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天气,晴。
夏方雨很早就去医院了,助理打电话说医院今天要开个大会。他寥寥草草地做了早饭放在桌子上便出门了。
秦宋知每晚都熬夜磨练画技,黑眼圈似乎早就安在他的眼下。
夏方雨担心他的手腕刚恢复没多久,劝他不要太长时间活动手腕,但都被秦宋知憨憨一笑化解了,看他那么执着,夏方雨也不好再过多干涉。
中午十二点,少年才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看见桌子上早已凉透的早饭,扬嘴笑了笑。
——叮
芳雨:秦宋知,你现在忙吗?我要打印一下身份证,但是我没带,你方便帮我拍一下正反面的照片吗?
手机铃声响起,秦宋知拿起手机,赫然出现夏方雨的信息。
松枝:好。在哪?
芳雨:我衣柜里第二件风衣的口袋里。
夏方雨回复的很快,似乎是很着急。
秦宋知走进卧室,在衣柜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夏方雨的身份证。快速地给夏方雨拍完照片后,他端详起来夏方雨的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夏方雨,穿着黑色的衬衫,嘴唇红红的,皮肤的白皙中透着青春盎然,一双深蓝色眼瞳格外地亮眼。
秦宋知顺着往下看,看见了身份证号。
他默读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打开日历又核对了一遍,十月十八,夏方雨的生日。
他刚想打开手机给夏方雨发消息,脑子里却冒出一个坏想法,随即便把手机装进了衣服口袋。
走到厨房,早饭还仍然在餐桌上。他坐在椅子上,不顾饭的温度,自顾自地吃着,脑子里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
秦宋知吃完饭便去了离公寓不远的商场里,买了很多气球还有一个蛋糕,是全奶油的,没有蛋糕胚。
他带着蛋糕和礼物回公寓的路上,碰见了一场车祸,现场只有肇事车,司机似乎早就逃逸,车子开始自燃,随时都可能要爆炸,隐隐约约他看见了夏方雨。
夏方雨正抱起一个受伤的小女孩上救护车,车门关上,直至离开在秦宋知的视野里,他才回过神,夏方雨的身影似乎还在他的视野里久久抹不去。
医院的走廊早就忙的不可开交,每个人都在担心着小女孩,那微弱的呼吸,就像是牵连着夏方雨的心脏,他冷静地做着手术,额头早就布满了汗珠。
女孩的生命在他的手里还是无法挽救,仅仅刚进手术室十分钟,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了手术台上。
手术室的灯灭了,女孩父母的光也灭了,夏方雨无神地走出手术室,医护服上是沾染的鲜血,他的睫毛颤抖着,每一步都迈着沉重,身后的手术室门口是女孩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跌坐在医院走廊的墙边,眼角充斥着泪水,心脏疼的厉害,久久不能平息。
他试着看向手术室,女孩被推出手术室,不一样的是盖着白布……
他呼吸急促,摘下了口罩,眼泪绷不住地往下流,滴在手术服上,与女孩的血混在一起。
医院的白墙听过太多人的忏悔和哀求,当年父母离世时,他也是这般撕心裂肺,可最后拿着的就只是父母的骨灰盒。
死神争了一次又一次,偏偏死神赢的每一次都正中眉心。
他再一次败给了死神。就像当初他无法挽救父母那样,他抬头长叹,挣扎着起身,抹干了眼泪,转身慢慢地走回了办公室。
秦宋知在公寓里忙活了一下午,把气球摆在屋子里,看起来很唯美,深蓝色和浅蓝色的组合看的人心里很安心。
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是一条精美的手链,手链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碎钻,正中间是一个美人鱼的鱼尾挂件,深蓝色的,像是置身于海洋。
他看着那条手链,不自觉地笑了。
直至晚上八点,公寓的门开了,夏方雨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回来了。
秦宋知早就把公寓的灯关了,悄咪咪地准备从后边捂住夏方雨的眼睛。
“秦宋知?不在家吗?这个点他应该在家看电视啊…”夏方雨嘟囔着,丝毫没察觉身后的秦宋知。
——
“秦宋知!”夏方雨的眼睛被秦宋知捂住,秦宋知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徘徊。
“夏医生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是我了。”秦宋知松开手,伸手打开了身后的灯。
夏方雨看了看四周,茫然地问了一句:“这……是要办什么派对吗?”
秦宋知明知故问:“夏方雨,今天是什么日子?”
夏方雨脑子飞速运转,含含糊糊地嘟囔了半天,眼瞳亮起光:“我妈的生日!”
秦宋知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便又心疼地看向夏方雨。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夏方雨自顾自地念叨着自己的记性。
秦宋知一把抱住眼前的少年:“夏方雨,生日快乐。”
夏方雨怔愣了半秒,回过神:“我的……生日?……”
秦宋知拿出早就买好的礼物和蛋糕,他把手链戴在夏方雨的手腕上,少年白皙的皮肤和手链极搭。
转头看见蛋糕,蓝莓味的蛋糕,上面的点缀好看极了。
“夏方雨,生日快乐,祝你也祝阿姨。”秦宋知笑着,那抹笑意刻在了夏方雨的心尖,宛如秋天将要丰收的硕果。
“谢谢你,秦宋知。”夏方雨走上前抱住了秦宋知,他就像是濒临死亡的种子得到了泉水。
秦宋知把蜡烛插好,关上灯,拿出手机示意夏方雨许愿。
夏方雨在心底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秦宋知,平安顺遂。
他吹灭蜡烛,火光中是秦宋知的脸庞,若隐若现,就好像他做了一场梦,一场遇见秦宋知的梦。
两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秦宋知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
“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离世了。”夏方雨说这话时声音沉的很低,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你有限的所有力量了。”秦宋知的话就像是泉水后的暖阳,夏方雨心里绷着的弦在暖阳之下,脆弱地崩开了。
夏方雨眼眶湿润,早在医院他的眼睛就已经红肿,看的人不得生出一丝怜爱。
“对不起……对不起……”夏方雨低着头,他在忏悔,在向神忏悔自己没有挽救回那个鲜活的生命。
秦宋知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哄着,看向窗外,世界还是这么大,大多数的人都是互相取光,凭借着大众而活,而在夏方雨的世界,只剩下了秦宋知和张盛,而秦宋知的世界,也就只剩下了夏方雨和何时玉。
“秦宋知,明天我想去墓园。”
“好。”
秦宋知不过问夏方雨为什么,他只知道,还未长大的孩子还依赖母亲,他想给母亲过生日。
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就像是医生,即使每一场手术都成功,但未来若有一例失败,那他的成就将前功尽弃。
夏方雨,生日快乐。(同祝阿姨)
——秦宋知(十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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