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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的味道

带玫瑰回到延吉时,家里的亲戚们正聚在一起边打牌边等吃晚饭。

“娘家那边也没人来送亲”

“谁说不是啊,怕是连嫁妆都没有”

“这么上赶着追到咱家小文,怕不是先上船再补票吧” ……

幸好亲戚们用的朝语,不然真怕玫瑰当场悔婚。

“妈,您给帮说一些呗,玫瑰北京人,她家那边没讲究这么多的,快别让亲戚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我拉老妈拉在一旁,用朝语小声安排着。

“北京人怎么了,那也是我儿子优秀,人家上赶着嫁给你,我还没看上不稀罕呢”

“妈,快别说啦,菜都好了没,我去给你帮忙” 见老妈还要往下说,我赶紧拉着老妈去了厨房。

玫瑰也跟了过来问:“妈你们聊什么呢,我光听懂了‘北京’,等休假了,我们带您去北京转转呗”

“哎呦,这孝心我心领了,北京我可不去净花钱,你们夫妻俩赶紧生个大胖孙子我就比去北京还开心了”我妈关键时候还算是靠谱的,真让我捏了把冷汗……

其实我知道老妈一心想着让我娶老家的女孩,之前有媒人介绍过林业局局长的女儿,也在上海,老妈电话提了几次说人家在上海还买了个一居室,催着我和女孩还见了一次,虽然没成但老妈这几年也总是念叨。

今晚上我总是觉得有些心慌,就像高考估分虽然分数很高,但没到出成绩的时候总是忐忑,怕出什么闪失。能出什么闪失呢?希望亲戚不要说之前我和林业局局长女儿相过亲的事儿,不然玫瑰可不好哄了。

晚饭一切正常,都按照我构想的脚本运行。吃完晚饭后,玫瑰自己走出去接电话了。果然回到宾馆后,玫瑰说了庄国栋正在来的路上,那个让她见一面回家后呕吐不止的初恋,那个低像素监控都无法遮盖住精英气的男人,那个在同一个画面出现显得和玫瑰极其般配的庄国栋。

我这几天的心慌和忐忑突然好了,取而代之的是落榜一样的失落感,我果然还是没有预防到会产生这样的bug。玫瑰一如既往的淡定和从容,我却觉得可怕,她的淡定已经不能像失业那天给我力量和安慰。我想起来小时候,爸爸去世后,村里人说妈妈要改嫁,要把我丢给爷爷奶奶不带走我,我抱着妈妈的腿哭到嗓子哑,哭嚎着:妈妈,妈妈,我会听话,我会好好学习,我长大了有出息赚大钱当大官养你,妈妈不要丢下我……

玫瑰我会好好养你,把最好的都给你,不要丢下我,不要离开我……

快半夜的时候,玫瑰说庄国栋到了。我已准备好如果玫瑰最后变卦跟着他走,我就揍他个鼻青脸肿。然而庄国栋直冲冲的朝玫瑰走过去,我赶紧也走上去,拉着玫瑰的手。庄国栋看到我们握起来的手,像是刹车一样,顿住在玫瑰面前。听玫瑰介绍完我,庄国栋挤出一丝微笑朝我说了句“恭喜”,然后直勾勾的盯着玫瑰强颜欢笑说了句“新婚快乐”就走了

但却留给我久久的震惊和战栗——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个曾经玫瑰的味道,那个在迎新时初次闻到便让我回头看到玫瑰第一眼的味道。啤酒屋打工时,我就很喜欢路过她身边时飘过的这微微的香味。曾经还有个顾客点餐时给玫瑰说,很少有女孩用木质调的香水,你还蛮特别的。后来,在从啤酒屋离职后,玫瑰身上便没有了这个味道。

之前我还一直想问玫瑰为什么之前香香的,但怕又打开了一个让我捉襟见肘的话题,何必呢。

然而现在这个我以为属于玫瑰的味道,出现在庄国栋身上,让我脑袋胀痛,眼睛也酸胀起来。这个味道叫嚣着他们有着热烈的、紧密的曾经,让我不禁一股烦躁。

晚上我失眠了,有好多话想问玫瑰,但不知从何说起,她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去洗漱。临睡前,我从后面抱住玫瑰,希望她能在□□上抚平我的不安,玫瑰说今天太累了,转头蜻蜓点水一样的亲了我一下,再翻身就睡着了……不知道她是装睡逃避,还是真的累了。

我却是真的装睡,回想这几年和玫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想她是爱我的,对玫瑰应该是爱我的,不然她图我什么呢?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也还爱着庄国栋,真怕她一觉醒来又后悔结婚,不,应该不会的,玫瑰是个果断的人,不做后悔的事情。我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不断的说服自己,玫瑰是我的,她哪也没去,她就睡在我身边。但内心深处又有了疑惑,为什么玫瑰会选我呢,我不想让自己再瞎想,甚至都懊悔为什么没带笔记本来可以加会儿班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穿上衣服,悄悄走出宾馆外,想在外面吹吹风让我自己心静下来。延吉的夜晚比伤上海凉多了,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再往前走,看到了一家延边烤肉酒馆还开着,却不知不觉走了进去,酒馆里面很热闹,不少人在看球赛。我点了两瓶啤酒和几个串准备吃点儿再回宾馆,却看到酒馆角落里的庄国栋。原来他还没走啊!也是回北京的车每天一班,离发车时间还早。我突然觉得我不应该在这个酒馆,我应该赶快回到宾馆看着玫瑰,守在她很边。我小声招呼服务员过来,说了抱歉不用上菜了,就赶紧离开了酒馆。

回到宾馆房间,玫瑰没有动静。我赶紧脱下外套在她身边躺下,依旧是一夜无眠,烦心事又多了一件,庄国栋还没走,他明天早上会不会还过来?!

天快亮了的时候,我坐起来,在确认玫瑰还在熟睡后,拿起她的手机搜庄国栋的号码,看来是没存。又找了一下最近的通话记录,看到了一个的北京的号码,这个应该是张国栋吧。

等着吧,庄国栋,我要给你一记右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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