关。”她垂了垂眼,声音依旧淡淡的。
“会吐血是我的旧伤犯了,你别又把我身边的人换掉,每隔几日就是些新面孔,我一个也记不住,使唤起来都不大方便。”
君王有意无意的责怪,让他干巴巴的哦了一声,有些愧疚的挠了挠头,随即小声翼翼的向她告罪。
“是臣太过谨慎了。可那位临走前再三叮嘱过,在他离开期间臣一定不能让陛下再出事端,就是丢根毛发都要找臣清账的,臣实在是......”
心腹那点试探和讨好的微妙心思,不免让百护安轻笑一声,明确表示此事无需他担忧。
她不在意的对他摆了摆手,可有可无的随口应承。
“待他回来我不会提及此事,你也对外面提点两句就传不到他耳朵里,何况真事发了也有我在,他还能杀了你谢罪不成?”
听罢,心腹敢怒不敢言,微微的低着头,嘴里就忍不住嘀嘀咕咕的念叨。
她耳尖的听到心腹小声嘟囔的碎碎念。
“你看他能不能”“他杀起人来都不是人”“变态中的大变态”等等诸如之类的埋怨话,怨气重的堪比夜深厉鬼。
即便眼瞎的人也能看得出他对那人深有敬畏之心,排斥之意。
即便光是提及那人的存在,他就开始牙齿打颤,眉头深锁,骂人都不敢大声开口,可见怕那人到了哪种可怖的程度。
那人权位比他高,武功比他强,甚至就连折磨人的功夫都教人望尘莫及,怎不叫人气恼的呕血?
幸亏那人能死死的压住他,否则他早就农奴翻身做主,摇旗呐喊把歌唱了。
可怜天命无常,就是再肆无忌惮的人,迟早也会遇到自己的命中克星,毕生软肋。
他是,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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