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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预言

门口站着的人似乎也是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忙不迭也走了过来,试图去扶已经昏倒在地上的王辰。

黑暗里,即便他走过来蹲下,楚鸣还是不太能彻底看清他的样貌,隐约感觉是个清秀书生类型的。突然,那人打了一个响指, 太阳光霎时间冲破了门的阻拦,铺满了整间博物馆,有着正午十二点的光景。空气里那股香味更加浓郁,一时让楚鸣有点晃神。

面前这个男人驼色风衣的衣角上同样布满了点点泥浆,但和王辰却给人天差地别的感觉:一个是刚从地里钻出来的狼狈泥鳅,一个反倒靠这这些泥浆显得愈发帅气。中分的刘海,鼻驼峰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上还顶着一个深棕色的费多拉帽。

楚鸣有点不爽:明明自己才是镇上唯一的侦探,怎么瞧着他比自己更专业呢?来人蹲了下去,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去探王辰的鼻息,动作间,白皙手腕上的一串珠子反光,被光刺了一下眼,楚鸣这才回过神来。

到底是镇长给自己派来的助理,他肯定是要负责的。跟个护家的狗似的,一巴掌上去就拍开了这个诡异男子的手,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

诡异男人突然抬起头,楚鸣措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因为刚刚这莫名的阳光,看什么都清晰,楚鸣就准确无比地撞上了他澄澈的眼眸。

确认过眼神,是个长相勉强能与自己媲美的人。

但是,越是美丽,就越是妖孽,万不能被美色迷了眼。楚鸣提醒自己。

似乎是楚鸣的注视过于强硬直白,这场对峙由对方回避了他的目光而结束。

“苏默生。”男人的嗓音清润。

刚刚这个男人召来阳光的行为就已经令楚鸣足够吃惊,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楚鸣就像被雷劈了一般,也忘了去拉扯还昏着的王辰,呆呆地愣在原地。

苏默生眼眸里流露出疑惑:“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落在楚鸣耳朵里就成了**裸的挑衅。

何止有问题,问题大了。

楚鸣从来没有告诉过大家,他看得懂那古书上的文字。

那是一个类似自我介绍的预言。

"Hello,my name is Mosheng Su.What is your name?I believe we will meet in April 24.Perhaps it will be a night filled with stars."

楚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懂这上面的鬼画符,但他的确清楚知道这些话的意思。

“你好,我叫苏默生,你呢?相信我们终会相遇,在24年的仲春,或许是在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

镇上的日历很奇怪,是由头发花白的神算子创立的一套独特的计数方式。去年是81年,今年是24年。但大家都只用这些数字记住这些过去的时间,谁也不纠结到底是什么原理,哪怕神子说今年是多少亿年,只要有个名字就行。

楚鸣今年20岁,很小的时候他就见过古书。爸爸说,自己还是他们在古书前许下心愿求来的呢。可能这个神是个小心眼的,要和凡人斤斤计较,不肯让人白嫖了自己的能力,在生下楚鸣后,楚鸣的妈妈就一命呜呼了。

记不清是哪天,约莫是在他**岁的时候,他突然就能看懂那上面的内容了。

当神算子宣布今年是24年的时候,楚鸣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神算子的恶作剧,经过他的仔细观察,他发现神算子确实不懂那书上的内容,心里对这书也多了几分相信。

在今年立春后的第二个月,他便整夜整夜地蹲在树上,验证这个预言的真实性。所以今天王辰才会在树上找到一整夜未曾阖眼的他。

现在,楚鸣又是震惊又是气愤,觉得自己眼皮子开始跳了。

预言成真固然可喜,起码他的等待没有白费。可楚鸣也感觉自己像个马戏团里的小丑,抛弃了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被窝,牺牲了自己最宝贵的时间—-夜晚,丢掉了自己最最最热衷的活动—-睡觉,人家却在白天出现了。

那我之前的付出算什么?

算年轻,见识不足,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容易上当。

越想越生气,以至于问题脱口而出的时候都沾染上了几分怒气:“你怎么现在才来?”

这话一出口,画面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昏过去的王辰恰好此刻清醒过来了,正准备睁眼起身,乍一听这话,乖巧地选择了继续装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永远抵挡不了吃瓜的魅力。

楚鸣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妥,这咋听着像个小媳妇在质问晚归的丈夫,于是又连忙强硬地找补:“我是说,你为什么在白天来?”

王辰激动地暗暗捏紧了拳头:这是吃到什么惊天大瓜了吗?有什么事情是要在晚上进行的?快直白地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听听。

他的内心有一万只尖叫鸡在嚎叫。

苏默生眉头紧蹙着瞅他,终于听不下去了般,选择了由他自己来掌握话语权:“你认识我?”

哦吼,没料到的剧情走向,王辰开始听不懂了。

“你那自我介绍挂在这里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楚鸣脑袋微微朝古书的方向一侧,示意苏默生朝那个方向看去。

苏默生看了一眼,然后给楚鸣递过来一个复杂的眼神。

这眼神他熟悉,他看王辰时就是这种目光。

楚鸣转头一瞧,展柜里空空荡荡。

哦,忘了古书失窃这茬了。

“什么自我介绍?”

“那这座岛是你建成的?”

两人同时发出疑问,王辰在一旁憋得慌,听着他们打哑谜般的对话,哪里吃得清什么瓜,索性一个仰卧起坐直起身来,好奇地目光在两人脸上不断流转。

楚鸣受不了这个傻子跟个摄像头一样乱转,一巴掌就呼在了他脑门上。

摄像头终于死机了。

“我是昨晚意外来到这里的,准确地说,是被一场暴雨打翻了船,自己也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就来到了这里。”苏默生抢先解释道。

这话王辰能听懂了,瞪大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随即惊喜地问:“你以前不是这里的?”

苏默生点点头,视线这才落到王辰身上。

王辰的内心充满了即将远航的激动:他就知道,他爸妈说的那些走不出去的岛都是骗人的鬼话,头顶上这么大一块儿天呢,脚底下怎么会只有一个岛。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收拾行李,既然有人能进来,那他肯定也能出去。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相比之下,楚鸣就冷静多了。

刚刚苏默生说话时他仔细观察了,镇定自若,确实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可除了他衣摆上的那些泥点,他哪里有半分遇难的样子,究竟是不是提前编好的谎话也未可知。

“那你也不知道我刚刚说的自我介绍?”楚鸣问。

对方一脸懵逼地摇摇头。

事情逐渐变得更加可疑了。

楚鸣没有犹豫,在四只眼睛的注视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手铐。

看着眼前泛着银光的手铐,苏默生很是从善如流地将手递了过来。

开锁落扣,一气呵成。

靠得近了,楚鸣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人身上有着和他刚进来问到的那股奇香,像把几种香味很淡的花融合在了一起,还有着一丝茶的清幽,但并不浓郁刺鼻,莫不是从花堆里走出来的。

王辰在一旁还处于死机的状态,一脸懵逼地看着楚鸣给人家戴上手铐,心底连连感叹:不愧是江湖传闻的怪人啊,一言不合咋就给人拷上了呢。

博物馆不是很大,陈设也很简单,展柜和几把供人休息的椅子,经常被门口打牌的大爷搬到门外。大门是精致的红檀木门,很用心地雕了一些馆内陈列的玩意儿,很文艺,但安全系数几乎为零。

老头给自己造了不少用来维护自己统治的东西,却漏了这些安全方面的隐患,想来也是当时笃定镇上不会有人打这博物馆的注意。楚鸣还提醒过他一次,对方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所以今天古书失窃,也有些咎由自取的意味在。

楚鸣走过去关上门,室内依然是恍若置身于太阳下,明亮一片。楚鸣微微仰头,王辰那呆子却没接受到他的信号,雕塑似的站着。叹了一口气,他只能自己搬来一把椅子,坐在苏默生前面,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详细地说一下你来到这里的经历吧,你醒来时在周围都看到了什么?”

苏默生不答话,就这么相顾无言地沉默着。

王辰嗅到了这一抹尴尬的气息,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你刚到这里,可能不知道,这是我们镇上的侦探,受镇长所托,专门调查这起案子的。”

苏默生貌似懒得再多看楚鸣这个自大狂一眼,微微侧身,直接和王辰一对一交流。

“什么案子?”

“我们镇上的古书丢了,那古书可是很久以前神留下来的东西,能保佑人呢。”

楚鸣冷笑一声,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王辰覷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识趣地闭上了嘴,心底还是有些不服气:听说你还是你爸妈朝神求来的,不屑个毛线。

可能是光线原因,王辰在心里暗暗吐槽完,余光看着楚鸣的神情,只感觉他脸色比刚刚还黑了三个度。

正当苏默生还要问什么的时候,大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几个腰上挂着枪套的士兵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掏出镇长给自己雕的身份牌,作势就要来拉苏默生。

苏默生却不像刚才那么服从,退后了一步,冷冷盯着几个士兵。

几个士兵被他冷冽的眼神震慑住,一时也不敢上前。

朝一旁的楚侦探一看,对方也对自己横眉冷对。

“谁允许你们擅自抓人了?”楚鸣的声音里明显有了不悦。

刚刚上来伸手拉苏默生的士兵诚惶诚恐地解释道:“楚侦探,我们是听镇长的安排,来抓人的,镇长说这个人疑似是古书失窃案的幕后凶手,要我们把人带回去。”

楚鸣冷哼一声:“镇长要你们跳海你们跳不跳?”

啊,这,士兵懵逼,士兵委屈,他们只是奉命办事,咋就这么难嘞。

王辰同样满头问号,以为这人是对这个叫苏默生的帅哥有敌意,结果是个无差别攻击。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白胡子老头儿穿着一身品蓝色长袍,笑眯眯地看向大家,扫视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到了苏默生身上。

神算子来了。

不是,这缘分什么时候这么凑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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