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班最近聊的话题绕不开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下午班会课，柯宁就憋不住问：“老班，三校联办真的假的啊？”
李秀峨随手把粉笔盒放到角落：“真的。一中二中三中三校联办，在市中心的万人体育馆办，宗旨就一个，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这么大的事儿瞒不住，三中早就收到风声了，虽然不乐意，但也没有办法。
去年运动会在本校举办，动员报名没那么难，今年就不一样了。
“别啊，都不报名我没法交代。”王翔拿着报名表四处磨人，“悄姐，你做个表率。”
应悄在喝水，她拧上瓶盖：“三千米长跑吧。再一个接力赛，就这俩。”
“时哥你呢？”
伏知时闭着的眼睛睁开，凑近了看他那张报名表：“我能不报吗？我都不擅长。”
“悄姐都报三千米了，你也来一个。”王翔说，“情侣同款呢。”
“赢不了。不来。不干。”
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跑步虽然不算慢，但也没有明显的优势。
班里吵得很，伏知时听着班里的吵闹，手指突然被握住，他往边上看，应悄也在看他：“晚上吃俏厨娘怎么样？”
应悄能感觉出来，他这两天心情不太好。
“好。”伏知时确实心情不太好，“一起吃。”
他趴下去，面朝着应悄：“你什么都不用做，陪在我身边我就开心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练舞啊。”伏知时叹了一声，“怎么也练不好，很着急，成急急国王了。”
应悄也趴下去，抬手碰了碰他的头发：“说不定隔两天就通关了。”
伏知时撇了撇嘴：“又不是玩游戏。”
“没区别。人生在我看来就是玩游戏。”
伏知时有点发愣，盯着应悄看了一会儿，然后放松地闭上眼睛：“真幸福。”
现在是他觉得幸福的时刻。
应悄也愣了，反应了一会儿才笑着说：“真好哄。”
傍晚，一帮人笑着闹着去和平路吃晚饭。
和平路上的饭店平时不止有三中的过来吃，二中学生也常来，正闹着，几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学生从边上晃过去。
“马响，你报什么项目？”
马响走着走着突发恶疾朝前小跑两步灌了个篮：“男子三千米啊。这回三校联办，看我不拉爆那帮傻缺。”
灌完篮自以为很帅地甩甩头发，甩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伏知时冰冷的眼神，他知道这人，以前在二中，后来人不老实被鹤哥赶跑了。
马响只看了一眼就把头缩回去了：“也不知道主办方怎么想的，三校联办……”
声音远去，两伙人进了不同的饭店。
俏厨娘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三中的学生也自觉，吃完绝不逗留，不影响翻台率。
“渴吗？我去买水。”
伏知时抓着她的手捏来捏去：“不渴。”
两人在等其他人，也不知道结个账怎么那么慢，饭店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二中和三中的学生，应悄想松手，却被他抓着不放。
试了几次没用，只能默默地翻出一个白色口罩戴上。
“你戴上也没用。”伏知时隔着口罩碰了碰她的脸，“你对自己风云人物的人设不太信服啊。”
“当风云人物太累了，就想当个普通人，你站远点，让我普通两分钟。”
她确实风云，尤其从小香山回来以后，更风云了。平常一个人独美的时候还行，伏知时一旦站她边上，路过的就算是条狗都得回头瞄两眼。
反观另一个风云人物，没有半点风云人物的自觉，还把胳膊搭在她肩上，随手掏出一个蓝色口罩：“那我也伪装一下。”
应悄：“……朋友，你当这是情趣呢？”
伏知时往她身后绕，戴好了口罩就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嗯啊。怎么样？”
明明不是多亲密的动作，却引得路过的女生一直往这边看。
不仅女生，男生也往这边看。
第六感告诉伏知时，不太对。这个念头刚闪过，就听到一声怒吼：“我□□爹伏知时！还有你应悄！你俩合伙玩儿我呢？！”
伏知时反应很快，手一伸挡住马响前进的步伐：“你谁？干什么？我认识你吗？”
三个问题直接把马响砸懵了，先发制人的劲儿散了一大半：“上学期穿高跟鞋找我麻烦的不是你？你口罩怎么说，我都认出口罩上的图案了，别给我装。”
伏知时松了手：“什么高跟鞋？我变态吗我穿高跟鞋？谁找你麻烦你找谁，嘴再不干不净□□爹你试试。”
“……你口罩怎么说？为什么和穿高跟鞋那傻逼的口罩图案一样。”
马响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口罩啊。”伏知时拿出手机翻了翻，找到一家淘宝店，“这家买的，你问问店主，店主说不定愿意学习雷锋好榜样帮你找找穿高跟鞋的傻逼。”
已售数量：六万。
马响：“……”
应悄全程没说话，实在没忍住插了一句嘴：“响哥，咱俩的事儿早就结了，事情早翻篇了，别有点风吹草动就往我身上扯，我脾气再好也不能让你蹬鼻子上脸。”
马响：“……”
马响的同伴也在劝：“算了算了，你又没证据。”
另一个同伴凑到马响耳边说：“别在这儿啊，三中两个风云人物呢，咱真动手了附近三中同学全得冲上来，他们团结得和厕所的蛆一样，抱团蛄蛹，真别整。”
伏知时忽略了那个不对劲的评价，笑着说：“我听到了，朋友。”
传小话的朋友很尴尬。
伏知时又说：“谢谢你对我的认可啊。慧眼识珠的朋友，你的气质不一样。”
“……当我面儿就挑拨上了？”
“对不起。”伏知时对道歉这种事非常熟练，“就开个玩笑啊，你不喜欢下次不说了。”
马响现在有点不确定，他怎么又怂又硬。
他指了指伏知时：“谅你这怂样也不敢找我麻烦，你给我老实点。”
手往边上挪了挪，应悄平静地问：“我也要老实点吗？响哥。”
“随你。”马响把手收回去，插在口袋里说，“反正你让你男朋友老实点。”
应悄点点头：“一定老实”
伏知时也跟着点点头：“响哥慢走。”
马响都快让这俩人哄成婴儿了，非常有面儿地和同伴走了，朝着后面站军姿的应悄和伏知时一指：“屁！还风云人物，都得叫我响哥。”
这帮人刚走，卓越就出来了，边走边骂：“我就搞不懂了谁想的馊主意，三校联办什么狗屁运动会，还没办上呢就差点被二中办了，晚上和平路干死他们，一帮傻逼。”
他朝前跑：“王翔，走！跟我去摇人！”
一帮人迅速跑走，几个女生也跑了，她们不乐意当电灯泡。
都快走到班级门口了，伏知时突然来了一句：“应悄小朋友，我们很像啊。”
“从来不占嘴上便宜啊？那确实。”
伏知时很喜欢这种默契，他动手拍拍她的后脑勺：“你怎么不问我高跟鞋，不好奇？”
“不好奇。我知道穿高跟鞋的变态是你。”
……？
什么意思？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班里缺了不少人，都去和平路切磋了，还有隔壁几个班也是，缺席一大半。
李秀峨气得班也不看了，拽上几个班主任去和平路逮人。
班里没有老师，伏知时又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我不变态。你误会我了。”
“知道。那不是逗你的吗。有些人狠起来自己都骂。”
“不占嘴上便宜呗。”伏知时轻轻摇晃脑袋，感受着她的头发擦过自己的眼睛、嘴唇，“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穿高跟鞋揍他的？”
笔芯没水了，她翻出笔袋里的替换装换上：“全校停电那晚吧。之前我找你买手机，咱俩在和平路交易，你穿的潮鞋太潮了，后来我哥说让我和戴口罩的潮鞋哥说一声，别被马响逮了，马响真气得不轻。”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两道才继续写：“潮鞋、口罩……而且我打比赛和马响起冲突那天你也在场，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谁让他推你了。”伏知时张嘴咬她的头发往后拽，“七天不重样干他一周算我善良。”
“幸好你没拿搋子，不然马响立马精准定位到我头上。我在他们二中有个外号你知道叫什么吗？”
伏知时松开嘴，卧蚕受到笑意影响鼓得非常明显：“搋子姐。”
“你就说难听不难听吧，搋子姐。”
伏知时又在笑：“难听，比和平姐难听多了。”
说完，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但马响那阵子不止被我揍了，还被二中的丰哥揍了，他推完你，挨了三伙揍，邵哥那帮人、丰哥那帮人……还有我。”
“丰哥我撺掇的。”
“啊？你怎么撺掇的？”
“就假装无意向丰哥透露马响嘲他大树下面挂辣椒，丰哥比较在意一些男人的尊严，当晚就把马响干不响了。”
伏知时：“……”
伏知时缓了半天，斟酌着问：“你怎么知道丰哥大树下面挂辣椒？”
“之前在游泳馆不小心看到他穿泳裤的样子，猜的。”
伏知时听笑了，手心贴着应悄的脸转向自己，表情好奇地凑近：“你好像什么都懂。”
“废话。”说完有些不自在，又在后面补了一句，“一知半解，也不全懂。”
伏知时没再纠结大树挂辣椒，额头抵着应悄的肩笑了会儿，觉得借丰哥的尊严摩擦很像应悄的手笔。
“别笑了，写作业。”说着，应悄发现冉诗雨在喝旺仔牛奶，心念一动，扭头问伏知时，“你罐子攒多少了？有进度吗？”
“没。想不起来。”
应悄随口说：“你这样不行啊，早点攒完了却一件大事。淘宝不是有卖的吗，下单两天就到了，很快就能攒齐。”
“不一样。”伏知时在椅子上坐好，勾出藏在新华字典里的手机，“那样还不如不攒。”
他从大号切换到小号，点进空间找到第一条拿给她看：“你看了就知道了。”
伏知时有时候喜欢较真，觉得礼物必须被赋予一些意义，如果没有意义，那就不算礼物。
应悄接过他的手机往上翻，都是一些仅自己可见的说说。
记录了他攒旺仔罐子的碎片。
-夏校的时候认识了爱克斯，他说他知道China，还知道五十六个民族，我让他猜我是哪个民族，他拿出一罐汉族旺仔，还说汉族人你好。说实话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蛮奇怪，我只能说加利福尼亚人你也好。说完我俩一起躺床上笑了半天，笑得肚子都痛了。
配图是一张汉族旺仔的照片。
说说的间隔期长短不一，有时候三个月才发一条，有时候一个月能发三五条。
-和王总、老伏去苗寨玩儿了，说是玩儿其实是老伏在这边录节目，王总想过来考察，正好我在假期就把我带着了，买了银腰饰，我以为全脱了戴呢，但感觉压根遮不住小王烊，还冰得小王烊很难受……但苗寨也有旺仔！全款拿下苗族旺仔！
再继续翻，他连着发了三条自己戴腰链的照片。
上半身没穿，下半身穿着蜡染的裙袍，靛蓝色的裙袍绘满了飞鸟和鱼的图案，细韧的腰上戴着腰链，银子打成大小不一的椭圆圆片穿在一起，腰两侧挂满了银珠铃铛。
光看照片应悄差点挪不动眼，但他写的说说又让应悄清醒了。
-很重的腰链，拍照好看，拍完坐在床上欣赏自己半小时(#^.^#)
-有时候不能让别人欣赏我完美的身材也是一种痛苦——王烊斯基。
-王烊，不许你再完美下去了，再完美下去连天神都要羞愧。
伏知时在喝水，喝了一半隐约觉得应悄的反应不对劲，他下意识往边上看，也看到那张照片了，心脏一紧，本能地伸手捂住屏幕。
应悄抬头和他对视，两人对视了半天谁也没先开口。
应悄：“……”
伏知时：“……”
最终是伏知时憋不住了，抽回手的同时捂着脸说：“啊，我才想起来我以前很中二。”
“详细说说，王烊斯基。”
伏知时快没脸了，往她手里一指：“那些说说还不够详细啊。”
“你自己说和看这些不一样，王烊斯基。”
伏知时才喝完水，觉得嗓子眼又被噎住了，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的国粹：“操。”
“为什么称呼自己斯基？”
伏知时又憋了半天：“叫斯基的挺多名人，柴可夫斯基，奥特洛夫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我觉得叫斯基很厉害。”
“那确实，王烊斯基。你也是很厉害的小朋友。”
伏知时：“……夸归夸，能不能不带那两个字？”
“不能。”应悄毫不掩饰自己的笑，“为了佐证你的厉害。王烊斯基小朋友。”
伏知时已经麻木了，热着脸往她肩膀上一趴，手指戳戳她的脸颊，哼哼唧唧地说：“笑吧笑吧。你就喜欢笑我，还喜欢逗我。”
他隔着卫衣咬了一口她的肩膀：“讨厌应悄0.1秒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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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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