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多。
冬日太阳刚爬起来一会儿,街上人少的可怜。
谢张二人嘴里哈着白气。在寒风里被冻得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的。显然他们都有意想要吐槽一下上级安排的不合理性,但是回头看一眼,瞧瞧十七八个从各院掉过来的骨干精英还闷头闷脑地跟在后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老张叹了一口气,转过去对着t2航站楼望眼欲穿,脸上的疲态看起来并不比那些四五点就出来的年老扫地工好多少。
谢怀瑾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手上的鸡蛋灌饼。两秒钟后苦着脸露出一种被恶心到的表情,他吐了吐舌头,剔出两片香菜叶子到塑料袋里。
“黄天吉日,帝都市卫宣传科的老大不来,反倒把疾控中心的负责人和一个临时工叫过来。”谢医生把手里的油乎乎的袋口扎起来,早饭吃了两口就再也没有吃下去的**。“现在全帝都水平最高的急重症专家和腺体大夫都在这了,就为了接这几位从别的省调过来的医生。”
他轻轻啧了一声。看看无可奈何的张旭柯站在旁边。俨然是一副已经失去全部力气和手段的样子。
谢怀瑾今天时间其实并不富裕。他下午要作为周越的秘书和他一起主持奥诺的新闻发布会,晚上还得陪同他转去帝都大学听校庆前的最后一次准备演讲。
有关这次帝都a病毒事件的信息,虽说有关部门已经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了封锁消息的举措。然而社会信息毕竟是流通的,被有心人捕风捉影听到后稍微加工,就还是不可避免的在市内带来了人群恐慌。
上级组织表态说可以接受a病毒为人知晓,但涉及到流血事件最好还是捂住口袋。
谢怀瑾抿了抿唇。
接机口两个石狮子赫赫威风的左右立着,寒风没挡掉多少,峡管效应倒是吹得他因为早起不适的头更疼了。谢怀瑾一向对于领导上下嘴皮一碰就随便发布政令的作为嗤之以鼻。
因为不管人群多么害怕,受影响最大的无外乎还是帝都大学。受邀从各地回来的校友董事们大部分都是alpha,一少部分omega人群并不感到焦虑,但是alpha们多多少少还是会有所忌惮。
奥诺作为最大赞助商理应要负责校庆的安保问题。所以就是周越的嗓子刚刚好一点,尽管还不知道何时疫苗才能出来。
但只要他能主持发布会,那么对于参会人员来说就像是被喂了一颗定心丸。
只有周越好好的,这个校庆才能安稳的举办下去。
有人陆陆续续的从接机口走出来,谢怀瑾看到张旭柯在一动不动若久后终于挪了步子,他把头抬起来,估摸着是今天要接的人马上就要出来了。
谢怀瑾从口袋里把金丝边眼镜又掏出来架在鼻梁上,准备扮演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好医生。
“最好是应付完大场面就能让我们走了。”张旭柯领着身后后辈往前面走,他尽力摆出一个精神百倍的样子,眼袋法令纹看着都深了一些。
自己医院里几个忽然大出血的alpha患者现在还生死未卜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张旭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后越发看不得年轻人去世,只能在心里希望今天来的是有真本事的医生同事。
—
周越从昨天下午稍微能恢复人声就开始不安分。
平时作为领导他少有能和路嘉宁朝夕相对的时间,除却上次和对方莫名回国的发小吵架,好几天也没能再找到机会和他聊天。
但路嘉宁陪着周越的时候话又实在很少,也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话,而是确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相反,路晓晓被楚扶青接到医院里之后看起来就很高兴。小孩子好几个月不进医院,如果不用自己打针的话,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个到处都是白色的场所。尤其是等他一进等病房里的时候,还见到之前请自己和爸爸吃饭的帅气哥哥。
楚扶青牵着路晓晓的手把他送到老同学身边。分明刚刚在病房外头的时候还有些莫名的紧张,进来真真切切见到周越本人的时候便一下子松懈下去。
学生时代在各位心目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校草学长,真人看起来果然和传言中一样神采飞扬。即使生病了也并未影响他的面容。
楚扶青看了两眼就把目光很绅士地移开来,转而看到在侧边椅子上坐着看手机的路嘉宁。
只见对方状态自然面颊微红,衣物平整。衬衫纽扣安安稳稳地从最底下一颗扣到最上面一颗。见到自己牵着路晓晓上前来甚至还对他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楚扶青被路嘉宁这一笑笑得尾巴骨痒了一下,他先用余光撇了一眼椅子上端坐的周越。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于是快走两步窜到好死党旁边。
他觉得路嘉宁虽然看起来眼睛是眼镜鼻子是鼻子的,但是就是有股诡异的维和感不知从何而来。
没人管路晓晓从路嘉宁身边离开后就直奔着周越而去,并且三两下就开始抱着周越的大腿要抱抱。楚扶青只眯缝着眼睛对着路嘉宁,半晌才开口吐出来他经过深思熟虑的问题。
“你要是感情上是被周越强迫的,你就摇摇头。”
路嘉宁不动。
“或者你是被钱财诱惑你就点点头。”
路嘉宁还是不动。
楚扶青觉得走向奇怪。
“那你这就进展这么快?现在已经可以作为家属全程陪同在周越身边了?”
听到动静的周越把路晓晓抱起来坐在怀里,他嗓音尚且有些沙哑,乍一开口说话吓得楚扶青赶紧往路嘉宁旁边又坐了坐。
心道,学长帅是帅,就是这个耳朵也太好了一点。
“你就是楚扶青吧。”
忽然被点名的楚扶青在路嘉宁旁边愣愣点了点头。
周越笑起来。
“那之前我看到的,叫宁宁亲爱的也就是你了吧。”
楚扶青被问到这头皮一麻,转头偷偷看路嘉宁的脸。
楚扶青:干嘛?你对象现在已经连!omega好友之间的!亲切称呼也不能接受了吗?
“你别这样吓他。”路嘉宁终于开口了,他眼见着自己儿子已经不满足于只在周越的怀里活动,正在致力于爬到刚挂完水不久的周越背上去。
“周总还是病人,晓晓快下来。”路嘉宁走过去,准备把路晓晓从周越身上抱下来。
“宁宁。”周越手臂箍得更紧一些,显然并没有把小孩子放下来的打算。
“你说,你儿子叫你爸爸,叫你的朋友楚先生叫干爹。但是叫我只叫哥哥。”
他的手把路嘉宁一起拦腰过去,丝毫不顾及房间里还有一个至今追夫路还漫长看不到尽头的楚扶青。
“改口应该从大人开始,要不宁宁先改个口,再让晓晓也一起跟着改口吧。”
路嘉宁看着他良久一句话说不出来。他甚至不敢想自己的好友现在脸上应该是怎样一副姹紫嫣红的表情。
只是耳朵里听到楚扶青一会儿“嘶”得一声。
一会儿又“嘶”得一声。
真是难得周越在病中还能有这么大力气卡着自己不让动,并且怀里还抱了一个笑得天真无邪的路晓晓。
一个现在看起来只会添乱捣蛋的路晓晓。
路嘉宁瞅了一眼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金嗓子喉片。谢医生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周越没事少说话,有事就含两片在嘴里润润嗓子。
他一把抓起那板药片抓起周越演面前晃了晃。
“忌**,周越。”路嘉宁故作镇定地推了推对方,换了个姿势搂住路晓晓的腰把他硬抱下来。
“毕竟谢医生让你以身体为重,赶快把我儿子放下来周总。路晓晓再过两个月就七岁了。”
“他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总是黏在大人怀里。”
周越的臂膀忽然就卸力了。
路嘉宁于是得以抱着路晓晓退开了一点。
他的动作只停留在半空中。一瞬间难过的情绪从alpha眼中闪过去。
是的,路晓晓都已经六岁多了,马上就要七岁。
年轻的周越想到自己就这样无知无觉的错过了儿子只有一次的婴幼儿时代,什么都想往嘴里塞的口唇期和牙牙学语的过渡期。
他眨了眨眼睛,接过去路嘉宁递给他的金嗓子喉片。撕开锡箔纸放了一片到嘴里。
冰凉的药味在唇齿间蔓延。
周越生硬的将话题转开来,绕到一个人在旁尴尬的楚扶青身上。
“麻烦你这些年照顾宁宁了。”
周越站起身看着对方。
这反应让路嘉宁误以为他会和楚扶青鞠躬或者是什么的。但显然周越没有这么做。
虽然不知道学长在谢自己些什么但是也跟着站起来的楚扶青。
“没什么的哈哈。”楚扶青稍微有些脸红,比起被感谢他倒是更想向周越问一问谢怀瑾的个人喜好。
楚扶青是很高兴看到路嘉宁能从多年来一个人的,孑然一身的状态里走出来。
他自己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对待感情像个情场老手,绝大部分时候一杯酒的功夫就能把那些帅气的受欢迎的alpha追到手。
唯独就是遇到谢怀瑾的时候他毫无办法。
谢怀瑾和他吃饭的时候很健谈,什么都说。戴上眼镜彬彬有礼,摘下眼镜又一下子变得亲和许多。
楚扶青觉得他什么都好,但唯独就是看起来对自己毫无兴趣。
“唔。”
路嘉宁看到好友苦恼的样子莫名想要发笑。
“不如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顿饭什么的。”周越走到门口把挂着的大衣取下来批在路嘉宁身上,另一只手又自然地牵到路晓晓手上。
“看在宁宁的面子上我可以把谢怀瑾从尿裤子时期的故事一件一件都如数家珍地讲给你听。”
·
乔寻之很庆幸自己在天黑下来之前赶到疾控中心门口。
时机正确地点也正确。
尽管人物似乎出了些小问题,但居然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疾控中心前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那些太阳能光板在天气晴好的白天接受了足够的能量,所以晚上亮起来也格外的卖力。
橙黄色的光正好可以让你乔寻之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更明朗一些。
他一身黑色冲锋衣坐在路虎车里。从车前玻璃里看到周越搂着一个男人的腰从疾控中心门口走出来,手边还牵着一个一点点高的小男孩。
乔寻之很久没见到周越,但他下意识里却没有先去观察周越的脸。
他的注意力先停在那个被搂着的男人身上。
一个长相看着很舒服的年轻男人。即使被那样一个帅气的伴侣搂着也没有喜形于色。从他身上披着的明显长出一截的大衣来看,那应该并不属于他自己。
那是周越的大衣。
乔寻之心里一动。等着那行人慢慢走过去,走过他的路虎车前时乔寻之打开了远光灯。
楚扶青跟在路嘉宁后面被突然闪了一下眼睛,少爷心气让他不服输的看向灯光来的方向。
周越也转过去。
他一只手捂住路晓晓的眼睛。刺眼的白光下只能看清一个人不甚清晰的剪影。
嗯嗯大家。这一章节小谢他们的时间点是提前周越和路嘉宁他们半天的。写的时候相当于谢怀瑾在第二天早上,周越在前一天晚上。所以发布会就是周越今天吃完晚饭的第二天开发布会。嗯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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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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