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霭,郑小姐的秘书已经到会议室了。”
青霭对着镜子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我特意提前半小时,没想到她来得更早。”
欢欢一路转着粉椅子来到她身边,递给青霭一块饼干:“早餐吃了吗?我昨天网购的饼干,超级好吃。”
“谢谢欢姐!我先去了!”青霭接过后,抱着笔记本匆匆起身,恰好和小滤打了照面,她无心多说几句,道了声早便离开。
小滤一如既往淡淡坐下,打开电脑在文档里噼里啪啦一阵,忽然道:“郑薰也来了。”
室内清脆的咀嚼声一滞。
“没想到郑小姐这么重视我们青霭。”
小滤透明镜片背后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便是这分笑意令那张冷凝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暖意。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内,青霭也被郑薰的亲临一惊。
她原以为对方不过是受到小辈推荐,随口答应,没想到如此郑重其事。
郑薰身着合身的黑色衬衫,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摘下口罩与鸭舌帽后,露出白净细腻的鹅蛋脸,她没有化妆,眼下一片青黑,无法掩饰的憔悴只是美人的点缀。
青霭与她隔了一张会议桌的宽度。
在郑薰抬眸凝望时,青霭不可避免躲开她的目光。
她原以为会见到屏幕里那位又纯又欲的玫瑰女神,不想,真人却如严肃敦厚的地母。青霭为自己预想的假设而感到自责。
怀揣着隐秘的歉意,青霭真心实意道:“谢谢郑小姐亲自来一趟。”
郑薰的声音低而柔软,像是在说情话。
她说话方式跟邵九安有点像。
难道邵家还有这样的魔力,为进出的每一个人都渡上一层靡靡的魔力?
“杜小姐过谦了。九弟……小邵总极力推荐杜小姐,他说的那么热切,让我不能不相信杜小姐的才华。”
青霭眯了眯眼,嘴角一提,便抿出一个笑涡:“郑小姐应该知道,我没有独立策划过一个活动,只跟着其他前辈在项目里做助手。我的经验和资源远没有公司内部以及其他业内公司里得力的策划师强。而且我本科学的不是新闻有关的专业,可以说——我完全是外行人。如果你选了我做你复出活动策划,会有一定赌的意味。”
郑薰突然笑了:“杜小姐真坦率。”
美人就是美人,清水出芙蓉,微微一笑便叫青霭看呆了。
也不怪十几年前八卦周刊锐评的邵家小少爷在晚宴上一见钟情,一周便断掉莺莺燕燕只求同佳人共进晚餐。
十多年过去了,纸媒早已半死不活,在聚会上将对他妻子言语不尊敬的来客揍进医院的男人也腻歪了一生一世的承诺。
青霭的坦白赢得了这位女明星的认可。郑薰大大落落说:“我也是半路出家的外行人。”
“当年谁能想到服装店的导购能进娱乐圈?还能演电影!我那时候刚选秀夺冠,有个屁用!观众投票又怎样,不陪酒就别想签约公司。我妈的病就是无底洞,一叠一叠钞票带去医院窗口,半个月,就半个月,选秀得到的收入全没了。我抽了几张,盘腿坐在绿皮火车厕所边,一连坐了二十个小时到北城。一开始只能住地下室,什么三教九流都住那块,房东把钥匙给了地头蛇,一连半个月,我白天跑面试,晚上靠着门缝,眯一会,醒一会,耳朵贴在门上,有转钥匙声,就死死握着把手,第二天在弄里遇到小流氓,还要陪笑。”
“还不是熬出头了,踩着一个又一个电影学院、艺术学校的大小姐们。一步一步,靠着我自己拿到百蝶奖。”
回忆起那段艰苦又峥嵘的岁月,郑薰的双眼熠熠生辉,不自觉多抿了几口茶。
青霭扬头瞥见露出花蕾的水面,椅子往后一滑,从会议桌上捞来的水壶,虚扶着给郑薰和助理倒上。
“我也不瞒杜小姐,我们其实也考虑过其他公司,但对接时都不满意,”郑薰旋然轻笑一声:“但今天还好我来了。我遇到过很多人,但还没有见过跟你相似的人。”
“杜小姐,你真特别。我相信你,你会成功的。”
青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舌尖蹭上口红,甜丝丝的香气便盈满鼻腔,一时叫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揉了揉发烫的耳根:“谢谢郑小姐的肯……”
“我不是在给你戴高帽,”郑薰快速打断青霭的客套话,笑意渐渐隐去,认真又严肃道:“我可以相信你吗,杜小姐?嗯?我不希望听到没有营养的内容。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青霭端坐在椅子上,一阵激荡的心情在心口化开,鼓膜一段一段传递心口的跃动。
她的双手放在膝上,盯着郑薰的眼睛,郑重其事道:“可以!抱歉……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需要这个机会。”
女演员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好,很好。我的助理这周周三之前会联系创真的法务。”
助理低声提醒郑薰该去下一个行程。
郑薰戴上口罩和帽子,帽檐下的眼睛弯弯:“我想经过这次交流,我们已经变得更亲近了,青霭。别让我失望。”
“我会的!”
从电梯口回来时,青霭还未从刚才的兴奋中脱身,杏目水光涟漪,仿佛喝了酒一般,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一步一步,将她送上高塔。
突然她一路小跑,跃着,宽敞无人的走廊便是聚光灯下的舞台。青霭提起脚跟,畅意地旋转着。
今天便是入夏的第一日,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时候,即便微风拂过,也不感凉爽,收好今日高温补贴的男男女女从冷气充足的大楼里钻进阴凉的地下停车场。
钦礼低声接完电话,慢慢从小花园内走到车边,合欢树的阴影隐去男人修长的身影。
夜晚的喷泉声淅淅沥沥,宛若秋雨。
他突然想起一段往事。
他回国后和段越荣见的第一面,就是在喷泉前。
钦礼问段越荣,为什么要在中央设计喷泉,在一楼都能听见水声。
段越荣煞有其事道,他就是要住在水边的感觉,只可惜住建不给批准,否则他还要造瀑布。
为什么要水声?
水声淅沥,让人错觉下雨,以为ta不来不是ta不想来,而是下雨不来。
钦礼记得自己笑着问这位年龄相仿的小叔,你在等谁呢,还有谁会让段总等呢?
这才多久,仿佛已经是褪了颜色的胶卷,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有这段对话。钦礼看了看手表,快十一点了,想必这座建筑里除了保安只有他了吧。
正想着,便见一团绿影从喷泉另一侧快速掠过。
钦礼一怔。
喷泉的水帘映照出女孩朦胧的侧脸,宛若他曾经亲自所见的敦煌壁画上飞天神女。
那样肆意,那般轻松。
钦礼没有叫住青霭,他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悄无声息为女孩守卫了一段路的平和,直至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轻轻捻起落在肩头的合欢花,将它放入钱包的夹层。
还有一章的存稿,之后章节估计几天后才能更,顺带修一下前文。已经快有半年没有写作了,在创作时有种生疏感,用词上不可避免带入写古言的习惯。也不知道我的文笔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不安ing,没有评论收藏的日子真难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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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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