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等柏霖反应,宰树鸣打横抱起了他,然后稳稳地把他运回了床上。
柏霖躺在已经没有余温的床面,看他把床头的夜灯给打开,心头一燥,烦闷地翻身拿背对着他了。
卧室里只有轻柔的呼吸声,宰树鸣回到了他的床尾,把病历塞回了那个收纳箱里,并推了回去。
放病历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收纳箱里的东西,很少很整洁,三只文件夹,一个装满了的药箱,剩下的空位就是那叠病历的位置。
“……外面的月饼有你喜欢的口味,是大一点包装,想吃的时候先看看包装袋的右下角,确认口味再开。”宰树鸣换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但柏霖不理他。
“尝了新口味不想吃也行,留在桌子上我可以解决。”宰树鸣补了一句,是怕他做小气包,钻牛尖觉得自己薄待他。
柏霖还是不理他。
于是宰树鸣准备再换个话题,就在此刻,柏霖的手机在床边震动起来,嗡嗡的频率不是闹铃,他看了一眼,是付首含打来的一通电话。
柏霖皱眉,想到的第一个可以和付首含关联起来的,就是刚才宰树鸣给付俞打电话那件事。
见柏霖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接,宰树鸣走过来想看看是谁,柏霖横他一眼,转移了屏幕方向,接通了电话。
宰树鸣:“……”
“喂?”柏霖继续拿背对着他,对电话那头的人招呼着。
付首含那头狠狠喘了两口气,旋即嗷地一声哭了出来,喊道:“——我家着火了!哥!!!”
柏霖一怔,“……什么?打救火电话没?”
宰树鸣听到救火,也是一怔。
“打了,消防员叔叔在灭火呢。哇呜呜呜呜呜——”付首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抽泣着说:“——肯定是有人纵火!哥!我要不要报警啊——我现在穿一身睡衣好冷啊呜呜呜呜呜……”
柏霖好像都听得见那边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即撑着床坐起来,说:“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了,柏霖立即翻身起床,拖着条石膏腿就要下床,宰树鸣虽然不知道是谁发生什么了,但还是马上去翻衣柜给他找厚衣服,利索地给他拿上助行器。
“去哪我送你。”宰树鸣给他披上厚衣服,在他伸手要来拿拐杖时躲了开,蹲下身说:“我背你。你这样走得慢。”
柏霖:“……”
柏霖现在没心情和他扯别的东西,也没心情计较,扑到他的后背上,由他背着自己出门了。
在客厅睡觉的炸炸瞬间跳起来,以为是主人要带他出去遛弯儿,激动得要起飞。
谁知两个大高个的臭男人就这么忽视了它,水灵灵地从它跟前闪现到玄关,一个眼色都没给它。
“去哪?”宰树鸣单手背着柏霖,另一只手拿了车钥匙,关响门后去按电梯。
“去…你就穿一件单衣?”柏霖被他迅速的动作晃到出了门才发现他只穿了件打底衫,揽着他前胸的手都感觉得到他从衣服下透出来的温度,“回去,穿件外套!”
“我车里有外套。”宰树鸣换成了右手背他,电梯升上来,他带着柏霖乘坐上,一点没拖沓,“去哪。”
柏霖:“……”
柏霖说:“锦北银邸。”
“哪?”宰树鸣觉得耳熟,但回来没多久,他一时没想起来。
“锦北银邸。”柏霖重复了一遍,反应过来他可能忘了,一噎,详说道:“……密安区明垦街道锦北银邸。想起来了吗?”
宰树鸣一顿,想起来了。
十九岁前还在付家的时候他们一家都住在那。
“知道了。”宰树鸣说,他看着电梯标识往下降了两层,听到耳边柏霖叹了口气,忽地反应过来:“……付首含住那儿?”
电梯门开了。
柏霖:“……”
宰树鸣背着他进入地下停车库。
“他说可能是有人纵火。”柏霖紧紧搂着他,又怕贴太紧,怎么着好像都不太对劲,“过去再看吧。”
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
宰树鸣把他放入副驾,给他绑上了安全带,带他驾驶出了停车库,前往距离这里十三公里的锦北银邸。
·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火已经灭了,警察也来了。
付首含说是他报的警,原本在电话里嗷嗷哭的人现在也冷静了,身上披着宰树鸣的外套,一直在和警察交涉。
柏霖腿脚不便,宰树鸣找了个空地给他坐,转头去付首含身边帮忙处理火灾一事。
柏霖看着他们,说不上来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付首含根本就不记得宰树鸣这个人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大哥,十一年后,这个被他母亲赶出家门的大哥回来做了他的班主任。
宰树鸣好像一直都很心软,他不仅仅只对自己心软,也不仅仅只是对自己好。
付首含是个私生子,他和他的母亲,以及付俞,都是害了他们家破人亡、害了养母被认识的贵妇人嘲笑了好几年的罪魁祸首。
但宰树鸣不恨付首含。
在他还姓付的时候,在他还在付家看继母和养父的脸色过日子的时候,他厌恶出轨的父亲,厌恶做小三的继母,但他从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对付首含的厌恶。
不知道是真的不讨厌,还是为了给丢下自己做铺垫,让这个被付家捧着爱着的孩子好好和自己相处。
宰树鸣比付首含高些,成熟很多,他们站那,好像更像一对兄弟,是兄友弟恭的那种兄弟,做哥哥的对弟弟很友好,但不会过分亲密,做弟弟的对哥哥也很敬重,虽然偶有抱怨和玩笑,但也不会越界无理。
而他和宰树鸣做兄弟的时候一点都不兄友弟恭,一点都没有边界感。
他不信宰树鸣当时不清楚他们的有些行为已经越界,譬如亲昵的拥抱,亲昵的称呼,尽管这些在亲人来说算不上什么过分的事,但那会儿他们已经一个十九一个十七,显然已经到了要讲究分寸的年纪。
但他也不信宰树鸣明知故犯。
他感觉宰树鸣不是那样的人,他懂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并会用自己一步步踩过的雷教育比他小两岁的柏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所以这件事的结论无论怎么盘算、盘算几次,最后都只会落在最后一项上。
是柏霖自己太无理了,而宰树鸣只是对他心软,只是对弟弟无下限宠爱而已。
所以在他的无理下他们才过分了,至于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产生别样的感情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他坐在花坛边上,忘乎所以地想着,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宰树鸣回来叫他,他才恍如梦醒。
“困了吗?回车里睡会儿吧。刚才警察去物业调了监控了,确实是有人纵火,待会儿我们要去一趟警局立案。”宰树鸣看他好像反应不对,抬手贴了下他的额头。
“……做什么。”柏霖警惕地别开脸。
宰树鸣说:“以为你不舒服了。”
柏霖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这不是你随便碰我的理由。”
“这病能治吗。”宰树鸣问。
柏霖沉默了一会儿,冷冰冰地说:“不能。绝症。”
宰树鸣:“……”
柏霖说:“你看着我也没用,这病没救。反正不痛不痒的也死不了,就这样了。”
“信息素性皮肤饥渴症。是当初给你信息素催熟时种下的病根吗。”宰树鸣像是陈述也像是疑问。
柏霖给他看的病历里没有写那么详细,这明显是他靠着那些诊断自己猜的,柏霖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吃的那些药副作用大吗。”宰树鸣问。
柏霖摆出了一副更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宰树鸣单腿跪下蹲在了他跟前,姿态温和,拉住了他的手:“……你别担心,我带你去找更好的医生,把这个病治好。上京找不到能根治这个病的医生,哥就带你去别的城市、去国外,找名医、请专家。要是穷途末路了,这病确实治不好……哥照顾你一辈子,只要是我能解决的,我愿意为你减缓病痛。”
柏霖眉头一皱,把手从宰树鸣手里抽走了。
“……这次不骗你。我发誓,除了死亡,我不会再一声不吭地离开你。我知道,以后的事情计划不如变化快,我如果说永久也有一定概率变成泡沫,所以我无法保证能永久地驻守在你的身边,就算说了,你也不信的。我唯一能立誓的,只有这个,‘除了死亡,我不会再一声不吭的离开你’。”宰树鸣说。
柏霖保持着无言,墨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别的地方,他没什么表情,但和曾经闹脾气时的样子有些微妙的相似。
他在生气。
“——老班!哄好了没有!要走了!”付首含在警车旁边站着挥手,喊道。
宰树鸣转头看了眼付首含,没回他,又转回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柏霖一脸不可置信地拧着眉头盯着自己,说:“你跟他说什么了?”
宰树鸣微微怔愣,反应过来他质问的内容是什么,抱歉地笑了一下,道:“……他非问我你为什么看起来心情不好,我跟他说我把你惹生气了。没有胡乱编排你……他用词不当,我会好好教育他的。对不起。”
柏霖掀起眼皮冷冷地看向了那边的付首含。
付首含被他盯上一眼,老实了,背着手转过身当没看见。
“……话说回来。狼来了的故事也给了两次机会……当初说不会丢下你,是我骗了你。我也没什么想辩解的,你恨我,想打想骂都随你。只要别说不想再见我、别不搭理我。你给我一次机会……哥哥这次绝对不会再犯当初犯过的错误。只要我活着,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哥哥不会再丢下你了。最后信我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乖乖。”
融化第一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35.哥哥不会再丢下你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