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不属于这个副本的巨钟“当——”得一声响动，荡开在天地间，副本里的一切开始泯灭……
白羡之下意识紧攥了师无忌宽大的袖子，而后手又被反握住，在闭上眼镜的最后一刹那他望向肉红的天际——金黄色的余波荡开，天空中狰狞可怕的【鬼母】被一阵，在污秽的嘶吼中离析。
青黑染红的地府在他们眼中慢慢变得清晰，这次的街道上鬼烟稀少，只有少数店家亮着饱和度很低的黄色灯光。
[BDR系统检测到您已脱离黄级副本【野碑乱神】……正在结算奖励。]
[检测摆渡对象全员存活，副本主线任务奖励2万冥币。]
[检测到张祖德泯灭在副本中，支线任务失败。]
[伤害副本重要NPC瓷戏子，严重影响副本可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扣除冥币3万。]
[副本结算中，您的冥币总收入为:-1万元。]
白羡之:……
人工智障。他愤恨地在心里骂。副本过程中一声不吭，死机一样一天憋不出个屁来，到了扣工钱的时候就这么丝滑。
敢情他出生入死舍生忘死贪生怕死……啊不对，啊呀反正辛辛苦苦三天，就是为了这负数的营业额？而且他明明只是打了它几下，抽了它的魂装进道具里，又搜了一下魂就放回去了，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他越想越心虚。
象牙白的脸上1秒3个表情，最终定格在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上。
哈哼。
白羡之猛地一回头看向笑声的来源，见到他刚靠谱不一会儿的师父正抬手端着宽大袖子掩面偷笑。
鸦羽般颜色极深极密的睫毛压着细长的狐狸眼，那眼又低低垂着，染了些氤氲雾气，眼角的胭脂因为憋笑还更红了些。
虽然不合时宜也不合心境，但是真踏马人间尤物。
[系统错误……]
[高级管理系统介入……]
[副本级别重新判定:地级]
[奖励重新清算……通关副本奖励，6万元，扣除罚款3万元，得三万元。]
什么？白羡之突然眼前一亮，蜜色的眼睛弯成一条线。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山水无路，柳岸花明呐！
此刻的他见钱眼开，全不似那个为了师无忌语音包豪掷10万冥币的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愣神，蜜色的眼睛呆呆地看向自家师父。师无忌没死，本人就在这儿，那他还要什么语音包？他感觉心里什么脆弱的东西滴里当啷碎了一地。
然而师无忌已经收敛笑容，玩味微笑着看白羡之情绪大落大起又大落落落。
“别想太多，好好准备六日之后的【祭地】。”
“是！”白羡之像是神游是刚好被点名的中学生一样，吓得一个激灵，嘴比脑子快地应答道。
旋即他就懊悔极了，这下丢人丢到家了。绯红从耳尖攀升到脸颊，好像不管不管生前还是死后，窘迫的永远是他白羡之，而师无忌向来是在一旁清丽脱俗地看戏的那位。
丢人频率到了这个地步，脸皮也该厚些了，他自暴自弃地想，抬腿往前走了一步。然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说是应下了准备【祭地】，实则根本不知道可以准备些什么。
“我该去哪儿准备啊？”白羡之回头，用未被智慧污染的清澈浅瞳看着师无忌永远挂着欠揍笑容的脸。
“自然是回你府上，已经丑时了，再过半个时辰【朝廷】的【打更人】就要上街捉鬼了。”师无忌笑得毫无破绽。
“那你呢？”白羡之按下对于【朝廷】、【打更人】、“捉鬼”这三个词语的疑惑，询问道。
“自然和你一起回你府上。”师无忌笑意渐长。“你不会忍心让我风餐露宿的，对吧？”
白羡之总觉得事情有些许不对，他本来确实想邀请比他有实力得多的师父和他一起回去的，没成想这老狐狸主动提起还笑得不怀好意，反倒是叫他犹豫了。
“您老人家瞒着我做了这么多年摆渡人，您自个儿的洞天宝地呢？”
“太久没住，长草了。”师无忌微微歪头，漆黑与鎏金的异瞳认真地看着白羡之，眼尾的胭脂叫他妖异的眼睛平添了几分本不该存在的委屈感。
这等楚楚可怜的美人脸让他一个颜控如何拒绝！就算理由是房子被这个地府吃掉了这样荒谬的理由他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什么鬼魂，仅有的那几位也是行色匆匆，像是着急回家。清一色青黑的街道，水汽氤氲，让砖石铺就的地面表面形成一块又一块镜面，反射着红木阁楼与红灯笼的高饱和红光。飞瀑的声音已经隐约可闻，BDR高阶导航也已经显示到了“火土金木水”五条相街中的土相了，快了。
土，建立之基也，植木之根本所在也，因而主要是底下层级的官方机构所在地。熟悉的长衫长辫抱着书简的“清官孔乙己”也在这里，但根本没抬眼理睬白羡之。
师无忌跟在白羡之身后远远走过时，那老头却突然从书简中抬头，露出了惶恐至极的表情，竟是浑身发抖，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师无忌竖着食指在唇边停留了一下摆出噤声的手势，忽然欲言失声。
“要加快脚程了，牠们要来了。”
白羡之虽然不知道【打更人】有什么威胁，但既然连师父都要忌惮三分，他自然是不会愚蠢到在这时候叛逆的。他二话不说从储物袋里掏出四张疾行符，拍在自己和师无忌的四条小腿上。
“诡门”依旧高大华丽却破败灰暗，森森鬼气自入门之后便缭绕不断，里面更是见不到一个人，就连最平常倒挂在房顶的温润白衣公子【天干】和他的本体躺在地上的尸体【地支】都不见踪影了。
东方高处是万丈飞瀑，被不知哪儿来的光映得霜白，折射到底下的水相街，如月华般清冷，蒙在建材表面青黑光滑的庭院里，更显得其中惨淡，使得人遍体生寒。
这倒是水相街独一份的景象，尤其是诡门，最能直接看到那霜白的光，也算得奇景，只不过正常鬼似乎都不愿意来这儿。
白羡之一哆嗦，便知道是自己那恼人又羞人的病症又起了，于是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伸手去拉师无忌。他没好意思转身去看师无忌，右手往后胡乱抓着，想要去寻那双如玉微凉又修长的手，却意外地摸到一片柱状滑腻。
这是什么？像是一截肤质细腻纤细却有力的手臂……他想起师无忌穿得一直都是宽袍大袖，是绝无可能外露手臂的。所以他碰到的是……
白羡之一下松开手，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到后脑勺，腿一下子麻了，他略微偏头俯视，蜜色的眼睛不敢抬起，诡门里的东西长得都不大会正常，他生怕一旦看见了，自己的san值会失控。
当他的目光触及黑底浮金飞银暗红如火精细纹在其上，剪裁得体勾勒出窄腰之上傲人的曲线时，他觉得自己悬着的心，再次死了。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刺破了自己的血液，一只手缓慢地在自己的裤子侧缝上艰涩画着他掌握第二好的初阶爆裂符，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隐蔽地从储物袋里掏出师无忌给得桃木剑。
然而他知道这一切几乎是徒劳，因为这女鬼看起来又高又壮，至少盖他一个头，他整个人现在都在女鬼的阴影之下。
白羡之凭借影帝的演技，面上依然看起来镇定无虞，而心里却苦涩地呐喊：师无忌！不靠谱的便宜师父！你究竟去哪里了！
饶是心里再多吐槽与呐喊，他也丝毫不敢松懈眼前对敌。他攥紧桃木剑，从身侧向上挑起，剑锋直逼女鬼门面；同时又有爆裂符结成，他不管不顾地往前拍去。
谁曾想剑刚从身后挥出，就被二指并为的剑指轻松夹住，绝对的力道之下竟是移动不了分毫。至于爆裂符，那身材高大的女鬼竟是握住了他的手，爆裂符就像劣质哑炮一样，再无声响。那手修长如玉，如同雕塑艺术品，按理说这在喜爱鉴赏美人的白羡之眼中是最上等的，然而他心如死灰，无心欣赏。
然而此时师无忌正肆无忌惮地听着这番心声，看着自家徒弟心口不一状十分乐呵。
“谋杀亲师啊~”含着笑意尾音微颤的好听男声从头顶突兀地响起，除了那老狐狸还能是谁？白羡之突然觉得惊吓变成了另一种惊吓……
他一抬头，撞见一头乌发半被玛瑙制的桃花发簪随意挽起的师无忌，墨发如瀑，有些凌乱地洒落在他雪白的颈项出，更有一些无耻之徒没入他微开的领口处那被紧身衣服勒出的隐约沟壑里。
（问号最多的一集）
“你……您……啊？”白羡之大脑一下子宕机了，张开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不合适吗？”师无忌坦荡地就像现在他身上穿得是平常那件黑底金纹长袍，红色的眼尾微微上挑，又妖媚又不怒自威；本就红润的嘴唇今天还淡淡涂抹亮红，越发显得唇珠饱满，惹人喜爱，诱人采撷；他双颊上还隐约抹了层云雾般的胭脂，柔和了他原本属于男性较为硬朗的面部线条。
白羡之有些目瞪口呆了，眼前那个分明是他师父的男美人如今身上穿得是黑底金银暗纹上绣有红色纹路的紧身旗袍，旗袍开叉很低，且很长盖住大半小腿，但底下长白直的腿还是随着走动若隐若现。腰细，但却不似真女孩子不盈一握，是劲瘦的，可见薄薄一层形状漂亮的肌肉线条。他不敢盯着往腰下面看，生怕师无忌翻脸不认徒，一怒之下玉手一抬给他扬了，然而匆匆掠过他也看出师无忌实力雄厚，尽管旗袍下摆宽松但还是不能让那东西隐身。
他目光谨慎地上移，紧实傲人的胸肌白得他晃眼，旗袍的扣子也因为健硕的它们而遗憾离职，恹恹地耷拉在一边。肩颈线条教科书般完美，带着成年男人的宽大，锁骨形状漂亮，喉结突出x.感……
乌发散乱，纸醉金迷，简直活色生香。
白羡之心里东拼西凑地想，然而在思绪一触及眼前美人是自家老登师父的时候，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他心里考量了一下，斟酌着开口：“原来您老人家有……这种爱好啊……呵呵呵呵”
全程□□直播白羡之心里所想的师无忌“哼”得轻笑一声，果然表里不如一。他想着，微扬下巴，欣赏着白羡之面上的囧色。他最清楚眼前这个灵魂的爱好了，自己的身材就是很久之前为了迎合那位的喜好专门练得，入了亡灵道在地府中做事之后更是毫无选择地保留了这种身材。
“并不是「我的」爱好。”师无忌垂下目光，似有若无地在白羡之蜜色的眼瞳扫过，看起来有几分严肃：“诡门是最特殊的属性门，比起其他金木水火土更讲究阴阳之道，其中住客男女鬼比例是严格的1：1，如果我们两个都以男性身份进入，会被拒绝。”
白羡之嘴角抽动，饶是他数学再怎么鸡肋，他也发现了其中华点：如果算他自己男女比例是1：1，额外算上师无忌也不会改变，那只能说明师无忌此刻的装扮被地府诡门判定为半男半女……
他努力憋笑，然而心声被师无忌听得一清二楚。
美攻是个好文明，熊大腰细平常宽松衣服突然紧身美而自知得男妈妈攻更是好文明。后面会写的，是「白羡之」喜欢才这个身材的，不是因为别人哦~
师父虽美，可不要贪杯哦~（邪魅一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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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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